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接连不断地落下来。
宛如战场上耀武扬威的重锤,又预示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又要变天了。
“为什么?你无需亲自跟我一起去,我一定能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别忘了,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可她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你若不留下来,若再发生什么事,谁来应对?”
“轰隆。”
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西栎仰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有些担忧,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若是下雨了,天气又这么冷,她一个人在外面跑,会不会生病?有带伞吗?要不要带几把伞?”
声音传入纥奚延耳中,他不发一言地瞟了瞟西栎的脸,随后又望望浓云。
“不是快下雨了。而是大暴雪又要来了,这一次,可能会直接引发雪崩吧。”
“你的意思是雪崩之日即将来临?”
诧异地回头,西栎神色之中,那担心更重几分。竟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纥奚延的双肩,万分焦急的道:“那可怎么办?现在小蝶也在城里,如果我们不能在雪崩之前找到她。他会不会很危险?”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纥奚延淡淡打落西栎的手,镇定处之的模样,比西栎显得冷静的多。
“以现在的情形看,雪崩也就这一两天吧。能怎么办?只能尽快找到她。”
“放心吧,我一定会在此之前找到她的!”西栎斩钉截铁的道。
而这已经不是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却变成了他亲口许下的承诺。
对他自己,亦或者是纥梦蝶。
“如果没有我,你可能雪崩完了都找不到她。”
“什么意思?”
纥奚延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西栎的肩,认认真真的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有办法能找到她。”
“听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你应该记得这块玉佩吧?”纥奚延毫不犹豫的从腰上,拿出了那块已布满裂痕的玉佩。
西栎怎么会忘记,因为小蝶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我知道了,你可以用这块玉佩为线索,找到她!”不知为何,只要一涉及到纥梦蝶的事,他就会变得格外聪明。
“若真是小蝶。这玉佩一定会有反应,你只要带我去发现小蝶的地方。”
二人言罢,脚步已经离开县府大门。
又往来时的那条街道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一炷香后,从府衙之中又走出一个人。只见此人身形纤长,却是斗篷着身。神色格外紧张,似乎颇为心急,朝纥奚延与西栎相反的方向奔去。
临风台内。
“如今已经是水到渠成。若没什么差错,我们应该也准备下下一步的行动了。”林津之扶了扶硕大的头盔,那虐显单薄的肩膀之上,头盔不受控制的左右晃荡。
然而,泽裕背对而立,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胸口的长绳。
林津之却良久都没有听到回音,泽裕似乎在独自思忖着什么。一阵沉默之后才道:“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但非要要指出奇怪之处,我又说不出来。”
话音未落,他那锋利的双眸,缓缓扫过阅兵台。
明明与最初没有变化,一样的四个烛台,一样的两个大鼓,一样的兵器架,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一寸。
但是他听人禀报,纥奚延来过。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指今天那个落水的士兵吗?其实我也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但是不管结果怎么样,林若成功了。东西不是已经放在水中了吗?本来我还觉得会挺难的。没想到来了个落水的兵之后,反而轻而易举达成了目的。这不是挺好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似乎觉得林津之目光短浅,但泽裕只是冷笑,并不想继续反驳。把目光重新投到阅兵台的每一个角落。
“不仅仅是指这个。”
“还有什么?”林津之大惑不解,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
什么都没有。
“难道你刚才没有听他们说,我们不在的时候纥奚延来过?”
“但他们不也说了,他没有久留,立刻就回去了,甚至不足一刻。”林津之耸耸肩,好像觉得泽裕有些小题大做。
“奇怪的就是此处。以我们对纥奚延的了解,他会平白无故跑这一趟?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会轻易回去?除非……”
“除非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不可能啊!你看着阅兵台上,风平浪静的,根本什么痕迹都没有。留守的士兵们也说,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但愿如此吧。对了,听说妄琴已经回来了。”
“是回来了,不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哦,对了,你听说了吗?韦先生已经改变了他最初的委托。”林津之故意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改了委托?”
“不要西栎的命了,而是要纥奚延的左眼。”
似乎难以置信,泽裕无比震惊的回过头。片刻之后,嘴角扬起一个稍显怪异的轻笑。
“她怎么可能会取他的左眼呢?”
“谁知道呢?应该是答应了吧。否则我们也会收到,成豫汤拒绝的消息。”
“是吗?答应了啊。”
两人的对话,细若蚊丝,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人能听清。
正待此时,从前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远处,一个斗篷在身的女子匆匆奔来。
是林若。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她会刻意隐藏起自己的容颜来。
“不是说过了吗?没什么重要之事,不要随便来找我们,你是想身份暴露吗?”
“我有要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只见林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黯光一闪而过。调子都变得几分凝重:“你们不知道吧,其实玉琮不在莫笑身上,而是在纥奚延的身上。”
泽裕闻言眯起双眼,再一次看向风平浪静的阅兵台,心中似乎涌过千层波浪。
“你是怎么知道的?”见他久久未语,林津之先开口问道。
“我刚才亲眼所见,东西就在他的袖子里。”
“你怎么亲眼所见?别告诉我,他把袖子放到了你面前。”
“我…恰好看到的。总而言之,东西就在他那儿。现在你们想该怎么办?”
“什么恰好,其实就是偷窥。不过,你要问怎么办?”泽裕悠悠看了林荣一眼,随后负手转身。沿着阅兵台前的石柱,慢慢踱着步子。那深不可测的脸庞,无法琢磨。
半晌,才忽然站定,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林若说道:“当然是把东西给偷过来。”
“偷过来?”
“比起让我们出手,你去偷更简单。毕竟你跟他的关系,比我们要亲近的多。”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若被他发现”
“我给你三日时间。把东西给我们偷出来,否则我们就在他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泽裕似乎对她的难处并不关心,声音冷得如似冰川。
“你竟然威胁我?”
“做不做随便你,反正我们也不是只有你这一颗棋子。”
殊不知。
此时此刻,阅兵台外,正欲现身的妄琴。忽然后退,隐去露出一半的红衣。
那些话无声无息的落入她的耳畔,一瞬之间,她在原地呆若木鸡。方才他们的一字一句,全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林若和林津之他们早就认识?
什么叫林若的真面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