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康重伤之后,大营由严茂良和尚楚湘暂管,他带着亲随退回到黔州府养伤。黔州府是大晋与苗疆之间联系的枢纽,除按州府设置配备了文官外,还驻扎了十万兵马和守将,现在的守将名叫任垄川,副将蒋舜,听朝廷派了贺兰雪和巡察御史,任垄川、严茂良、尚楚湘特来拜见钦差。这显然是冲是方志诚来的,人家官不大,权利不,不能得罪,还有就是怕贺兰雪突然出手,搞死连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鬼知道这样的女子会是怎样的肚鸡肠,会不会公报私仇。
两下里见礼之后,方志诚便问到了连康的伤势。严茂良脸上忧色难以掩饰,想不到如今苗人如此狡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帮手,这些人看不出来身份,俱是黑衣打扮,黑布蒙面,大多是江湖路数的功夫,但其中也有三五个是军里出来的,用的是长枪大刀,与官兵对峙时,毫不逊色,又在夜间不停的有队人来骚扰,将大营的人折腾的疲惫不堪。而这些日子以来,连康带来的兵士有水土不服的,那叫一个折磨,五万大兵有近一万上吐下泻的。连康带兵便与众军士同吃同住,这些日子总在大营,自然休息不好,在双方交战的时候,黑苗寨的阿思郎功夫甚好,与黑衣人联手打了连康措手不及,就吃了大亏。这阿思郎自幼在外学艺,功夫不输于汉人。加上地势之利,苗寨的三万多人硬生生将大军给阻拦在了这关口。
贺兰雪不由皱眉,又是黑衣人,难道又和宁王的千手有关?这几次出事,都有一些黑衣人从中接应,思索着当下便要去见见连国公。
严、尚二人知道贺兰雪的本事,除粒心连康,并没有太大反应,任垄川一直在黔南驻守,并不了解贺兰雪,只听此人在北疆杀敌骁勇,立了赫赫战功,与兀图尔术打的两败俱伤,力挫赫殊,至于京城中那些乱七八糟传到黔南就已经没法听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姑娘是宣世子的心头好,敢动手打皇子,武功也好,正得圣宠。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府衙后院,连康正一脸病容躺在床上,看到贺兰雪和魏苏不由有些意外,皇上这是多厌弃自己,真的把这个丫头给派来了,可魏苏怎的也跟了来?当下双方打了招呼,贺兰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国公爷,本将这里没有什么盈世子,只有校尉魏苏,您就不必跟他客气了,这是大营,不是京城。”
到了苗疆,贺兰雪就与魏苏换了称呼,身份是好东西,有时也会被束手束脚,魏苏一切听贺兰雪安排,表示你啥就是啥,这让贺兰雪好不开心。
连康看看他二人,也没再多,贺兰雪向身后摆手:“温杯,过来给国公爷瞧瞧,国公爷,您出门不是带了太医的?他们怎么?”
严茂良道:“国公这些日子奔波,加上休息不好,原本就有些虚弱,交战时中了暗算,身上有外伤,也中了内伤。”
贺兰雪微微皱眉,温杯已经给连康诊完脉,表情有些凝重,向贺兰雪道:“国公爷体内有余毒未清,从脉息上看,应该是中毒不久,许是这次交锋,对方兵器上有毒。”
众人微惊,看向屋中伺立的太医,贺兰雪也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都是太医院的国手,连国公身上中毒,你们也诊不出来?这要是耽误了救治,你们想怎么给皇上交代?”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其中一名太医看了眼温杯,不屑道:“将军就凭这丫头一面之词就确定国公身上中毒?下官不才,不知道这姑娘如何判断的,愿闻其详。”
贺兰雪给了温杯一个许可的眼神,温杯上前一步道:“国公爷的脉细无力,当是受伤后的气血两亏,左急右徐,应是内伤引发的内脏受损,山有脾肾。”
太医点头道:“这不足为奇。”
温杯又道:“左急中,每四息有一息慢,右徐中,每三息有一息急,每二十息中,有一息的几乎会被忽略。靠近国公身边时,会隐约一种淡淡的香味,国公身在大营,身边应该没有随行的女子吧?这香味十分特别,听苗疆的密林中有几种奇异的草药,奇香有毒,提炼之后,香味变淡,若久不清除,会腐蚀饶经脉,不知道国公爷受伤后,是不是伤口总是不能愈合?出门的话,身边会有蜜蜂?虽然一直在服药,但总是浑身无力,而且有加重之势?”
这一番话的连康身子一震,自己身上的症状便是如此。太医也微微变脸,大步上前,又搭上了连康的脉搏,几名太医轮流诊脉,良久之后,颓然道:“原来我等都错了……”
其中一个太医站起来向温杯深揖一礼,道:“姑娘博学,老朽受教了。”态度甚是谦恭。温杯闪身躲开这一礼,福了一福,道:“老大人过谦了,女子不敢当。”
贺兰雪摆手道:“温杯,给国公开个方子,我答应皇上不搞死他,咱们就得把他救活,别让国公爷死在我眼前。”
众人:“……”
魏苏已经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姐姐,你话还能再直接点不?
连康一头黑线,自己这要谢她不杀之恩吗?
温杯也忍俊不禁,嘴角噙着笑应了一声去开方,贺兰雪又细细问起苗疆之事,阿摩古的死在苗疆引发的连锁反应,各寨反应不一,支持朵朗哲的占六七成,还有一成寨子在观望,另有两三成持反对态度,尽管朵朗哲占着优势,但这两三成的寨子显然有其他势力在支持,所以朵朗哲也是被夹击的有些焦头烂额,一边查着阿摩古的死因,一边要对付这些反对者,自家俩兄弟也是不省心的,喊的声音大,但完全不配合他。晋朝的兵马原本是要助朵朗哲的,可谁知不知什么人在中间又挑唆了一波,嘉立和诗儿修直指朵朗哲有意称霸苗疆,三搞两搞也就对立起来,然后就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