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篮球场认识的林小麦,林小麦其实并不喜欢看篮球,那天她觉得实在是无聊,便不知不觉来到了篮球场边,那天她看见篮球正打得热火朝天,她站在那里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篮球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浩当时正在打球,他在球场上大喊大叫地疯跑着,球打到一半时,陆浩忽然看到了林小麦,他觉得林小麦站在那里看球时,样子特别醒目,更让他吃惊的是林小麦长得很像苏小蝶,林小麦迷茫的目光追踪着满天乱飞的篮球,她不欢呼也不激动,只是表情木然地呆看着。
陆浩想,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这个女生是谁?他想认识她。她的存在会不会和苏小蝶有关?球赛暂停时,陆浩来到了林小麦的身边,林小麦也看见了他,他用目光逼视着林小麦,希望能从她的神态中找到苏小蝶的影子。可是林小麦对他很轻很缥缈地笑了一下后,转身走了。陆浩看见她去了停车场,不一会儿,她开了一辆车离开了学校。
陆浩欣喜地想,原来她是一个自己开车上学的大学生,陆浩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浓浓的羡慕,他隐约地感到,他肯定还会遇到这个女子的。
那时陆浩正在和大学里的好几个低年级小女生们谈着若有若无的恋爱,那些小女生们都把他叫做坏哥哥,可见他的坏是出了名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陆浩便是这句至理名言的最大受益者。
那时陆浩很清楚,那几个低年级小女生都不是他寻找女朋友的最佳人选。可人家女孩子们主动送上门来了,哪有拒绝之理,于是凡是来主动找他的,只要长得漂亮,他便全都善良地笑纳了。有的小女生就是奔他的坏来的,因为她们认为坏才更有味道。
当然了,那时的陆浩让无数个小女生的纯洁心灵受到了伤害,他的不专一和博爱,让爱他的女生们互生醋意,为了不至于被哪个女生纠缠,他一直掌握着他自己设定的分寸。因此那时的陆浩虽然很风流,但他并没有随便和哪个女生上床,林小麦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自从有了林小麦之后,他才真正懂得了女人。
当陆浩正在回忆过去时,丁老师忽然打断了他的回忆,丁老师说中午了,让我们去食堂吃饭吧。陆浩使劲晃了一下头,让回忆的碎片像秋天的落叶一样飞扬而去。
陆浩跟在丁老师的后面,他什么也不知道,丁老师热情地告诉他午饭的程序。她说第一,要先拿一个托盘。陆浩学着丁老师的样子拿了一个托盘,然后他礼貌地排在了丁老师的身后,丁老师说第二,要把饭卡找出来。
这时陆浩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没有饭卡。丁老师说:没关系,你可以用我的饭卡。
陆浩想丁老师真好,要不是丁老师借他饭卡,他不知道该有多难堪,这时他忽然觉得丁老师的大白脸不那么难看了,她的细长眼睛也忽然变成了美丽的月牙。
吃饭时,丁老师把餐厅里其他老师的名字都告诉了陆浩,陆浩假装很认真地听着,而实际上他谁的名字也没记住,他也不想记住。丁老师吃馒头时,把口红粘在了馒头上,这影响了陆浩的食欲,他尽量让眼睛去看别处,他不愿意看见丁老师把粘有口红的馒头吃下去。
这又使他想起了林小麦,林小麦每次吃饭前都很讲究地用纸巾把口红擦下去,其实他并不在意林小麦的口红,每次当他迫不及待地吻着林小麦时,他从没在意过林小麦的口红。在他眼里,林小麦的双唇就像两粒水灵灵的樱桃,每次面对她时,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无法抑制的轻浮的渴望。
整个一下午,陆浩都在听丁老师讲话,丁老师好像有着强烈的诉说欲,以前她的桌对面没有人,使她找不到诉说的对象,现在好了,沉默的陆浩好像一下成了她忠实的听众,她讲话时好像从不考虑对方的感觉,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听,她只是一味地讲下去,陆浩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想,这下惨了,他连闭目养神的时间都没有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要面对她的两片簿唇,此时她正在跟她讲她昨晚的聚会,从她的言谈中,陆浩能听出来,她几乎每天都要去酒店消遣,也许她很有钱吧。
陆浩觉得丁老师长得不好看,应该去做一下整容,他说,丁老师,你为什么不去做一下整容?
丁老师没明白他的意思,吃惊地挑起她纹成黑蓝色的镰刀样的眉毛看着他。他说,我有一个大学女同学长得就像你这样,她很自卑,下决心去整了容,天那,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可漂亮了。
陆浩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傻子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是说丁老师长得太难看了,应该去整容。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丁老师一眼,见丁老师的样子很不高兴,她已迅速低下了头,假装忙着备课,不再理他了。陆浩的心忽悠一下,瞬间飘进几块沉沉的乌云。
陆浩向别处看了看,他在寻找空位子,他开始考虑换个位子,他心里很明白,以前丁老师的对面肯定有人,人家肯定因为受不了她的絮叨而换了位子,陆浩发现其他位子都有人了,他很失望。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丁老师的嘴上,丁老师可能觉得有点渴了,她舔着干巴巴的嘴唇对陆浩说:陆浩,你能帮我接一杯水吗?
陆浩马上站了起来,表示愿意,他刚才得罪了丁老师,他想往回挽救一下。他拿了丁老师的水杯来到了走廊里,丁老师在他的身后叫道:我要最冰的那种。
陆浩边接水,边向窗外张望着,他感觉自己有点坐不住了,他真希望能到外面去看看。走廊里很静,他想只要离丁老师远一点就比什么都好,他拿出手机给林小麦打电话,这回运气真好,一下就打通了。他一听到林小麦的声音就想发火,他感到很委屈,他大声问林小麦为什么手机不开机,坐机又总占线。
林小麦慢声慢语地说:占线,没有啊。
陆浩说:昨天下午,昨天晚上,统统占线,你在和谁通话?
林小麦说:你肯定搞错了,我并没有和谁通话。陆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浩想,他曾和她同床共枕了两年,他找她没什么事,他只不过是想她了,她应该了解他现在的心情。林小麦变了,他们刚分开一个月,她就变了。他对林小麦说:你是不是想背叛我呀?
林小麦好像一下笑了,她说:你又胡说,我整天都在想着你。
陆浩霸道地说:那你说你爱我,像以前那样。
林小麦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现在不方便说。她的意思好像是说她丈夫在家。
陆浩用手使劲捏着丁老师的杯子,他告诉林小麦他上班了,他心情不好,他希望能和她见面。
林小麦很仔细地安慰了他一番,当陆浩想问问林小麦什么时候能帮他找到工作时,林小麦忽然说有人来了,她让他以后再给她打电话。林小麦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陆浩生气地愣在了那里,林小麦确实很忙,他感到她对他越来越冷淡了,正当他沉思默想时,他听见丁老师正在叫他,丁老师跑过来,夺回了她的水杯,回办公室去了。陆浩仍然站在那里,他感到自己正在恨林小麦,他这人报复心很强,如果林小麦不跟他好了,他想他也许能干出杀人的事来。他总是预感到自己这辈子肯定要杀一个人,这预感很奇怪,可他却经常这样想。有一次要不是有同学拉着他,他肯定会把另一个和他吵架的同学杀了,当他有了杀人的念头时,他心中的感觉是绝望。
他上大学时经常和别人打架,曾被记过几次大过,他的家庭太贫困,他父亲是个可怜的下岗工人,他母亲据说是跟情人跑了,他上大学后就再没有见到过母亲.他父亲下岗后一直靠卖菜生活,还好,自从认识了林小麦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他都得到了满足。
林小麦曾对他说过无论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她都会帮他的,陆浩牢记着林小麦的这句话,如果林小麦真的不想和他好了,那他就会把这句话说出来,让林小麦解释。他知道他肯定是不忍心杀林小麦的,可林小麦要是变心的话,他就不会让林小麦今后的日子好过,这是肯定的。
陆浩回到办公室后,丁老师神秘地对他笑着,陆浩没理她,他知道她肯定是想打探他的秘密,他想他什么也不会告诉她的。
丁老师说:刚才你打电话时,好像在和谁吵架,你在和谁吵架?
陆浩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他说:我们根本就没吵架,我们在商量问题。
丁老师说:是你女朋友吧?
陆浩没吱声,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他的心很乱,他想提前下班。丁老师提醒他说,早退是要扣奖金的。
陆浩从来就没遵守过时间,他根本就不在乎扣不扣奖金。他回到家后,就蒙头躺在了床上,他父亲做好了饭叫他时,他没有做声。他想给林小麦打电话,又怕林小麦太忙,没时间接待他。最后他决定给林小麦发个电子邮件,他在邮件中告诉林小麦不要忘记他,如果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就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邮件发走后,他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林小麦并不是他的初恋,他的初恋早就给了苏小蝶,在他没有找到苏小蝶之前,林小麦只不过是苏小蝶的一个替身。
第二天下午陆浩有课,学校给他安排的课是教高一年级的健美操,陆浩一看,这健美操他以前就会,他简单复习了一下,准备下午上课。丁老师是教高一化学的,她的课都排在了上午,这使陆浩很高兴,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点事情了。
关于林小麦为什么最近忽然很忙这件事,一直困绕着他,他真想去北京看看,可自己刚报到,校长肯定不能给他假。他怀疑林小麦又有了新欢,在他和林小麦偷情的两年中,林小麦始终都在偷偷地和另外的男人约会,现在他不在北京了,他敢肯定,林小麦肯定不会闲着,她对男人的身体太迷恋,没有男人的生活她过不了。
自从那次在篮球场上第一次见到林小麦后,他一直都在寻找她,他不会忘记她,因为她长得是那么像苏小蝶。可半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后来他想象林小麦那样看上去很文静、书卷气很浓的女孩子肯定会经常去图书馆,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了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