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月洞门外的虹玉却是有些为难。
老爷交代她要等小将军离开时请他去老爷的书房一趟,可要是她这么大大咧咧走进去告诉小将军,那小姐还哪里想不明白定是老爷来过。
她进去说了,小姐会难为情,可她要是不去,那就是抗命老爷……
偏头看了一眼已经西沉的太阳,虹玉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倘若小将军像前几日那样留在府里用饭,她倒是也能找到时机说话,但这两日小将军并没有过府来,所以她也拿不准小将军是否会在这留饭。
她更担心再迟疑下去,小将军就会翻墙走了。
违抗老爷的命令事小,倘若老爷找小将军有什么事要谈,那她就成耽误事的罪人。
“虹玉姐姐你怎么不进去呀?”已经哭够了的碧玺双眼还些微有些泛红,说话时带着点鼻腔。
虹玉看了一眼碧玺有些发红的鼻尖,倒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个碧玺明明年岁与她相仿,心性却还是有些孩子脾气,说哭就哭,哭过了也就好了,心里不存事。
这样的人倒是也有一点好处,没什么烦恼。
“虹玉姐姐,你又笑话我……”碧玺低声撒娇似的抱怨一句。
虹玉拉过碧玺的手,往墙边走了过去,“刚才老爷吩咐的事咱俩谁进去告诉都不合适,都会被小姐才出来是老爷来过了。”
“这样,我去找怀瑾,让怀瑾以指点武功路数的借口把小将军叫走,这样也能把老爷的话带到,也能不让小姐起疑心。”
“否着咱们小姐脸皮薄,要是知道老爷来过却没进门,小姐日后怕是不会让小将军登门。”
虹玉看了一眼似是有些怔神的碧玺,不由地加重了些许的语气,“你这丫头走神怎么不分时候,我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
碧玺被虹玉一撞肩膀倒是回过了神,脸上也现出些揶揄的笑,“虹玉姐姐你尽管去寻怀瑾,不过我先去小厨房拿些点心送进去,倒也显得不那么突兀。”
“你这丫头……没事打趣我做什么。”
对着碧玺小跑着离开的身影,虹玉面上有些羞臊地低啐一口。
虹玉面上却渐渐露了笑,碧玺这丫头若论心眼儿,并不比旁人少,只是有的时候说话太过直白,实在让人替她捏一把汗。
碧玺以送点心的名义进去,不仅不会显得突兀,还能借此机会挽留倘若要离开的小将军,又能不让小姐起疑。
为了小姐能和小将军多些相处的时间,她和碧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心中感叹了一句的虹玉,微微抿了抿嘴,脸上也带了笑。
小姐和小将军的感情真好啊,真让人羡慕,她希望看着小姐和小将军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想到一会儿要去见怀瑾,虹玉脸上不禁也现出些羞赧的神色。
碧玺手脚麻利,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手里提着食盒小跑着赶了回来。
“虹玉姐姐,你快去找怀瑾吧,我先进去送些点心。”
虹玉抽出了袖口里的手帕擦了擦碧玺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这才道:“去吧,机灵些,小姐若是问起你自己想法子答了。不过要是看小将军有离开的意思,就想个辄挽留一会儿。”
“知道了虹玉姐姐,放心。”碧玺讨巧地眨眨眼轻笑一声。
一人进了门里,一人快步地朝着月洞门外快步走出,走了几步后,虹玉便有些摇头失笑。
明明不过是一件小事,确让她和碧玺给弄得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这两日李家可是有些不太平。”
呷了几口茶水后,段恒毅口中轻啧了两声。
“怎么不太平了?李独如今是半残之人,难道还能生事不成?”
叶婉茹有些惊讶。
“李独当日被打了一百鞭子,虽是残了,但他的老子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乡村悍妇的模样你是没见识过。”
语中似有嫌弃,段恒毅微微撇嘴,又接连啧了几声,听上去却是有些幸灾乐祸。
“好端端的我去见她做什么。”叶婉茹微微拧了拧眉,旋即便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段恒毅,“难不成你去李家看热闹了不成?”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八卦,难不成我认识从前的你都是一种假象?”
眼中带笑的叶婉茹一脸的探究,目光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段恒毅那张脸。
素来脸皮厚的段恒毅也被叶婉茹眼中带着揶揄地目光看得有些难为情,口中连连解释,“路过路过,纯是路过地时候听了那么几耳朵。”
“咳……”段恒毅假意轻咳一声,便道明原委。
“恐怕你还不知道如今李家的宅子还是赵家给的陪嫁,以李独一个穷书生,又怎么能在金陵办下一座两进的宅院呢!”
“但问题现在也就出在这,前几日在李独被刑了鞭刑以后,心灰意冷下已经答应了要和赵诗妍和离,那日赵府的管家上门去送和离书让李独签字画押,顺便便提了这宅子的事。”
“谁知李独的老子娘一听大宅子要被赵家收回去,要么就拿出一千两买了地契后就不干了,说什么都不让李独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这不,李独的老子娘这两天日日都要到赵家门前去闹上一闹,说什么赵家姑娘是个嫌贫爱富的,见她儿子落难了便要和离。”
“又骂赵家门风不好,没把自己的闺女教好,跑到她李家去害人,害她儿子断了官路。”
“旁的难听话我就不学了,也记不得了。”
段恒毅摊一摊手。
“按说李独现在不至于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更何况那座两进的宅子真要卖了,没有五千两也是买不下来的。”
“这李独母子怕是想要从赵家得些便宜才是真。”
叶婉茹眉宇间带着厌恶,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赵家是如何处置的?总不能就这么放任她吧?这样下去,赵大人在轩帝面前怕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和离一事是让赵诗妍脱离了火坑,可在旁人严厉,难免就是落井下石的作为。”
段恒毅轻笑一声,“不放任又能如何?那样一个悍妇还想和她理论不成?告官也不成,李独的老子娘十分彪悍,寻常人根本还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