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没事了就好,你家王爷说了,今日应该能够回来了,你就姑且先等着吧。”容云初也算给他传了个话,省的再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来。
公孙寅的眼睛立刻亮了亮,总算是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道,“那就好,容小姐不知道有没有用过早餐了,不妨一起吃一点。”
“是呀,我立刻吩咐下人去再准备一点小笼包,小姐请先等等。”这一大清早的,看容云初的样子肯定没有吃早饭,管家立刻急匆匆的跑下去准备了。
容云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便也没有矫情的拒绝,一天之计在于晨,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两人相对无话的将早餐吃完,容云初这才道,“公孙大人,我想先见见我们家的孙姨娘。”
公孙寅手边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
“不可以吗?”容云初看着有点奇怪,疑惑的问。
“自然不是不可以,只是……”公孙寅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家王爷并没有和容家小姐说,还真是把问题抛给他了。
“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孙姨娘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公孙寅脸色古怪道。
“没有请大夫吗?不行,我更要去看看她了。”容云初看公孙寅的样子,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咳咳,那我立刻带你过去,只是容小姐还是要做好点心理准备,这孙姨娘的病,已经看过许多大夫了,都不曾治好。”想起孙姨娘的症状,公孙寅忍不住摇摇头。
王府内很少有女人,管家便把孙姨娘安排在比较偏僻的庭院内,虽说偏僻,却也特地派了丫鬟婆子来照顾她。
才刚走过来,就看见丫鬟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孙姨娘如何了?”公孙寅立刻问道。
“公孙大人,姨娘她还是不肯乖乖吃饭,蝶儿在里头伺候着呢。”那丫鬟立刻朝着公孙寅福了福身,看那教养也是极好的。
“嗯,你先下去吧,我们进去看看。”公孙寅挥了挥手,带着容云初走了进去。
庭院里头种了一些花草,环境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何,不远处却堆了许多破碎的盆栽,里头的鲜花都像是被人给碾烂了似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还未走进去屋内,就听见里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啊……我不吃我不吃,你们是想要毒死我吗?啊啊啊……你们好狠的心。”孙姨娘凄厉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又是几声摔东西的声音响起。
“呀,孙姨娘,这太危险了,赶紧来用餐吧,你昨夜也没好好吃呢。”里头丫鬟惊慌的高声喊道。
“别过来别过来,你是鬼,嘤嘤嘤……你是鬼,想要向我来索命啊。”孙姨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的。
容云初站在门前,听着里头的声音,想要推门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容小姐,眼下孙姨娘的状况就是这样,我们已经请过很多大夫了,至今没有什么好的起色。”公孙寅眼看容云初站那里不动了,叹口气道。
容云初眸底光彩闪了闪,抿了抿红唇,这才将房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小丫鬟正在房间内跑来跑去,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拿着水杯,朝着那丫鬟扔去,地上随处可见一些碎片,那女人的手心也因为抓过碎片而在流血。
“公孙大人……”那丫鬟看见他们,立刻委屈的喊道。
“你将这里打扫一下就先下去吧。”公孙寅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看样子,这房间的所有用具都得换成木头的了。
那名唤作蝶儿的丫鬟立刻如蒙大赦的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就立刻的跑出了房内。
孙姨娘披散着头发,此刻正摆弄着自己的衣袖,双眼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容云初看着这样的孙姨娘,这根本就是精神上面出了问题,可能是当初的景象太过骇然了,又是九死一生,孙姨娘才会精神混乱,这样的情况,放在古代,也很少有大夫能够治好。
现在哪里还得出这是当初那个有才华,端庄又高雅的孙姨娘啊,容家的几个人,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几个弟妹不知道被辗转到什么地方了?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二姐如今脸上又变成那样,孙姨娘也彻底疯癫了,她双手握的紧紧地,心中燃起一股恨意,真想将那罪魁祸首揪出来啊。
“姨娘,我是云初啊。”容云初小心翼翼的接近孙姨娘。
孙姨娘一下子愣住了,那双一向很漂亮的美眸中带着点浑浊,呆愣愣的看着容云初,那瞳孔皱缩,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跌撞在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不不不,你不是云初,你不是。”孙姨娘使劲的摇着头,拒绝容云初的靠近。
“雪儿,娘的小雪儿呢?”孙姨娘又摇头晃脑的开始呢喃自语,“呜……你们别把我的小雪儿带走,那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啊。”眼泪掉落,孙姨娘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就像是怀里抱着什么人似的。
容云初有些不忍心看的别过头去,她甚至看到了她袖子掉落下去,露出的胳膊上有着深深的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了,可疤痕还在。
只怕不仅是身体上受到了折磨,还眼睁睁的看着容玉雪被带走,心神一起受到了打击,才会导致精神上出了问题。
“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八找回来的。”容云初看着又开始疯癫的孙姨娘,目露坚定。
“小八啊,小八……”似乎这个词汇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她紧紧地抱着自己,泪流满面,眼中一闪而逝一缕清明。
她抬眸看向容云初,眼中闪过一缕亮光,她举起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道,“他们还在这里,还在这里,在看着我……他们在看着我,太恐怖了,快点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孙姨娘说完只想话,又猛地朝着容云初扑了过来,直接一把将她推开,疯疯癫癫的开始胡乱的挥舞着手臂。
眼看着容云初就要跌倒了,一只结实的手臂将她的纤纤细腰牢牢地给搂住了。
“没事吧?”祁越阳微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事。”容云初借着他的胳膊慢慢站好,朝后一望,果然是祁越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爷……”公孙寅欣喜的看着祁越阳,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在地面了。
“她的情绪一直都不稳定,一会让人给她喝点稳住心神的汤药,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祁越阳冷淡的瞥了眼开始发疯的孙姨娘道。
容云初心里还有些在意孙姨娘刚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谁在看着她?为什么要离得远远的?是那个凶手吗?可孙姨娘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逼问的下去?
两个丫鬟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看到祁越阳皆都战战兢兢的,惧怕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煞气。
“你们好好照顾她。”祁越阳冷淡的说了一句,便带着容云初先离开了,身后的房间内又传来丫鬟的温声软语,以及孙姨娘歇斯底里的声音。
“原来孙姨娘竟然变成这样了,难怪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容云初皱着眉,看到孙姨娘之后,心中始终无法介怀。
“不行,我得让念念过来一趟才行,也只有他们医谷的医术才有办法治好孙姨娘。”容云初想了想,看来还是得麻烦莫念一次。
祁越阳却冷笑一声,“医谷?你若是要找医谷的人,现在就有两个在宫内呢。”
“什么?医谷的人在皇宫内?”容云初有些吃惊,医谷的人一向避居于深山之中,常常神出鬼没的,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竟然会出山,而且……
“医谷有一条规矩,不干涉朝廷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容云初皱着眉,关于医谷的一切都是莫念告诉她的。
祁越阳却是认真的看着容云初,语气严肃的道,“初儿,接下来只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皇后身后之人藏的太深了,随时都可能动手,我希望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和星河在一起,他会是这大祁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其他人休想染指。”
容云初似乎能看到祁越阳眼中燃起的那团火焰,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这话说的好似在交代身后事似的,听着还真是喜欢不起来啊。
“那么便共同进退吧。”容云初微微一笑,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那笑容像是照进了祁越阳的心间,让他心中莫名一软,忍不住将容云初搂进怀中,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完整的。
一旁的公孙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拜托,他好像已经被无视掉了,他们这样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真的好咩……欺负他光棍一个哦。
祁越阳的回来,整个王府的氛围都一下子变了,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将祁星河与安世远也接了回来。
容云初给莫念写了一封信,让苏萝尽快送过去,那死亡之地一般人进不去,也唯有古灵精怪的苏萝才能闯上一闯,医谷的人出山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只能让莫念亲自来解决了,毕竟医谷的人,她也不方便动。
“周围开始变热闹了。”安世远端坐在轮椅上,心安理得的喝着公孙寅递过来的热茶,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双腿的事情而感到半分沮丧。
以前两个人碰到一起就会吵嘴,现在公孙寅看到安世远那个样子,哪还吵得下去,两人相处之间倒也融洽了许多。
“哼,皇后虽然让王爷回来王府了,四周却来了不少暗线,整个王府已经被围住了。”公孙寅眯着眼睛,很是不悦。
“暗卫已经出动了,现在找到皇上,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安世远沉吟道。
“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要替皇上举办葬礼仪式,然后将皇上的棺柩移到皇陵去,让王爷和大皇子务必准时进宫。”管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屋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看着祁越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
“这什么意思?移入皇陵?这分明是想要让假象变成真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上会更加紧迫了。”安世远桃花眼中闪过一缕冷光,这个刘婉儿是在逼迫他们,他们看到祁越阳回来在担心,所以便步步紧逼了起来。
“让大皇子也进宫?大皇子可是皇上的唯一血脉,怎么能以身犯险?”公孙寅看向一直坐在一旁无辜的眨着眼睛的祁星河,很是不赞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祁越阳望向祁星河,“皇帝若是没了,民心大乱之下,他们会做什么?”
“……找人登基。”公孙寅醍醐灌顶的道。
“如果大皇子不去,他们又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我们知道皇上没死,可世人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都不参加葬礼,实乃不孝,是这罢黜继承人的一个很好的理由。”容云初能想到祁越阳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让祁星河以身犯险。
祁越阳点点头,众人也这才理解了这个意思。
“就算明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我们也必须得去赴宴。”祁越阳冷笑着道,“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定。”
翌日,宫门大开,所有官员都换上了白色的丧服,络绎不绝的进入皇宫。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上面有着晋南王府的标记,有些官员一看,已经退避三舍了,离得那里远远的,毕竟这晋南王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马车停了下来,祁越阳穿着一身标志性的金色滚边的黑袍从马车内钻了出来,他冷冷的扫了一圈周围,那些个原本侧目的官员立刻冷汗连连的把目光投向别处,只是用眼角不停的瞥着他们。
祁越阳下了马车却没有急着走,只看见车帘又被撩开,一双嫩白的小手伸了出来,众人忍不住都翘首以盼了。
一向冷酷极了的煞神竟然温和的牵住那嫩白的小手,众人震惊的差点没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紧接着,入目的是一袭粉色的纱裙,没有复杂又华丽,毕竟这是参加丧礼,绝美的小脸也露了出来,那双如同皎月般的汪汪水眸看的人心底发软,红唇微微翘起,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也莫怪连晋南王都为之心动了。
只是……这小姑娘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容云初?竟然是你?”不远处传来男子的惊呼声,众人循声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小侯爷陆云庭。
容云初也是一愣,她借着祁越阳的手臂跳下了马车,抬眸望去,却是吓了一跳,赫……这陆云庭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穿着丧服,一头发丝竟是有一半已经能看见许多白发了,那张俊逸的面容如今憔悴了许多,双眼有些呆滞无神,就好像变成了个小老头似的。
她记得陆云庭的年纪也不大啊,怎的如今再看见他,变了那么多?他当初与和柔闹着要和离,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和离了,她倒是看见和柔现在过的比他好多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云庭再看见容云初显得有些激动,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却看见容云初身边还站着那么一个煞神,立刻有些惧意的停住了脚步,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视,眼中闪现多许多复杂的神采,有嫉妒,有不甘,也有着深深的悔意,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任性的选择那个郡主,会不会眼前的所有生活都不一样了呢?
“小侯爷,好久不见了。”相比较陆云庭的激动,容云初的神色却是平淡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冷淡疏离。
陆云庭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了不少,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苦逼,显然人家妹子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