沈老太太走后,李顺就一直阴阳怪气的:“瞧瞧,不就是当初给了你五十两银子开店,你那么多橘子怎么不记得给我留点。”
苏朝朝笑道:“车上还有,都是你的。”又问他这些日子如何,李顺说别的还好,就是有人来警告过他两回。
“手艺也太糙了。我一套话,就听出来是你那个没脑子的大伯娘杜氏找来的人,叫我不许再去找你要钱。还有一回晚上来的,我正给大桥底下那些乞丐兄弟派饭呢,那几个人一进来,还没开口,就被那些兄弟,一人一声吆喝吓跑了。以后就再也不敢来找我麻烦了。你呢?是直接就要把自己给嫁了?”
李顺早听说她和沈誉的婚约,看这丫头的面相,倒是十分福气富贵,至少也是个国公夫人。
“嗯。我爹定的亲事。”苏朝朝道。
李顺问:“那沈世子如何?”
苏朝朝重重点头:“很好看!”
“啊?然后呢?”
苏朝朝:“也很温和。”
李顺:“然后呢?”
苏朝朝:“没了。”
“就没了?”李顺哑然:“你呀,还是个小丫头,压根没开窍呢!”
夜半,风雨交加,苏朝朝原本睡的很沉,突然一阵心慌,惊坐起来,见窗边人影,是苏屹在关窗子。
她含糊的问:“怎么也不点灯?”
苏屹道:“怕吵醒你。”
苏朝朝道:“还能比这风声还吵?”
苏屹无奈道:“你不喜欢杜氏那些丫头进你房间,我这样进来,被别人看到,又要乱说。”迟疑了一下,问,“我看,不如去收罗两个可用的丫头。你今后进了国公府,迟早要用侍女。你要是同意,我明日就去安排。”
苏朝朝半梦半醒的推阻:“还早呢。我不耐烦小丫头乔乔致致忸忸怩怩的。等及笄再说吧……”
苏屹出了院门,心想,她倒是说谁小丫头呢。
雨下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天就放晴了。苏朝朝刚备好早点,要去找宋灵雨,就听苏屹来说,李顺来了。
苏朝朝怕宋灵雨饿着,就让苏屹先送过去:“你把早点拿过去,让姐姐先吃。我一会儿就来。”
到了外门门房处,李顺拿出一锭金子,随手掂着:“苏神厨,你看这是什么?有故人过路,特意请你去做一桌。”
苏朝朝略感讶异,厚颜道:“我虽然厨艺不错,可一向不爱张扬的,怎么也不至于声名远扬道要花一锭金子来请我的地步吧?”
“美得你!你以为真是你厨艺好呢?你忘了,三个月前你去找唐元拿糖葫芦,在京郊救了一个姓钱的云南客商?他被蛇咬伤,钱财都被奴仆卷走了。被你救下后,一直住在无味斋,后来官府抓到人,他赶着做买卖,就匆匆忙忙走了。上个月,不是还特意请人捎了不少菌菇和火腿过来?是他请你。”
苏朝朝这才恍然大悟,便和外院的婆子说了一声,出去两个时辰。
可一直到入夜,苏朝朝都没回来。苏屹早等的心焦,急忙出去找。无味斋早关门了,李顺打着呵欠开门,见他来找人,奇怪的很。
“她不是早就回去了?”
苏屹压下戾气:“没有。”
李顺道:“今日在福寿居吃大户,完了,她说要去成衣店给你拿两身衣裳,我就先回来了。”
苏屹怒意翻滚:“好好的买什么衣裳?你们在何处分手?”
李顺也急起来,一面走一面穿衣,连门都不关,就出了街:“得快些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宵禁了。我们在福寿居后面那条巷子分开的,你先去看看,我去大桥下找人帮忙。”
李顺带人赶到时,苏屹已经快出城了,手里是一把米粒大小的碎珠子,还沾上了血迹。
都是沿路一颗一颗捡起来的。
苏屹握着碎珠子,轻声道:“这珠花是用银丝穿的,她要掰断这个,手肯定破了。”
“能有力气掰断这个,她一定还很清醒。福寿居附近是闹市,却有人敢动手。这人有一定的权势。什么人对她动手?最糟糕的是,他们已经出城了。”
李顺默然。今早见那丫头,他并未留意,早知道,该多替她算一算。
他半生所学,为的是勘破命数、逢凶化吉,到今日方知,无半点用处。
心乱如麻的想了片刻,李顺才道:“你先回去知会那苏义美,叫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
正说着,就见苏屹大步流星的往前,在城门落锁之前,出了城。
李顺摇头叹了口气,到了苏府门前突然调头,先去十里坊把睡梦中的素和给揪了出来。
素和听完,也唬了一跳:“那丫头怕疼的很,又娇气,居然把自己的手都给弄破了,看来是要命的事了。只是,苏府并不可靠,且无甚用。若是去沈国公府,那又是她未来的婆家,且也不知她此次被劫,究竟与沈国公府有无关联。这样,你先去宁王府。”
李顺苦笑道:“我如何能进得了宁王府?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到时……”
素和刷的抽给他一张名帖:“你用和尚我的名帖啊。虽说没什么交情,可但凡人得知神医上门,多少是要见一面的。”
李顺急道:“既然如此,你同我一起去。”
素和摸了摸滑溜的脑壳,猥琐一笑:“那我这出门的九百九十九两,算你的,还是你闺女的?”
李顺恶狠狠的夺过名帖:“滚!”
这臭和尚,懒死他算了!
到了宁王府,因是十里坊这和尚的名帖,果然顺利见到了李萤。李顺忙将今日之事大概说了,李萤一听,头一句话,和素和一模一样。
“那丫头那么怕疼,舍得把自己手给弄破了?”又摇摇头,打了个呵欠。
“你也别太紧张了。她一个小厨娘,能有什么仇家不成?既然不见了,你不如先去京畿府报个案。”
李顺大急,这个小王爷,前些日子恨不得天天都来找苏朝朝,泡在她那无味斋里。这会儿,一个女孩儿下落不明,怎么反倒事不关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