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依顺追到小漩村时,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罗盘上的指针再次卡死不动,罗盘上那块粘痰,不,那朵乌云也停止了移动。后面的人也随后赶到了,特依顺对崇恭说道:“将军大人,就在这里了,我们是不是要派兵,挨家挨户的搜啊。”
崇恭笑了一下,对特依顺说道:“不行,我们不是侵略者,怎么能挨家挨户去搜索,这容易犯众怒,激起民愤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既然特大人确定真龙就在这里,量他也跑不了,我们还是按部就班的来演戏,把他引出来为妙,派兵搜索很容易打草惊蛇,跑了就前功尽弃了,不差这一晚上,他也成不了精。”随后赶到的吴禄贞,气喘吁吁的对众人说道。
每个人对童年里最热闹的记忆,无非就是姥家门前唱大戏,再就是去赶大集。姥家门前很少有唱大戏的机会,但我们都学会了拉大锯,扯大锯。
戏台就搭在丁云龙家对面,这纯属是巧合。除了姬修武之外,谁都不知道丁云龙家就是真龙出世的地方。可姬修武并没说,所以,所有的一切还是都在未解之中。
吴素贞好像知道了什么,外面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吴素贞堵在门口不让丁云龙出去看热闹。丁云龙也很听话,母亲不让自己出屋,自己就在屋里望着房梁发呆。虽然,丁云龙很想走出屋子去外面看看,可看着堵在门口的母亲,母亲眼睛里流露出的惊恐目光,还有恳求的神态,丁云龙打消了一切幻想,丁云龙不想惹母亲生气,丁云龙见不得母亲深陷的眼窝中,从那里在流出一滴泪水。
两天过去了,特依顺并没有锁定真龙出世的准确位置,更没发现长相异常的人。第三天演出还在继续,但是吴禄贞似乎失去了耐性,整天显得焦躁不安。与此同时,丁云龙的心里似乎也有些火烧火燎。特依顺就想看见长相异常的人,丁云龙就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异常长相。
特依顺站在演出的舞台旁,有些无奈的四处张望。就发现一户人家的矮墙后面红光一闪,一个满面红光,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出现在矮墙豁口处。特依顺平静的心里,猛然间狂跳了两下,特依顺对着身边的崇恭喊道:“将军你快看,这小孩不是真龙,也是真龙转世。”
崇恭一挥手,冲着手下吩咐道:“演出结束,包围这户人家。”
众人一窝蜂似的拥向了丁云龙的家,丁云龙看见官兵奔着自己家来,吓得转身跑回屋里。
丁云龙走出屋,并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尿憋的难受,走到院里想撒泼尿,没想到被特依顺发现了。
崇恭和特依顺、姬修武三个人首先走进了丁云龙家屋里,吴禄贞随后也跟在众人后面进了屋。吴素贞看见官兵进屋,吓得一下子身体瘫软躺在炕上。丁云龙攥住吴素贞的手,也有些浑身发抖的样子。
“不要害怕,谁是这家的主人。”吴禄贞望着炕上的娘俩很和蔼的问道。
“我是,你们有什么事情。”吴素贞勉强的坐起来,看着吴禄贞回答道。
也许吴禄贞只是很随意的问,也许吴禄贞就不应该这样问,因为这是个女人没有名字的时代,一个女人只能随父姓随夫姓的封建社会。应该不应该的吴禄贞就这么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吴素贞。”坐在炕上的吴素贞捋了捋头上的碎发,很坚定的说道。吴素贞说完话,屋里的人都吃惊的看着吴禄贞。
吴禄贞更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吴禄贞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遍:“你从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吴素贞。”
“你家在那里?”
“这就是我的家。”
“我是问你祖籍在哪里?”
“湖北云梦人。”
“诶呀!那你认识我吗?”吴禄贞一拍脑门,冲着吴素贞问道。
吴素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了想又仔细的看了看吴禄贞,摇了摇头肯定的回答道:“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见过你。”
崇恭、特依顺、姬修武有些不可理喻的看着吴禄贞,三人感觉吴禄贞有些小题大做,虽然眼前这个病女人叫吴素贞,祖籍湖北云梦人。但你吴禄贞也不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问这问那,竟问些没用的话呀。
特依顺感觉吴禄贞废话太多,正事不问却套起了亲戚。特依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吴素贞问道:“你家祖坟在哪里?”
“我们是逃难走到这里,这里没有我家祖坟。”吴素贞低下了头,小声的对特依顺说道。
“那你们家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白事情发生啊?”特依顺说话抻着长音,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地那个苦命的丈夫啊!你怎么就扔下我们不管啦。”吴素贞再一次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
“埋在什么地方了。”特依顺眼睛盯着丁云龙问道。
“河边。”丁云龙有些懦弱的小声说道。
“带我们去。”特依顺很强硬的对丁云龙说道。
丁云龙走出屋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特依顺抬头看了看北斗星方向,发现遮住北斗星的乌云已经不见了踪影。走出丁云龙家院门,特依顺发现那条大黑狗蹲坐在姬修武的马前,特依顺一下就明白了这里的原因,原来这条大黑狗就是遮住北斗星位变化的那朵乌云。
一行人浩浩荡荡押着丁云龙来到蓝河旁,将埋葬丁旺盛的沙坑团团围住。士兵点起了火把,把沙坑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小漩村全面戒严,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蓝河边的沙坑。
特依顺吩咐士兵下去,哪怕是连夜也要把丁旺盛的尸体挖出来。士兵下到坑底先开始往出打水,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坑底下的水就不见了踪影。士兵们轮番上阵,到了半夜,也就是子夜时分,坑底的士兵喊了起来:“快看啊,挖到一条破裤子了。”
当丁旺盛的尸体被抬上来时,所有围观的人,都吃惊的眼睛瞪得溜圆,如果不是眼眶子卡住,眼珠子都能掉在地上。只见丁旺盛双脚被一条破裤子缠住,身体发黑长满了鳞片,头似土龙长出了双角,身体偶尔还会扭动两下。
“怎么会这样?”崇恭惊愕的看着特依顺问道。
特依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很惋惜的说道:“如果这人不是破裤子缠腿,他早就潜入旁边这条河里成龙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抓不住他,他的儿子也会成为真龙天子,看来一切都是命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吴禄贞很焦急的问道。
特依顺看着吴禄贞说道:“先把这个没有变成龙的家伙,架上大火烧掉,明日再派人在这个地区挖九口穿岩井,把这里的风水破了,至于你家亲戚的孩子,你愿意杀就杀,不杀你就留着,只是你不能把他放了,风水破了,他也就成不了真龙天子了,明天我就回京城了。”
特依顺说完话,没在看吴禄贞一眼,转身就往回走。走到姬修武面前时,特依顺又停了下来,特依顺并没有看姬修武,而是抬头望着北斗星,话却是对姬修武说道:“所谓的英雄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带有特殊使命,至于结果一定是大相径庭,有能完成使命的英雄,也有归于平淡的英雄,无论怎样英雄总是受人尊敬。”
特依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崇恭看着吴禄贞,对吴禄贞说道:“吴大人受累,我也告辞了。”
崇恭也跟在特依顺身后走了,崇恭走了,刘荣贵也跟在崇恭身后走了,最后姬修武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不人,龙不龙的丁旺盛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丁云龙。姬修武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刘荣贵后面也走了。
望着走远了的一行人背影,吴禄贞才如梦初醒的说道:“我初来乍到,我跟谁有亲戚,都是一个姓,多说两句话就有亲戚,那天下就没有仇恨了。”
吴禄贞说完话,马上吩咐手下在沙坑旁架起木材,将丁旺盛的尸体仍在木材垛上。士兵点燃了木材垛,火越烧越旺,熊熊大火穿起了一股冲天火苗,大火中传来“吱哇”乱叫的声音。
吴禄贞感觉有些害怕。害怕丁旺盛窜出来咬自己两口,或者抱住自己同归于尽。吴禄贞慌忙对手下说道:“马上,马上,马上开枪。”
士兵拿枪对大火中胡乱的射击起来,直到大火燃尽,士兵才停止了射击。天空中传来滚滚的雷声,半空中又有一道道闪电炸响,远处似有乌云伴着雷声,伴着闪电翻滚而来。
望着燃尽的火堆,吴禄贞转身对身后的白朗说道:“看住这个孩子,不能让他跑了,我们回京复命。”
吴禄贞带着士兵离开之后,小漩村的村民都听见蓝河边传来一声龙吟。随后,这里就开始下了一场大雨,大雨过后,蓝河水暴涨。
等蓝河水退下去后,小漩村里的人好奇的来到河边。沙坑依旧,其它的亦如从前,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来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