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说是一串人,是因为这些人的双手都被绳子束缚着,且在这些人的腰上又都系着一根绳索,而这十多个人都被这绳索所系,绳索头却被这些侍卫牢牢地攥在手里。
看着像是串冰糖葫芦一样的众人出现在这,围观的百姓们似是一时间已经忘了那几个被关在囚车里的犯人,都呼啦一下涌了过来。
“啧啧,想不到今天竟然这么热闹,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可比看大戏要过瘾多了。”
“可不是,不过咱们啊,还真是的立着远点,就像那位大人说得,可别溅了一身的血,沾上这等畜生的血,晦气!”
“啧啧!本来我还觉得刽子手十分骇人,可现在想想倒是觉得那刽子手有些可怜,手中一柄千人斩,斩的也不尽是穷凶极恶之人,偶尔也要砍几个这样的畜生!”
“嗳,那不是京郊外蒲塘镇上的老秀才吗?他怎么好端端的也被串起了糖葫芦?”
“少说话吧!今日这事大了去了!是我等百姓能瞎议论的吗?别到时候惹祸上身都不知道,那岂不是亏了!”
“谁说不是,看热闹再看的一身骚,又上哪说理去,看热闹就要有个看热闹的态度,谁看热闹用嘴看?那俩眼睛又不是窟窿!”
“就你话多!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嗳嗳嗳——看热闹就好好看热闹,你俩都是表兄弟可别打起来,没得在外边丢人现眼。”
……
纷杂的人群中因这一队侍卫的出现而变得再次嘈杂起来,且乱哄哄的声音更是一声高过一声,坐在马背上的寺正只觉似是有上万只鸭子在耳边,只觉得脑仁疼。
众多围观百姓的主意力也从那几辆囚车上,转移到了这一长串“人葫芦”上。
同时这些百姓们也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那一串“人葫芦”中,竟然有不少都是熟面孔。
没了臭鸡蛋、烂菜叶子、死鱼烂虾飞过的囚车里,范智杰等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然而那些附着在身上和掉在囚车上的杂物还是让他们面如菜色。
少有的静默后便爆发出来的巨大嘈杂声,让范智杰等人不禁看了过去,好在囚车稍稍高些,能越过人群看个大概。
一见到被绑在队伍前头头发都花白了大半的老头,范智杰眼中便狠狠地闪过一道惊惧之色,随后他身上便止不住地有些瑟瑟发抖。
在这之前原本他还存了一两分的侥幸,以为至少对于主人来说,他们多少还有些用处,劫法场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在审讯中,他们并未全然吐露,仅凭这一点,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在看清了那一串人的样貌后,范智杰便彻底心如死灰。
连买家都被抓了起来,他还有什么盼头?
先前他一直觉得“顾清临”也好,大理寺也罢,不过都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让他们开了口,想要真正触及到核心秘密,并不容易。
就连他们这些人都对十一爷的身份知之不详,更何况是这些个只会严刑逼供的狗官?
可现在有这一出,无论出现在这里的买家是不是他们吐出的,都会被按在他们头上,今日他们是必死无疑了!
只是不知智双是生是死……
范智杰一脸死灰地跪在囚车里,连那些落在脸上恶心人的蝇虫他都像毫无感觉一样。
被一根长长的绳索串成“人葫芦”的队伍中,足有十五人之多,且这其中并不只有男人,就连女人也有一个。
这些男人中年岁不等,最大的看着足有五六十岁的老头,最小的看着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看那穿戴倒向是个富家子。
而这一长串的队伍中最为惹眼的便是那年纪四十多岁的胖妇人,虽然这些人大都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但仅从侧脸看过去,仍旧能看出那胖妇人的容貌当属上乘。
“快看!那不是城北孀居多年的陈夫人吗?听说这陈夫人最是心善,往年有个灾啊难啊的,都会设粥棚子施粥,听说她丈夫从前是个海商,挣下不少家业,她一个人守着这份家业也没再嫁,倒是做了不少善事,只是她怎么也会在这队伍中?”
“呵呵,你说的陈夫人丧夫时不过二十多岁,又没孩子,足可以再嫁。如今她出现在这队伍里,倒是有几分蹊跷……”
“这有什么可蹊跷的,要是没犯事,官服会无缘不顾绑人?再者你看她都不敢抬头,便也能说明没抓错人!”
“你们可别忘了今日是什么事,这些个糖葫芦怕就是与这几人有关!”
“哈哈,从前老话都说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今可算是见着真的了!”
“看不出来这有大善人之称的陈夫人,倒是个游戏花丛的老手,倒是叫我们一帮真汉子感到汗颜!”
“哈哈,这陈夫人也是,要是有这等喜好,怎得不找个男人入赘,有财又有貌,怕是门槛都会被踏平!”
……
听着越来越不像话的吵嚷声,寺正紧紧地拧起了眉,直感到一阵比一阵糟心。
领头的侍卫一敲手中的铜锣,“都肃静些。”
足足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围观的百姓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略卖人一案想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今日便是五位主犯问斩之日。然略卖人者是死罪,但买人者亦不能逃脱。”
“今日出现在这的十五位囚徒,想必这其中定然有尔等熟识之人,谁也不要想着和本官求情,本官手中握着确凿的证据才会抓人。”
“这些人虽罪不至死,但就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会促生略卖人一事如此猖獗!”
“日后,谁要是有发现什么确凿的线索,大可到衙门上报,一经核查,赏银二十两!”
一脸严肃的寺正说完这些话后,有些讪讪地放回想要振臂的胳膊,故作自然地抓住了缰绳。
“大理寺这么富裕吗?还是现在的衙门都这么富庶?”
听着那寺正的话,叶婉茹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婉儿莫不是忘了寺正那吝啬的性子?好话说在前才能驱使人不是吗?至于赏银不赏银的谁还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