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过他看向胡宝,他没有再跟我们说话,脚下的速度不由的又加快了很多。
那个老兵接着说道,“要不是我们班小赖被狗咬了,也用不着你们这些大爷。”
我知道他心里的不爽,因为今天的放线,我们确实松散了很多。
放线说白了就是勘探路线,为了实弹射击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回头瞥了一眼浩子,他闷着头往前大步走着,不难看出,他这是在跟着庞甲置气。
绕着山路走了半个小时。
总算是到达了所谓的观察所。
侦查班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达了。
他们是坐车过来的,自然比我们快上许多。
观察所需要构建掩体,架设观察器材,通过微光测距仪解算诸元,这就是侦查兵的必备科目了。
这观察器材也就是当时老贾的专业,三角架上放着“方向盘”。
这是为了近距离观察炮弹的落点。
能不能首发命中除了二炮手的瞄准,侦察兵的定点定位才是关键,
通过北斗**,确定目标位置的精确坐标,二炮手赋予射向,这才能精确的打击到敌有生力量,或防御堡垒。
这些都是为了步兵冲锋做准备的。
除了主观察所,还有另外的副观察所,
这也是为了避免观察所暴露,被敌方炮兵轰炸。
主观察所和副观察所,还要通过有线兵架设通讯线路。
在炮火密集的覆盖区敌前,有线兵相当于是冒着生命危险。
如果整个炮营的哪个环节出现了一点问题,比如观测失误,解算失误,诸元传达失误乃至于装填手装填药包的力量不准。
都会有可能使自己算出来的炮弹打到自己脑袋上。
这只是当时最一般的形式,在抗美援朝时,就有把观察所开设在敌后的先例了。
老兵们都津津乐道,说要是赶上这差事,起码立个二等功什么的。
是啊,和平时期立功太难了。
乱世天下,枭雄辈出。
这一点果然不假。
当然军人作为战争的武器,我们还是爱好和平的。
电话架设完毕,胡宝接通了我身上背着的单机。
好在顺利跟连队沟通上了,若是线路不通,我们还得原路返回,检查到底是哪段线路出现了故障。
这样折腾的话,中午饭就别想回去吃了。
电话接通后,就是收线的过程了。
这就意味着越往回走,身上的负重就越来越重。
好在一路上都是下山,这比起来时候的上山,可轻松的多了。
忙碌了一个早上,总算可以回到连队午休了,气温越来越高,中午休息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差不多能睡上两个小时,这样就能把晚上站岗的睡眠补回来。
开饭的时候,天成专门跑到炊事班拿来一咕噜新蒜,就连吃白米饭,他都要就着大蒜。
午休的时候,我扯着天成去小贩那买零食,
其实我是想知道老贾的下落。
在帐篷里大家都在,我自然不方便说这些。
只有在和天成单独的时候,我才能问一些关于赤鹰的事。
天成比老贾单纯的多,套路加上激将,肯定能获取不少有用的信息。
走到那条小溪旁边,我点上了根烟,问道,“老贾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成挠着脑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想了想说,“要是军事机密,我也就不问了,是不是我的缘故?”
天成点了点头,“贾驿臣主动要求归队的,因为你对他好像有很深的敌意。”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是猜到的。
问天成也是为了确认心底里的结论。
老贾果然是因为这个缘故走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要是他一早告诉我,我失忆的原因,以及背后的厉害关系,而不是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肯定还是最要好的战友。
关键他这个人有什么心事老是自己憋着,从来不愿跟别人坦露。
这就自然导致我们的关系走上冰点。
大队长派天成过来,想必也是无奈之举了。
这家伙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抬头看了天成一眼,问道,“林勇是个怎样的人?”
他眼神游离地避开我的眼睛,低下头,一声不吭。
“问你话呢,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
憋了半天,他就说了一句,“林勇是我堂哥。”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姓林。
“那林峰也自然是你堂哥了?”
天成点了点头。
林勇现在生死未卜,也难怪天成低下头不肯说话。
我想了想,安慰他说,“等我记忆恢复,林勇的罪责也就会洗清,他也就自然会出现了。”
天成笑着点头。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林勇的事?”天成有些疑惑的问道。
“林勇交给我一份重要的情报,这份情报我一直想不起来,我觉得这份情报能洗脱林勇叛国的罪证,可是老贾似乎不愿意让我记起来。”
天成沉思了片刻,“他这样做,我能理解。”
听天成这么说来,我十分诧异的问道,“你理解?为什么?”
天成吸了吸鼻子,说道,“因为我们是战友,有过命的交情,你想起来的事情,未必会对林峰有益,很有可能会坐实林勇的罪证。”
听到天成这么一说,我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的涌泉穴直冲到头顶的百会穴,大热天的,竟觉得全身都凉嗖嗖的。
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自己最大信任的对象,居然还是林勇的堂弟,这下情况可就更糟糕了。
如果老贾不想让我想起的原因是因为顾忌林勇的处境,那身边这个堂弟就更加让人不敢相信了。
要是我的记忆对林峰百害而无一益,那天成的话自然也是信不过了。
我的记忆何时才能想起来?
于是问道,“那照你这么来说,林勇是你堂哥,你也是希望我记不起来?”
“我们的战友情谊都是从子弹里蹚出来的,比起林勇,我更希望你不纠结在失忆的痛苦里面。”
天成这么单纯,我就姑且信他一回。
“大队长之所以在新兵连把我召回就是为了让我避嫌。这次又跟你并肩作战,我可是立下军令状,必须让你记起往事。”
听着天成这样说,我心里瞬间觉得踏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