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火烧云燃了整片天空,如血的颜色几乎将大地都浸染透了,处处透露着一股萧瑟之感。
霍宅有一处秘密的通道,此刻正有一辆低调的小车飞快的驶入小道,进入霍宅里面,而并没有被一只盘踞在门外的记者们抓到。
付晓意早就在家中已经等急了,霍国平让她放宽心,说是去探虚实,结果这一走就是一整日,而她除了干着急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终于在付晓意的翘首期盼之中,霍国平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和去前有些不同,霍国平回来时的脸色是阴气沉沉的,若是仔细去看,还能看到眼底的一抹沧桑和悲怆。
霍国平抿唇站在原处不语,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喜气洋洋的冲着自己跑来的付晓意,心中踌躇这该如何将噩耗说出口。
“国平,探到消息了吗?那肯定是谣言,对吧!”付晓意睁大眼睛看着霍国平,等待着霍国平口中说出那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谣言而已,可是她瞪了许久,却只得到霍国平复杂的眼神。
付晓意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她又拼命的压制着这个预感攀升。
她实在是急坏了,忍不住推了推霍国平,催促道:“你说啊国平,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阿枭只是去外面出差而已,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响,情绪越来越激动,若不是强烈压抑着,估计都要哀嚎着问霍国平了。
终于霍国平在她的剧烈摇晃之中回头去看了她,嘴唇瓮动了几下。
几个字轻飘飘的吐出,可霍国平却知道那是花了他极大的力气,就像当时他站在霍枭的身边,看着那张同自己肖像却异常苍白的脸庞一样。
“啊!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你说过阿枭会没事的!你说过的!”付晓意惨叫一声,快速的后退,脚步一个不稳就直接撞上了墙壁。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了,双手扯住自己的头发,眼神惊恐的望着霍国平,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样。
“阿枭死了。”
这是霍国平刚才告诉她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质量,可是却在她的心间落下重重的一锤,直接将她紧绷着的理智摧毁。
她怎么能够相信这句话?这可是她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那样优秀,是她的骄傲,可是现在却只是用死了两个字来形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付晓意下意识的抗拒着,她脸上并没有泪水,只是近似疯狂的盯着霍国平,期待着这不过是一个恶作剧,是一个玩笑。
“国平,我以后会约束好我自己的,我不会再丢你的脸了。所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的阿枭此刻正好端端的在外面出差,那些记者都是胡编乱造的……对……都是胡编乱造的……我要出去撕烂他们的嘴,看他们还敢不敢胡乱说。”付晓意猛地站起身,瞪着眼睛,双手握拳垂在身侧,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
霍国平想到付晓意会伤心,却没想到她会直接魔怔了。
眼见得付晓意就要走出门口了,他才反应过来,冲着佣人们大叫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揽着太太,她这个样子怎么出门!”
佣人们也才如梦初醒,三五成团,死死的抱住往外冲的付晓意。
付晓意瞬间挣扎了起来,张口便是咬人,挥手便是将佣人的肩膀打的啪啪作响,看起来真的和疯了一个模样。
“阿枭已经死了,你这个样子出去,是要再让别人看笑话吗?”霍国平痛心疾首的说着。
付晓意此刻连带着霍国平也给恨上了,怒气冲冲道:“霍国平,你还有良心吗?阿枭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说他死了呢!你是不是一早就想阿枭死了,好给那个小畜生让位!还有那个贱女人!别忘了,是谁给你带了一顶很高的绿帽子……”
“啪——”
付晓意的话音未落,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直将她的头给打偏过去,也让已经疯狂的她有些冷静下来。
可她看向霍国平的眼神再没有往日的依恋或者其他情绪,像是一摊死灰,里面除了浓的化不开的恨意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阿枭的尸体,我亲眼看见的。”霍国平用一种沉重而又缓慢的语气诉说着这件事情。
霍枭,他最为得意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霍国平难过吗?
当然,他一心一意培养的继承人命丧黄泉,他这偌大的家业又该有何人继承?只怕那些在其他省市的霍家旁支已经蠢蠢欲动了,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朝霍家进发了。
此刻霍国平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他曾经有两个儿子,可惜这两个都死了,一个死在了兄弟手中,另一个则死的不明不白。
“亲眼看见的……亲眼看见的……”付晓意并没有注意道霍国平的眼神,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霍枭身陨的消息之上,低着头,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付晓意的头发早就已经凌乱了,脸颊上是他刚打的巴掌印,鲜红,一看便是下了极大的力气,没个三五六天是消退不去的。
“行了,带太太去房间休息,再找个心理医生给她。”霍国平看着付晓意的模样,心中也有几分不忍,再加上丧子之痛,更是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暗自伤神。
“是。”佣人们应声后,便带着疯癫状的付晓意下去了。
太阳满满的落下,漫天的红色渐渐透露出死亡的黑色,交织在一块儿,显得即压抑又悲伤。
“哎——”霍国平长叹一声,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都被抽刮的干干净净,他一手扶住腰,一手坐在花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父亲才该有的悲伤。
他所有的筹谋在这一夕之间都成了一个笑话,枉他还用尽言语诱拐了安小静,只可惜霍枭福薄,再没有机会。
院中的花朵在春日融融下渐渐盛开。
只是花朵等来了春日,霍家还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