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怀中软如无骨、唇边含血的女子,许淮闻心碎如割。
东璃澈在殿榭中告诉他南狱是怎样一个炼狱之地后,他如五雷轰顶,一刻不停,赶往南狱。
在途中运功飞奔跃跨时,无数次地想到雪清婉在南狱中将会经历些什么,心,如同在火上煎烤一般,焦虑万分。
他这辈子没跑得那么快过,仿佛只要晚一秒,他就会失去最珍贵的人。所以,当他看到她的躯体被临空抛向铁钉密布的木板时,如同见识到了这一生中最可怖的画面。
大概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虽然比较严重,但不致命,而且衣衫虽微有凌乱,但并不像被侵犯过的样子。
还好,赶上了。
许淮闻伸出玉指,将她的一缕黑发拨到耳后,极尽温柔。
“淮闻……你怎么这么慢啊……”雪清婉微微张开双眼,望着面前的男子,声音时断时续。
“清婉,抱歉,让你久等了,”许淮闻满目愧责,望着怀中的雪清婉,将她的衣衫整理好,稳声道,“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语毕,许淮闻以一手之力将雪清婉紧紧搂在怀中,另一手执着那把寒光闪耀的长剑。他抬目看向面前这几个狱卒——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雪清婉将遭受到这些人怎般凶残淫恶的凌辱?
想到这儿,许淮闻眸中忽升血色,衬得他宛如地狱里来的修罗。
“你是什么人,也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壮汉老大看着许淮闻将他要折磨的囚犯救下来后,怒气冲天,一拳挥向了许淮闻。
许淮闻微微侧身避过那一拳,指间剑出,凌光闪,血喷涌,人头落。
壮汉老大就那样被砍了头,青眼大瞪的脑袋一骨碌滚到了剩下的狱卒面前。这些狱卒哪见识过这副血腥场面,平日里都是肆意扎在女人堆里享受,从没想过会因为得罪一个女人惹祸上身。看着那骨碌过来的脑袋,狱卒们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散而逃。
许淮闻怀中搂着雪清婉,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一块与环境格格不入闪着耀光的花簪,他以为是雪清婉的,便捡起来收入了袖口中。
这时,决明闪身落到了许淮闻身后,禀告道,“主人,属下已探查过了整个南狱,狱中关押着好几名箬南城中近来失踪的无辜女子,还有那些犯了小事小罪的女子,都经受过了这里狱卒的凌辱和折磨,精神大多已经不正常了。”
听完决明之语,许淮闻眸渐阴暗——若是他晚来一步,清婉就要和那些女子一样了。
心被无边的愤怒与恨意所包裹住,那双眸子暗的如同雷云,声音冷的像是尘封千年的积冰。
“南狱中的狱卒,一个也不许留。”
“是。”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暗黄腐朽的牢狱中穿梭,不断有骇人的尖叫声发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恐怖的气息。
狱外,许淮闻怀中揽着雪清婉,最后一剑划落,两个守门狱卒骤然倒落。长剑入鞘。
“主人,狱里关押的女子怎么处理?”决明在许淮闻身后问道。
他冷声道,“全放了。然后烧了这里。”
“是。”决明应声,回身进入狱中。
不久后。
残月高悬,火光灼红了半边天空,烧去了南狱里一切无法可想的污秽与罪恶。
一片喧嚣混乱之外,高筑屋檐上,许淮闻怀抱清婉,绝世仙影独立。
正子时,钟音响起。
许淮闻低眉看去,精疲力竭的雪清婉正半睁眼眸看着他。
他注视着怀中面容惨白而清美的女子,目温如水,轻柔启齿,“差一点,我就在同一个季岁里,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了。”
冬日……是许淮闻母亲的忌日……
雪清婉眸中氤氲起薄薄水雾,伸出五指想要触碰他的眉梢,却在半空中坠了下去,眼睑随之亦阖。
许淮闻指骨倏忽攥紧,目中再露阴冷寒霜。俯在清婉耳边轻语一句,“清婉,我们回家,去处置那个伤害你的人。”
语毕,月下这双惊艳绝绝的身影轻跃远去。
茗竹苑。
热腾腾的茶水没有人去喝,几人都各怀心思地坐在正厅内,等待着消息,而风珀接替决明羁押着陶倩在侧。
宫浅岚手指环着袖角打转儿,心里有些忐忑。老实说,雪清婉死就死了,便无人能阻止自己通过玉锦商号吞并宁原了。只是……红眸微闪,这么一个机灵女人,死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金野,清婉那边有什么动静么?”花淳安见许淮闻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柳眉绕愁地问向一旁的金野。
金野手里紧紧攥着那锦囊,在方才听完东璃澈说南狱如何如何可怕之后,心中就忧虑的不行。现下听花淳安一问,他再次闭目冥想起那张地图,忽然睁开眼,目光里带着些欣喜,“主人正朝着琼华苑的方向来了。”
闻言,花淳安长吁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看来是许淮闻把清婉救出来了,太好了。”
“只是——”金野话锋一转,金眉又打了褶子,“主人气息有些微弱,怕是受了重伤。”
东璃澈闻言,那双原本就压抑的蓝眸变得更加黑沉。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厅前的门被兀地打开,只见许淮闻怀中抱着气若游丝的雪清婉走进来,音色略带一丝焦急道,“澈,帮个忙。”
花淳安见雪清婉身上斑驳的血迹和惨白的面色,心中一凉,慌忙走上前去,美目含泪,“清婉这是怎么了。”
这时东璃澈也跃步而来,用手指探查了一下雪清婉的气息,接着把了下脉,眸光中原本的晦暗渐渐消失了来,“伤的虽有些重,但没有太大问题。本王去备药,你先将清婉安置回华宸苑。”
许淮闻微微点头,目光扫到了一旁被风珀押着跪在地上的陶倩,目光如噬,手握回到了剑鞘上,华袍一闪,利剑直指陶倩的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本陶倩见到许淮闻将雪清婉带回来后,心里便满是惊诧与愤怒——这个女人真是命大。这下见许淮闻拿剑指着自己的喉,更是满心生凉。她凄笑一声,注视着许淮闻怀中的女子,道,“南狱豺狼野兽之地,清婉小姐的身子想必已经不干净了,就算公子将她救了回来,但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取我一个无辜性命,值得么?”
“清婉的清白,岂容你一个怙恶不悛的妇人侮辱?”听了陶倩这番污蔑清婉的话,许淮闻原本柔雅倾绝的面色上,冰寒与怒火相交织,殷生出一片杀意。
怙恶不悛的妇人?陶倩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他这几个字中轰然碎裂,她为他做了这么多,竟换来这样一句评价?
“好,公子要杀便杀,陶倩不会反抗。”
正当他袖动欲要弑了陶倩时,忽然“叮当”一声,一个东西从许淮闻的袖中掉落了出来。
“许公子,等等!”后面的阿玲眼尖,瞧到了那东西,忽然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