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也只是听宗主提起过,听说是上古神器,遗失已久。但自古以来就是成双而存,落到小琴手上,已经只有一个了。没想到你竟然找了回来。”
莫笑打量了一下金铃,即便多年过去,铃铛上的雕漆花纹还是崭新如初,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出现。
其实这也是一直困扰着莫笑的疑团之一。
为何宗主成豫汤,要将噬魂铃缚于妄琴身上?而且听说,从她三岁开始,就叮嘱过铃不离身。
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这两个铃铛原来叫做噬魂铃啊!”妄琴喃喃自语。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铃铛的由来,若是有必要,还是要亲自去问宗主。”
“我不去…宗主他没有为难你吗?真是稀奇。”
莫笑欲言又止,似乎想为成豫汤的所作所为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想起他坐在轮椅上孤傲的背影,又觉得他绝不愿意将实情告知妄琴。
便只能尴尬一笑:“没有,不过小琴——宗主其实也没再怪罪你了。”
“哦。”她的神情却略为嘲讽。
“你们所说的门和钥匙,是怎么回事?”
见自己多说无益,妄琴一副不会相信的模样,莫笑只得重新把视线凝聚在金铃之上。
“现在绕道闵水,再过去临风台,时辰也差不多了。”
面对他的问询,纥奚延不予作答,而是先他们一步,走入了黄昏的迷雾里。
从西栎晨时下达命令,全城就开始一片骚动。
百姓们家中用水全被官兵取走,如今正三两成群在街头排队领水。大家纷纷猜测着,流言飞起,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去闵水干什么?”莫笑问。
见此情形,纥奚延眉都不挑,心中早已有所定夺。之所以绕道闵水,是为了试探林津之,也是为了借机引开他们。
不然如何能在阅兵台肆意活动又不被发现?
“没什么,就是去看看而已。”
虽是淡淡回应,但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像自己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也不知三人疾步在临钺城走了多久,总算是到达城郊闵水河的疏通之处。那里早已人头攒动,做工的士兵们来回走动。
挖通的废土,堆积在一条条长坑之前。
而不远处的闵水河,潺潺而流,水流不算湍急,却也没有滞留。纥奚延慢慢走近岸边,目光扫过从右而下的河水,一点点陷入了沉思。
这种流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不是纥军师吗?参见军师!”
有士兵见纥奚延立于高堤,忙恭敬行礼,得来纥奚延淡淡挥手,似乎并没其他吩咐。
士兵便不再多留,朝身边的人道:“喂,你们过来点,从这里挖一条引渠,把河水引进那条流道里。”
“知道了知道了!”
几个人提着铁铲,开始在纥奚延身边的岸堤上掘着土。一铲一铲,随着长坑的出现,他们也离水边越来越近。
从始至终,纥奚延就没有移开过双眼,视线同他们的身形一起移动。
看他样子,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待着什么?是时机吗?
的确是时机。
再不迟疑,纥奚延突然往前,悄无声息的抬起左脚,在无人注意之下,朝离水面最近士兵的屁股狠狠一脚。
速度之快,就如一道劲风掠过。
“扑通”一声,被踢的士兵猛地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三尺,大家一脸惊愕,完全没料到会出这种意外。
“救我!救我…我不会水”
不巧的是那士兵似乎水性欠缺,落水之后,手忙脚乱的在水里扑腾着。
眼看就要沉入水底,马上有人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出手相救。索性水流不缓不急,在水里没有遭遇太多阻力。
被救上岸之后,那士兵却昏迷不醒。
就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时,一直不曾言语的纥奚延,突然拨开人群,不顾众人的诧异,蹲在了士兵身前。
连跟在后面的妄琴和莫笑,都不太懂,他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的那一脚,若说其他人没有察觉,他们两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莫名其妙的踢别人入水就算了,现在还主动去救他?
纥奚延打的什么主意?
“让开。”
他低头看了看士兵的脸,二话不说,抬手一掌,重重击在士兵胸口。
“噗。”
一口清澈的河水,从士兵的喉咙往上吐了出来。只见他幽幽睁开双眼,只是口中的水,并没有马上止流。
醒了。
但是还没完。
纥奚延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让身后其他人涌到前面。而那明明已经转醒的溺水将士,却忽然开始全身痉挛,抽搐不已。
从他口中流出的不再是河水,而是腥臭的白沫。
口吐白沫?溺水之人怎么可能会口吐白沫?这样子为什么更像身中剧毒!?
“喂,你怎么了?醒醒?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看起来好像是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的?”
“就是掉进河里,喝进几口河水而已,难道是这河水本来就有毒?”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那无休无止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所有人开始纷纷往河边聚集。
目的达到了。
纥奚延缓缓扬起一抹笑意,随后轻轻咳了两声,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已经是目光如炬,声色俱厉。
“吵什么!还不快把他抬到医馆,看看到底怎么了!”
一声令下,所有流言瞬间而止,迫于纥奚延的气势,无人再敢多说一句。都静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你,马上回县府禀报大将军,就说有人掉进闵水,不慎中毒。请他立即前来查看。所有人全部停工,将军没来之前,谁都不准再疏通河渠!”他指着一个人道。
说完,余光有意无意的瞥过人群的最后。
那里站着的几个人,穿着与其他士兵不太一样的兵服。显然不是西栎的兵,应该是林津之调度过来,帮助他们尽早完工的人。
与其说是相助,倒不如说是为了随时回禀情报。
不过是林津之的眼线罢了。
还要多谢这几条走狗,没有他们,如何能引来林津之?纥奚延会心一笑,果然,在那嘈杂声中,这几个人悄悄后撤,趁他们不注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沉默之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妄琴睁大双眼,疑惑不解的在纥奚延耳边问道。
而站于暗处的莫笑却没有开口,一言不发的望着眼前一切。几乎在纥奚延故意提高音量,勒令停止疏通河渠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纥奚延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