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生的心就像被用刀子扎了一样。他在外边的笑脸与从容那是做给外人的,不管是否出于真心,那都是出于职业需要。可是在女儿面前他可做不出那份无所谓的表情。
杜的眼睛泛着浓浓的凶意,这是他很少有的行为。
盼儿并不畏惧,她站起来也如此这般的盯着父亲。
两个人的眼睛彼此凝视,气氛陷入了极其压抑的气氛。
杜云生是江湖人士气场强悍,女儿也是女中豪杰不卑不亢,父女恋都虎视眈眈的望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杜望着女儿的眼睛,自己的表情舒缓了下来,你眨眼睛了,你输了。
盼儿噗嗤一下笑了,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冷峻
这是小时候父亲经常跟自己的玩的游戏,那时候父亲没什么地位,有的时候带着自己去帮里怕盼儿哭闹,便想着这个法子让女儿安静。久而久之这变成了父女俩的保留节目,只是今天杜云生来了这一出,盼儿是真没有料到。因为毕竟自己也长大了,而父亲也不再年轻。
盼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杜云生。
这不是你出行前我给你的银行本票吗,长江流域各大银行都可以支取,你一分都没有花?杜云生疑惑的看着女儿。
长江流域有那么多的教会,在那里我可以随意吃住,用不着花钱。
他们凭什么对你这么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我们当然要奉献的,我们会照顾那些孤儿,也会到医院帮忙,还会去给教会做募捐。
这么看来,教会跟帮会没什么区别。
盼儿有些无奈,难道在你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吗?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啊。
对,你没有信仰,这的确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我信仰现实,适者生存。最近说书的把达尔文的进化论编成了评书讲给我了。
牺牲别人的性命,屠戮他人的幸福,来换取你自己的荣华,如果这也算做信仰的话,那你的确是个虔诚的信徒。
我是你爸,你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说话。
我妈死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爸了。
杜云生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里,他一屁股坐在了女儿的床上。哎,都说无债不成父子,无仇不成兄弟。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盼儿转过身趴在桌子上掏出了一个牛皮本子开始用笔记录了起来。
你在干嘛?
反思我今天犯下的罪过,祈祷明天能够纠正自己的错误,希望神可以宽恕我的罪。
奥。杜云生不再作声。
屋外杜火走了进来,父亲,饭准备好了。
等你妹妹忙完了,咱们再吃。
好的。
哥,盼儿扭过头高兴的望着杜火。
可是杜火却没有当哥哥的那份喜悦,他只是点了点头,便扭身走了。一句话不多说,这是杜火的特点和风格。
写着写着,盼儿慢下了写字的速度,既然父亲要等自己写完,那不如。
半小时过去了,原本只要5分钟的。
杜云生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就那样平和的注视着女儿的背影。
盼儿时不时的会偷偷望望父亲,父亲今天越看越奇怪,终于盼儿忍不住问了,哎,你怎么没有满头大汗?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满头大汗,又不热。杜云生不知道女儿的意图。
盼儿比了个六放在嘴边,往常回到家你不是都要抽这个吗?
我已经戒掉半年了。
盼儿愣住了。
杜云生站起身,摸了摸盼儿的额头,这次他真的摸到了。女儿确实消瘦了不少,不过也确实精神了不少。快吃饭吧,别让你哥哥们等着急了。
饭桌上少了往日的喧闹,只有杜云生,女儿,还有杜剑。
怎么今天的饭桌这么冷清啊?盼儿一屁股坐在了平日里父亲才会就坐的位置。
小妹,你这不胡闹吗?那是最中间父亲的位置。
盼儿头都没抬,哎,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是中间的位置呢?杜先生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中间。
二哥看到小妹这样调侃父亲,心脏都快跳出来,他轻轻地抬起头望向杜云生。
杜云生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这个马屁拍的我挺舒服。
饭桌上刚刚还压抑的情绪一下子舒缓开了。
杜云生,真的坐到了客人的位置上,把主位让给了女儿。
仆人上菜的时候看到盼儿坐在中间,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们还是强作镇定,小心翼翼的把菜上了上来。
小妹,今天父亲知道你回来了,特意没有像平时一样招呼一大帮子人吃饭。把他们都安排在旁边大餐厅用餐了,大哥在那里陪着他们,我们在这里陪着你。
盼儿望着杜云生,抿了抿嘴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仆人旁边拿过木铲铲了一碗米饭,双手递到了杜云生的面前。女儿从来没有给自己盛过饭,这是第一次,杜云生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感动坏了。他用筷子连着拨了好几口米饭进入嘴里。这是一块红烧肉又出现在了他的碗里。这块肉自然也是女儿夹得。
这时杜火进来了,父亲,客人们都招呼的很好,他们,他那平静的脸上看到这幅场景都产生了几丝诧异,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入座准备吃饭了。
大哥,今天妹妹给父亲夹菜了。杜剑兴奋地说道。
那又怎样,这本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大惊小怪。杜火不温不火的说出了这句话。
大哥,盼儿用两个指头撑在了杜火的嘴角上,轻轻的掰开,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板着脸,这样多好的,多笑笑,女孩儿们也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说得杜火面红耳赤,耳朵根子都红了。他轻轻地把妹妹的手打开,然后拼命嚼起了米饭,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这句话把杜剑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快吃饭。你呀,哪里学的这么油腔滑调,还敢取笑大哥。
杜云生也被这句话逗笑了,咳咳,他咳嗽了两声,大家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