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叮铃铃。”
图案出现的那一刻,妄琴腰间的两个金铃,竟然自己晃动起来。
眼看第三声铃铛就要响起,黑暗中闪过一道墨影。
不等纥奚延回神,右手已经被人按到了铃上。速度太快,甚至连反抗之机都没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莫笑已在身前。
而不仅仅是他的手,连莫笑自己的手,都与妄琴一起紧紧覆在金铃之上。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非要他们把手放在铃铛上?
“叮铃铃。”
第三声铃响划破长空。
满腹疑问还没问出,四周的声音刹那消失了。
除了声音的消失,风都好像静止不动,那在高台上飘动的旗帜,瞬间凝滞在半空。
怎么回事?
纥奚延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士兵。
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他们竟然与旗帜一样定格在原地。其中一人抬起的脚,还来不及放下。
手中本该明灭不定的火折,也稳如磐石,动也不动。
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
好像只有他、莫笑、妄琴三人才能行动自如。而他们与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刚才那一刻,手是放在这两个金铃上的。
“这就是噬魂铃。宗主曾说过,两个铃铛若是相聚,一旦响起铃声,就是它们摄魂的开始。”莫笑低声解释道。
“摄魂?什么叫摄魂?”
“所谓摄魂,他当时也并未过多说明。大概就是吸取万物的魂力吧,就比如这些人,这风,这火。但凡是含具自然之力的事物,都具有神力。”
虽不太明白,但妄琴似懂非懂的指了指那些人,追问道:“他们被吸收了神力,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倒是没有,不过我想,只是神志被缚于铃铛里,若有人将铃里的神力再次释放,世界应该又能恢复如常。”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被摄魂?”
“因为宗主说过,但凡摄魂之时,与噬魂铃直接发生接触的人,都不会被吸取魂力。反而会被噬魂铃保护。”
没想到以前觉得一无是处的小铃铛,竟然深具如此法力,而且包裹在它们身上的谜团,神秘又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妄琴不由得对这两个金铃刮目相看。
“但不久之前,这两个铃铛也重合过,为什么没有发生摄魂?”纥奚延忽然若有所思的打断。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那三声铃响。”
“铃响怎么了?”
“我说过,仅仅相聚没用,必须要有这三声铃响,才能意味着噬魂铃的苏醒。”
“你的意思是?”纥奚延瞬间明了,目光移到妄琴双手上。
他知道了什么?
“不错,是小琴唤醒了噬魂铃。也就是说,若那图案真是一扇门,能打开这扇门的人,只有小琴。你和我,都不行。”
话音未落,噬魂铃突然从他们手中挣脱而出。
完全不受控制的离开了妄琴腰间,风驰电掣般朝阅兵台的图案飞去。
速度快如闪电,根本无法阻止。
他们还未追过去,两个铃铛就停在了仙鹤图之上,不断交汇旋转,铃铛上的铃簧散发着淡淡黄光。
如同两条黄色长绫,在半空划下幻影。
眼看噬魂铃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让人不得不信的是,从那三声铃响过后,再也没有听到过铃声响起。
而台中心的仙鹤图,被金铃的光芒笼罩着,图上的每一条走线都在金光中逐渐清晰!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
有什么从仙鹤图中一冲飞天,直向云霄。
接踵而来,一团模糊的白影遮住了皓月,就如二月晴空中浮动的白云,纯洁无暇,却又带着隐隐杀气。
四周不知何时开始起雾,朦胧的白气弥漫在整个阅兵台间。
眨眼,便连身边最近之人都无法看清。妄琴!妄琴她还好吧?若是不慎走散,那该怎么办?纥奚延想到这里,情不自禁朝妄琴伸出了手。
雾中的她却微微一愣,横在她面前的那两只手,一只属于纥奚延,骨节分明。一只属于莫笑,苍白无色。
他们同时向她伸手,她却只能握住一个。
选哪一个?
片刻的迟疑,妄琴默默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一个温暖的手心。十指相扣时,纥奚延回眸看来,隐约望见她的五指,不小心拂动着他黑色的长袖。
而另一边的莫笑。
却只能失神的垂眸,视线在自己那空荡荡的手上,慢慢黯淡下去。
又被拒绝了吗?
又输给了纥奚延?
也要让他赢一次吧,为什么他就不能不这么失落呢?
然而,云与雾,往往伴随着暴雨,这一次也不例外。那团本来只有井口大小的白云,忽的开始膨胀,扩大之势势不可挡。
仅仅只是瞬间,白影就将整片天幕全部覆盖。
下一刻,静止的世界里刮来一阵狂风,大风之中,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那漫天扑来的却不是雨珠。
根本不是雨珠,而是——一根根细如发丝的冰箭!
冰箭?!
眼看利刃将至,忽然一把巨伞,在他们头顶铺展开来,那伞竟将所有冰箭挡之于外。
而持伞之人,此刻就站在他们身前。
是莫笑!他那长笛瞬息就能变换形态,也多亏了他的巨伞,他们才能不伤分毫。这宛如保护网的伞,虽能抵挡万仞,却也限制了莫笑的行动。
若是防护,就无法攻击。
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令人费解的是,这冰箭从何而来?
那白云又是怎么回事?
纥奚延透过迷蒙的雨雾,慢慢眯起双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把妄琴的手,搭在了莫笑的手臂里。
即便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是将她的生死安危,郑重其事的托付给了莫笑。
因为他自己,必须要走出这张网。
不可能所有人都躲在这里,总要有人去拿玉琮。
但让他隐隐忧心的一点,是这么久都不见神兽的雕像,也没有感觉到玉琮的气息。
还是说——
其实那团白云就是神兽?
“外面…很危险”
妄琴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渐渐明白,纥奚延做出了决定,说再多也无意。
毕竟他是如此固执的一个人啊。
猜测还未落实,纥奚延已经踏出了巨伞。
然而,在他踏出的那一刻,明明远在高空的白影,猛地俯冲,带来的飙风险些吹翻台上的灯柱。
风雨交加。
纥奚延却不曾后退半步,静站原地,抬头朝那白影迎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张咧开的巨嘴,从影子里往外弹出,朝着纥奚延的头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