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轻轻抚过山岗，在树叶的摇晃声中，李怀念抱紧怀中的瓷罐，慢慢的起身。
小路的那一边出现了一个瘦弱得身影。
身影显得有些焦急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路径一般。
忽然那道身影似乎发现了自己所想要寻找的东西，然后便急急忙忙得朝着李怀念奔跑过来。
这道略显的火急火燎的身影自然是担心李怀念的李宁安。
李怀念苦笑的看着越跑越近的李宁安，有些虚弱的坐在地上，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
李宁安跑到李怀念身边后，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再也忍受不住积攒起来的担心跟失措，就那么突兀的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
李宁安抬起头，抿着嘴，满面悲伤，双眼通红的看着李怀念，伸出手擦了擦眼泪。
李怀念伸出手挽住李宁安的脖子，小声的安慰到：“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还有啊，男子汉大丈夫的，老是哭哭啼啼的算什么话？来，扶我起来，一会儿啊，我带你去买套新衣服。我啊，马上就要去见一个长辈……所以，不能哭。知道吗。”
李宁安一边努力的将李怀念搀扶起来，一边小声的抽泣着。
李怀念揉了揉李宁安的小脑袋，突然笑着说道：“你啊，要是以后找了媳妇，那不得被你那个媳妇给埋汰死啊？”
李宁安摇了摇头，见到这般，李怀念哑然失笑，促狭的说道：“怎么，莫非你还打算赖我一辈子啊。”
听到这句话，李宁安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李怀念却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这句话何其熟悉？亦如他初出夜桥镇时，李天玑当时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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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脚下的那条江河的下游，两岸之上有一个饶河而居的小镇。
小镇的名字叫做安远镇。
安远镇的村民们几乎都是祖祖辈辈定居在这里的原住民。而且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习惯也一直延续至今。
所以小镇大多都从这条江河之中打鱼，然后贩卖到各镇的集市跟酒楼里。
而最关键的这条江河树百年来一直都没有发过水患，如同母亲一般的照育着小镇的村民。所以小镇的居民的生活越发的富足。
没错，这是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小镇。
但是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成不变的呢？
所以当村民们看到这条如同母亲一般的大江在刹那间突然离地一丈多高，就如同神话中那浮空的弱水一般，流淌于半空之中，他们无措的站在那里。
这些向来虔诚信神的村民，在见到这个奇观之后，直到第一个人跪下以表达他对这神迹的虔诚与敬畏，很快所有的村民全部跪倒在地，用最为虔诚的姿态叩拜着河神的显灵，用最为笃定的感情拜谢着这河神赐予他们数百年的安宁。
但是就在下一刻，养育了他们数百年的河水突然从半空坠落，一场数百年来都不曾遇到的水患就这么突兀的爆发了。
那些跪拜的村民在瞬间便面色大变的赶紧仓皇的逃跑，所谓的虔诚与信仰在这一瞬间变的无比廉价。
当然，有些人也是与众不同的，他们是真心的信奉着这条养育他们的母亲。
对，他们只是一些年迈的的老人。
虽然他们同样惶然，同样恐惧，他们都是面色惶恐且悲戚的看着即将淹没整个安远镇的滔天江水，但是他们却依旧在那里叩拜，他们悲苦却依旧虔诚的祈求着河神的原谅，请求河神不要降下大难，他们一定会为河神立庙建造神龛。他们一定会改正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平息河神的愤怒与不满……
只是这条江水却仍旧如同巨兽一般肆意的破坏着这个被他养育了数百年的地方。
就在这洪水张开口要吞没这个小镇的时候，洪水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僧人。
僧人看着滔天河水，双手合十，口中诵经。一道道金光从僧人的身边扩散而出，在僧人出现以后，洪水的冲蚀居然缓解了大半。
那些看到这般模样的那些虔诚的老人，对着僧人跪拜而下，虔诚且激动的说道：“菩萨显灵了，多谢菩萨保佑……”
李博毅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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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美的休息了一夜之后，李怀念跟李宁安起了个大早，当然他们没有去跟那个借宿主人家道别，但是却留下了小五两的银子，就当是这几天的住宿钱了。
然后俩人就跑到了临近不远的市集上，购置衣服。
市集之上，人声嘈杂。但是很热闹。
当李怀念看到了一间衣服铺子之后，赶紧带着还在对着糖葫芦打架的李宁安进了铺子。
李怀念走进铺子后，很快的就挑了一套白衫，而好不容易吃完糖葫芦的李宁安也跟着有模有样的挑了一件青衫。
付了钱，二人走出铺子，李怀念给李宁安擦了擦沾染了糖渍的嘴角，却突然没来由的开始怅然若失。
他有些怀念李天玑了。
而且，其实，他……怎么说呢，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个僧人。
这时，“大哥，你想什么呢？”李宁安抬起头，看着有些愣神的李怀念。
被打断了思绪的李怀念低下头，看着李宁安笑了笑说道：“嗯，不错，人靠衣服，这身青衫束带后，你整个人的确都带着几分英气了。”
“真的？”
“真的。”
李宁安顿时嘿嘿的笑了笑。
见到他这般，李怀念也乐得高兴，大手一挥，大气的说道：“走，带你去吃好的。”
李宁安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蹦蹦跳跳的说道：“喔，吃好吃的去喽。喔……”
西蜀地寒，所以吃得东西都比较辛辣。久居江南道的李怀念吃得那叫一个大口大口的呵气，反而是李宁安吃得不亦乐乎。
一顿饭吃完后，李宁安害羞的捂着肚子，有些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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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入蜀以来，李怀念的心情便一直莫名的忐忑。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有些害怕的缘故。
或许……真的是害怕吧。他害怕会看到当年李天玑行走过的足迹，然后他便没了那种决心。
但是在蜀地的这些时日，他突然明白那种感觉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怯懦。他更明白，他之所以兜兜转转的拖着时间，情愿绕路也不愿去长安，更是因为在长安的话这种怯懦会比在蜀地更要强烈数倍。
他害怕见到那些曾经见到过的人，或者那些带着那种熟悉感觉的人，当然他更加害怕有些人已经不在了。
这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理的确没什么理由。
而如今的李怀念却更加害怕见到那个僧人。而他为何会这样呢？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所以李怀念的步子走得慢了些，更慢了些。
可是即便他们走得再慢，但是他们还是会走到了那座山前。
李怀念看着山脚的那座庙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心情。然后对着李宁安笑了笑，问道：“你要不要进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李宁安却是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打死都不愿意进去。
李怀念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发生的故事。自然也就搞不懂李宁安的心思。也就当成他只是不愿意进寺庙见和尚罢了。
李怀念想了想，让李宁安把他的刀拿给自己，李宁安没问原因，麻利儿的把刀递了过去。然后表示自己会在山脚下等他回来。
然后李怀念负刀，将那个瓷罐抱在手中。开始拾阶登山。
相对于蜀山的高耸入云，这座寺庙所处的位置真的很矮。
所以即便李怀念走得很慢，但是他依旧很快就到了庙门前。
然后李怀念走了进去。
他看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僧人。
而且大概是因为僧人会经常笑的缘故，所以他眼角的皱纹很密。
虽然僧人此刻的袈裟上带着一些水渍，但是他却似乎毫不在意一般的回过头，温和的看着李怀念。
“施主来此所谓何事？”老和尚温声说道。
李怀念喉头梗塞了一下，伸出手将那个瓷罐递过去。“您觉得我姑姑如何？”
僧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双目失神的看着那瓷罐，虽然脸上不见悲戚。但是眉眼却尽皆低垂。
将瓷罐递过去的时候，李怀念手在颤抖着。他不舍。可是他必须要舍！所以他毅然转身。
而此刻老和尚一手如托钵般托住瓷罐，一手持立于胸前，手中念珠微微转动。
踏出庙门，李怀念伸手捂住嘴，脸上已经尽是湿润。
就在李怀念下山阶梯踏了数十步后，他微微回头，只是此时此刻，他捂住嘴巴的那只手，却已经指间渗血，一片殷红。
庙门之内，老僧托瓷罐如同入定。只是他的眉眼越发悲伤。
半晌之后，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轻声吐出二字。他此刻的神色很温柔，他的眉眼不再悲伤，反而是那种看到所爱之人的喜悦与满足。
随后老僧珈坐于蒲团之上，手中握住那只瓷罐。
这座不知姓名的寺庙突然佛光大盛。
而这佛光足足持续了照耀了这座山峦一月有余，之后佛光才缓缓消散。
而当日李怀念下山之时，似乎听到二字。
“最好。”
而就在那老僧入定圆寂之时，天空之间似乎突然出现了一阵微风喜悦的萦绕于老僧的身边，似乎兜转多年之后，重新回到所等之人的身边。
老僧嘴角带笑，如沐春风。
他此刻无比的满足，因为自己终于可以陪着她，一起兜转于这片天地之间。
李怀念失魂落魄的靠着一棵大树，抬起头，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露出一张灿烂笑脸。
“老姑，看我对你多好。你跟他啊，在天上好好的。我呢，很快就过去找你们。”
有一句话他始终没说。倘若他不离开夜桥镇，不走进这个鬼江湖，不练剑，不知道李天玑死去，那么他就还是那个只会个每天做着江湖的白日梦的臭小子。他也不会将那些藏在心中多年的计划付诸于行动。
至于，他死后会不会去天上？
呵。
或许他这种人只配下地狱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终究只会变的越来越冷漠无情不是吗。
所以即便是地狱又能如何呢。
李怀念的双眸变的越发冷漠，他看着长安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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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知道看得人不多，所以我决定矫情一下。
这是《前路难》的收官，也是李天玑的收官。
这一章我很纠结痛苦的写了两天，额，不是因为剧情问题，是我自己出了问题。我对书中的人物产生了感情。
而且这一章之后，李怀念的心会变的越来越硬。
所以我写这章很犹豫，甚至很痛苦。明明剧情在我脑海之中篆刻着，可是我却没办法下笔。
我可能有些神经，虽然他们只是我虚构出来的人物，可是在我的感官里他们是鲜活的，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是因为我把自己的感情浇灌进去的缘故，所以我便成了他们的一分子，我仿佛一直都在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苦难，所以我心软了。我给了他们苦难，可是我又凭什么给他们苦难呢？
在写怀念的剑的时候，李怀念给了那些剑自由。那么，我能不能给他们自由呢？
不知道啊。
嗯，如果觉得我是脑子有毛病，那就说吧。
没事哦，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的。
疯子的我很得意。。
ps2：今天跟坟头（这货是个胖纸，不是真的坟头哦）聊天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上一卷的剧情跟仙剑重叠了很多。我……除了人名类似，还有一些剧情类似……好吧，我承认，本来是准备写同人的-_-#结果，不能怪我啊^_^。
不过第二卷都是自己的呢。
好得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