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茹便跟靳言说自己出一趟门。
方茹起身去了自己的老家,那个十三年都没回去的地方,那个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
方茹让秘书去买了补品什么的,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没带,她从家中拿上了这些年给买的丝巾。十三条。
每一年妈妈生日的时候,方茹都会去商场买一条很漂亮的丝巾,包装好放在家里,只是这些丝巾从来没有送出去过。
丝巾也从最开始的十块钱一条的变成了上千元的名牌丝巾。
方茹每次想念妈妈的时候,都会拿出这些丝巾,轻轻的抚摸着。将丝巾搂在怀里贴在脸上感受着,就像自己的妈妈抱着自己,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脸上一样。
方茹记得妈妈一直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妈妈围着一条鹅黄色的丝巾,衬托的妈妈的皮肤格外白皙,性子温柔,身姿窈窕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镇上有名的美人。
嫁给了父亲之后,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幸福的,那时候的妈妈以为自己找到了这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却不曾料到,婚姻生活的开始,也是一生噩梦的开始。
那个年代,离婚是可耻的,是被人甚至娘家人都唾弃的,夫妻吵架打闹是正常的,妻子就应该要隐忍勤劳认怨。
妈妈被爸爸好几次打的痛不欲生的时候,浑身是伤的带着自己回到了娘家。舅舅跟舅妈的脸色无比难看,吃饭时说的话都是冷嘲热讽的,外婆和外公也是一直为难,过了一晚便暗示妈妈要回家了。
方茹永远记得,舅妈阴沉着的那张脸,还有走进房间关门的声音有多大。
从那以后,妈妈挨了打也不怎么回家了,只是抱着方茹躲在公园里一直哭,没有娘家的依靠,没有丈夫的疼爱,公婆的嫌弃,妈妈就像一个风中的枯草一样,摇摇欲坠。
而那条丝巾,方茹再也没有见妈妈戴过。
那个丝巾是谈恋爱的时候爸爸送给妈妈的,后来方茹又一次午睡醒来的时候。透过妈妈房间的门缝,看见了妈妈哭着将那条丝巾折叠好,收进了箱子里。
那时候的方茹并不懂,觉得那条丝巾那么好看,为什么妈妈不戴了?
长大后的方茹,回忆起那个画面,她注意到的是妈妈的眼泪和死心,对那个人不再抱有期待了,她心中的爱情也死掉了。
车子一路在老家的路上行驶着,身边记忆里的建筑已经都换了陌生的样子。
方茹感觉脸上一片冰凉,伸手摸了摸,手上都是泪水。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了!
方茹的车子停在了熟悉的家门门口。
家里的院子已经修缮了。外面也都刷上了白色和蓝色漆,院门从那个破旧的大铁门换成了一个木栏门,屋顶也换成了红色的瓦片。推开木栏门走进去,小院里种满了花草和果蔬,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这已然不是那个十三年前,自己离开的那个家,那个满是酒瓶和破烂的家。
看来那个人不在的这几年,妈妈过得不错!
方茹注意到了院子里的花。都是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蔷薇和向日葵,还有薄荷叶,小时候方茹夏天很喜欢喝薄荷汽水。
方茹蹲下身子,靠近蔷薇花嗅吸着蔷薇的香气。
正在屋内做饭的周美琳,听到了院子里有声音,便擦干了手戴着围裙从厨房内走出来看了看。
周美琳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种的蔷薇,走过去温柔的开口说着:"姑娘,你很喜欢蔷薇花吗?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颗!"
"我女儿小时候也很喜欢蔷薇花!她总说味道很好闻。"周美琳提起年幼的方茹,嘴角晕开一朵幸福的笑容。
方茹的内心十分挣扎,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近在咫尺的母亲。
这些年从未回过家,除了对那个人的怨恨之外,更多的是不忍见到母亲的眼泪和痛苦,她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所以选择了逃避。
方茹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直视的看着面前的周美琳,她极力的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波澜。
而周美琳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方茹。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周美琳。眼泪一下子就从眼中迸发,她颤抖的双手想要靠近方茹,却始终停留在半空中。
"茹茹。是你吗?真的是你回来了?"周美琳带着哭腔激动的看着方茹。
周美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是的,我回来了!"方茹点点头淡淡的说着。
看着周美琳激动的泪水,方茹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一圈。
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以前的一头乌发也有了些许银色,原本饱满光滑的皮肤也有了皱纹和斑点,貌似更加瘦弱了。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一样。
方茹想起了妈妈的年龄,也已经快五十岁了。
"茹茹,来,赶紧进屋来坐!"周美琳看着方茹开心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拉着方茹的手。
见方茹没有反抗,便紧紧握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里。
一进门周美琳就急忙让方茹坐下,给方茹倒水喝,"茹茹,你坐下喝点水,妈妈正好在做饭,妈妈再去弄几个菜,你在这吃饭好吗?"
周美琳是用恳求的语气问着。
她渴望的眼神看着方茹,紧张的等着方茹回复,随后立马又说:"茹茹,他不住在这里了,不会回来的,你放心!"
方茹知道妈妈说的是那个人!
"好!"方茹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杯子,点了点头。
"好,那妈妈马上去弄饭,你坐下休息会!"周美琳无比开心的说着,随后又走到旁边的房门旁边,对方茹说:"茹茹,这是你的房间,你累了可以睡会,等会饭好了妈妈叫你吃饭!"
说完周美琳便立马去厨房准备饭菜,周美琳走到院子里,将小木门拴上,走进厨房的时候,周美琳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方茹。
这一切对于周美琳来说就像一场梦,她好怕一不小心,方茹就走了,自己的梦就醒了。
日日夜夜的无望期盼,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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