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悬,漆黑的天宇下是冰凉的幽光,诡异莫测。心里冒着一股凉意,经挣扎过后从唇间深深呼出,旋转的气流暴露在这无余的旷野之中,视线聚拢起来,片刻过后,眼前又是一片昏暗。
侯康走过来,我迅速从哨位站起来,风声小了些许,他看见我,顺手将腰带往哨桌一扔,开始系迷彩服上的扣子,显然是我扰了他的好梦,下连队的几个月过后,新老兵的岗哨已经开始打乱,士官们不时还有休假探亲学习,遂站岗已经很难摸准规律,该站哪班岗谁也说不准。
换作旁的士官,肯定是不敢丝毫怠慢,烦了,不想回去睡个觉还被搅得心里憋屈。我张了张嘴,喊道,“那我回去了!”
侯康揉着睡眼,瞧了一眼是我,挥了挥手,让我坐下。我看着他漠然的五官,再配合上那无所谓的神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往后。与他而言,只要是可以轻松潇洒,也就不再在乎旁人的说辞,所以,这种不加遮掩的性情,在军队被定义为堕落。
侯康转身一屁股坐在哨桌上,“现在的新兵真是胆子大了。”
我站了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我们那会要是像你这样不被打个半死。不过呢,我还挺佩服你。”
我笑到,“早知道当兵是这样不来也罢。”
侯康冷哼一声,“你想过没有,跟他们过不去,占的了半点便宜?”
我看了看侯康,我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我也知道眼前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老兵之前是在乎的,我不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选择以抗拒的方式表达着不满。于是回答道,“我只知道,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侯康笑了,“好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一切才都刚刚开始。”
他站起身子,我掏出裤兜里的照片,想到,在连队,说的上话的老兵也就侯康一个,便将照片递给他,问道,“侯班长,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侯康接过照片,看都没看,便笑到,“在这个连队,也就只有你一新兵肯叫我一声班长。”
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其实刚下连队,班里的老兵就再三交代不要跟侯康走的太近,这个人不服从管理,经常干些让连队丢面子的事。现在回想一下,我们能凑在一起说会话,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侯康打开手电筒,看到照片的瞬间,手里的光线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黑暗里他抬起头,“这照片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茫然问道,“你……认识?”
侯康咬着嘴唇,再次问到,“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惊讶的问,“是林峰吗?”
“走,跟我走!”
我尾随侯康来到库房门口,他低声道,“这照片乍一看都会觉得是林峰,可是……”
我更为惊讶,“可是什么?”
侯康想了想,半晌过后,“照片赶紧丢掉,不然牵扯出去会很麻烦。”
说完他抬起头,觉得有些悲凉,“那是林峰的孪生弟弟,林勇。当年我还是一个新兵,林勇进入犯罪团体做卧底,后来林勇叛变了军队。林峰也被赤鹰退了回来,知道为什么林峰一身本领无处施展,知道为什么炮连一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这件事还是保密的……林峰心中的痛苦又有谁清楚。”
侯康突然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