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屹惊诧未去,原来这女修兵者早就发现了他,可怜他施展耳力探查,却什么异常都没有。
如今算是栽到她手了。女子很明显,是想猫戏老鼠啊!亏他方才还暗自庆幸。说不得,为保小命,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
云屹收起匕首,搓搓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满不在乎道:“您是前辈,想必在南越方,也是一号人物。无论比什么,我当然都是在您之下的。”
“一个方外之人,却知道我的身份。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修兵者之事也颇多了解。嗯,也很会说话。小鬼,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毒幺美目中泛过一抹异色,她以灵识探过,云屹半点修为都没有,寻常之人见到她,不敢说战战兢兢,但也绝对不会这么平静,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样子。
如果这是面前这小子装出来的,那她可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如果他是另有倚仗,此事就更加有趣了。
其实,毒幺早就看破了云屹的行藏。识铭岂是别人想毁就毁的,当她知道云屹躲在树洞里之时,她就对云屹起了些兴趣。
云屹显然是在躲避她,这绝不是巧合,云屹怎会知道她的身份,还晓得破解伪妖之法。这个举动,往深了想,里面的意思可就大了。
所以,毒幺并没有马上把云屹揪出来,而是等云屹自己主动露面。借此,她也好佐证她的判断。
“小鬼,你坏我修为,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今天不把你挫骨扬灰,实难解我心头之恨!”毒幺脸色阴沉,缩在袖中的玉手,也伸了出来。
云屹见势不好,心里发急,脸上却未曾有半点表露。他不退反进,向前一步道:“前辈,我死不足惜。可是,容我斗胆说一句,我如果死了,您恐怕会因此惹来一场难以承受的灾祸!”
云屹此刻顾不得许多了,眼前的女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反复无常不在话下。
无论这女子是在诈他,还是要动真格的,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一个不好,小命可能就会交代。
狐假虎威,这是他为了最坏的打算,在树洞里想过的一个应对之法,当时只是一个朦胧的念头,且不论结果如何,管不管用,值此时,也只能试一试了。
“你在威胁我?”毒幺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她个头中等,与尚未成年的云屹堪堪齐平。
毒幺一双细长的眸子,凌厉地直视着云屹:“你的说辞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让你的死法难看十倍!”
“我来自恪剑修院,院主的关门弟子皇甫虹英,是我表姐。”云屹毫不迟疑,张口就道。
“什么?恪剑修院!”毒幺打断云屹的话,不禁狐疑道,“你说皇甫虹英,可是那素有虹化剑修之称的恪剑修院首席大弟子?”毒幺惊诧莫名,万不曾想云屹会有这样的背景。
云屹愣愣神,心里倒是有些意外,原来姐姐在南越方这一片地上,还有如此大的名气。
他点点头,不着痕迹道:“是的,前辈说的没错,那就是我姐姐。”
他观瞧着毒幺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我本是恪剑修院的外院弟子,虽已侥幸开过天门,奈何资质低下,始终无法达到明意初境。待在修院里好些年,却没有半点长进。
姐姐心忧我的前途,这才想了一个办法,试着让我来到这方外之地历练一番,以期突破明意初境,成为真正的修兵者。”
云屹侃侃而谈,越说越顺口,好像事情真如他所说一般,搞得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毒幺的表情有些古怪了,云屹的话令她半信半疑,可听云屹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编造出来的。况且,寻常人又怎会知道修兵者的这许多事?
这样一来,昨夜发生的事,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还好,事情不是当初想的那么糟。”毒幺暗暗想到。但如果仅凭这一点,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那是异想天开。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毒幺问道。
云屹不慌不忙道:“易山。”
毒幺冷笑一声:“我久在南越方,恪剑修院也不是没有朋友,可却从没有听他们说起,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小子,你虽然编的不错,但想蒙混我,你还是太嫩了点。恐怕,就连你这名字,都是假的吧!”
“诈术,这是在诈我。”云屹心中冷然,毒幺以为他是个稚嫩的毛头小子,孰不知,这些年他云屹漂泊在外,所经历的种种又会少了?这点小伎俩,还真是拿来欺负人呢。
现在看来,他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是应该再给她加点猛料。
云屹好整以暇,不紧不慢道:“我三年前来到这里,临行前,姐姐担心我出意外,特地在我体内种了一道符引。倘若我身有不测,姐姐立时便会知晓。”
说到这里,他好像有些明白了毒幺为何能找到他,虽然这只是一种隐隐的闪念,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符引呢?”毒幺的神色很不好看,脸上的红绿道印更是愈发鲜艳。
云屹毫不犹豫,挽起军袄的袖子。毒幺只见他的左臂小臂弯处,赫然有一个紫色枪形印记。
这印记通体呈深紫色,大概三公分左右,虽然很小,但栩栩如生,极为逼真。
“哼!皇甫虹英是何等人物,竟然对你这么关照。看来你们姐弟的关系很不错呀!”毒幺忽然窜前掐住云屹的脖子,狠声道,“小子,你以为有后台撑腰,我就治不了你了吗?我虽然不能杀你,但你坏我修为,这笔账不得不算!”
毒幺掐的不算太用力,可云屹却丝毫挣不脱。喉咙处仿佛被禁锢,说话都有些吃力。
他慢慢的,慢慢的说道:“前辈,如果我所料不错,您应该是一名散兵吧。”
“哦?何以见得?”毒幺怒气稍减,缓缓松开手,等着云屹说下去。
云屹揉了揉脖子,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道:“在南越方的五大修院里,所属修兵者的服饰,都各有各的标志。即便是那些所谓世家也不例外…”
“好了!”毒幺不再听云屹多说,她诡异的一笑,猛地探手捏开云屹的嘴巴,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抹,拿出一只纯墨色的玉质小蝎子,塞进云屹嘴里。
“余下的话,以后慢慢说吧。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喂你吃的是什么。我现在是杀不得你,但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毒幺忽然笑嘻嘻道,可怎么看,都是阴险的笑。
云屹满嘴苦涩,虽然他搬出恪剑修院这只大老虎,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如今受制于人,也说不好是福是祸了,可恨他在修兵者面前,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师妹,你可让我好找啊!”猛地,一个突兀的声音,忽远忽近,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犹在两人耳边响起,听起来似乎是毒幺的老熟人,云屹还没弄清状况,毒幺就脸色大变。
她低低咒骂:“该死的!还是被他发现了,真是阴魂不散!”骂声将歇,她提起云屹就跑。
就在毒幺二人离去不久之后,香桦林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个年轻人,他身材颀长,但并不显瘦弱。鼻梁挺直,倒也有几分俊相,双目炯炯,掩不住的一脸精明。
白桦王下,显眼的雪迹,他手捏一张画着毒幺娘娘小人像的杏黄纸,环顾四周一圈,杏黄纸在手中自行燃起,指北向。
余烬落地,他了然道:“果然来过这里,而且刚走不久。”
年轻人目视北方,颇带玩味道:“小师妹,几个月来遍寻你不见,想不到你竟是躲在了这方外之地。真是好胆,好心计呀!可惜,如今你暴露行踪,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藏到哪儿去。”
年轻人纵起剑光,朝着毒幺二人离开的方向急追而去。
……
耳边的劲风呼啸而过,云屹犹记得,这种速度超然的飞行体验,还是在他七岁那年,才有幸感受过一两次。
站在莹绿的蝎子背上,云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曾经好的坏的那一幕幕。
云屹不知道毒幺会带着他去哪儿,这是一次逃遁。毒幺的恼怒,略带不安的行为,使云屹隐隐的意识到,他好像被迫的卷入了一个他应付不来的麻烦中。
蝎子背部并不是很大,毒幺站在前端,迎风飘袂。云屹紧挨着后面。一如当年,他不敢动,也动不了。
他们离去的时间不长,据他推测,这里应该还是方外之地,虽说人烟稀少,但毒幺这样肆无忌惮的低行于半空,难道不怕方巡守找她的麻烦吗?
前因不明,云屹满脑子疑问,却无从得知。
毒幺的心里更是不痛快,她此时可谓对云屹恨的牙根儿痒痒。如果不是云屹横插一手,她又怎能轻易的被人察觉。
她是修兵者,等闲是不能长期滞留方外之地的。一旦遇到方巡守的查察,可谓后患无穷。
而今,她余事未尽,要做的准备还有欠缺。想到这里,她不禁扭头凶狠的剜了云屹一眼。可惜,云屹低着头看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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