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此时正有值班的弟子在四个角落点燃烛火,生起香炉。
不过一会儿,原本仅有一点昏暗烛光的大殿立刻变得亮如白昼,一阵清香萦绕殿中,大殿端庄肃穆。
即使此时就算没有一个长老前辈在殿中,也要被殿内威严的气氛压的不敢造次。
诸葛晴带刘毅进入殿后,便垂首而立,眼帘未垂,一双如星的眼眸此刻也被敛去光华。
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刘毅,此刻也不便开口,两人沉默立在殿中,等待柳乘风到来。
没有等太久,宗主柳乘风和负责刑法的临道阁阁主方千山进入殿中。
柳乘风坐于上首,而方千山坐于下首,从他进入殿后,他的一双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刘毅,透露出严厉的目光。
柳乘风坐下后,没有开口,反而是方千山不等坐下,已经转过身,居高临下盯着刘毅。
“刘毅,你可知罪!”
刘毅原本想要弓腰施礼,弯下的腰又被他挺直。
“恕弟子愚钝,不知犯了什么罪过?”
方千山冷笑,道:“勾结妖道,迫害同门弟子,这罪过你还要否认嘛?”
刘毅直视方千山,道:“这罪过我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两人一问一答,说的愈发激动起来,尽管如此,柳乘风依旧没有发出一言。
“混账,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方千山怒容满面,向着殿外叫道:“将那两个外门弟子叫上来,我要当面对质。”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殿厚重的朱红大门再次被推开,两条人影从外面缓缓走入,他们的步子走的很轻,显然是不敢太过唐突。
“拜见宗主,拜见阁主。”两个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侧眼看去,正是胖子乐宝和赵乾云两人。
方千山缓缓落座,开口道:“你们将经过再说一遍,如实说出,若有半句谎言,我绝不轻饶你们。”
“弟子不敢。”
胖子看了眼刘毅,再看了眼赵钱云,喏喏不敢开口。
赵乾云也迟疑了起来,看着刘毅,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方千山瞪了两人一眼,喝道:“怎么?在宗主面前,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嘛?快讲。”
被方千山一喝,胖子更是害怕及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憋的满面通红,倒是赵乾云,此时反而镇定下来。
赵乾云道:“此事还要从公孙师兄带我们上山说起,公孙师兄原本是准备带我们一起上山,可是后来,刘兄弟自认本领高强,用言语激公孙师兄,最后公孙师兄一气之下让我们自己上山。”
听到这里,刘毅才感到,此时的赵乾云似已经变了立场,有意要抹黑自己。
刘毅不由的有些惊讶,他睁大眼睛看着赵乾云,可是赵乾云并不看他。
赵乾云继续道:“后来我们进入山中,落入一个墓葬之中,在墓葬里遇到一个自称鬼王的人,这个人好像和刘兄弟认识,两人相谈甚欢,本来大家都相安无事,可鬼王知道公孙师兄和刘兄的过节后,非常生气,就把公孙师兄和其他二十几个弟兄全部杀死了。”
听到这里,整个事情已经同事实完全偏离,而那二十几个人的死立刻就归结在刘毅的身上了。
刘毅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通,赵乾云口中的事实会变得如此不堪。
他开始变得很愤怒,尽管他努力的压制,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
“这真是你亲眼见到的,听到的?你难道不会感到羞愧?”
赵乾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话也停下,没有继续再说。
方千山道:“没有让你说话,你继续说。”
赵乾云垂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道:“后来,刘毅教唆鬼王要杀我们,久居风口的白泽祖师,大发慈悲,将我们救了下来。”
刘毅气的脸色发青,赵乾云今日所说所谓可谓是伤透他的心,原本共同经历生死,早将他们当做朋友,而现在这个所谓的朋友转眼来害他算什么。
“宗主,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方千山转望向胖子乐宝,道:“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乐宝吓的后退了一步,忙点头:“对,就是,就是这样。”
刘毅咬紧牙关,此刻看来,它们是决心要害自己的。
方千山向刘毅厉声喝道:“刘毅,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刘毅这一世最恨他人诬陷栽赃,从来受不的这种委屈,此刻自然不会忍受,何况这种罪过颇大,认了很有可能就要陪上性命。
“我不知他们口中的刘毅是谁,但绝不是我,这罪我不认。”
方千山冷哼一声,道:“人证具在,你狡辩无用,无须多说,当按宗规处罚,送往恶鬼涧。”
恶鬼涧是凤栖山处罚宗中十恶不赦弟子,进了恶鬼涧就要受刑诛,被人一剑一剑,刺上七七四十九剑而死。
恶鬼涧的名头就算是凤栖山入门弟子也清楚,刘毅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刘毅从来不让自己恐惧,即使此刻也是一样,他冷笑不止,指着方千山冷冷道:“好一个刑法堂的阁主,好一个凤栖山的长辈,行事断案如此武断,这就是凤栖山的做派,未免令人心寒。”
方千山怒道:“庶子无礼,老夫如何处置你岂容你巧言令色,你只要等着就死,还你罪过。”
刘毅大怒:“老匹夫,厚颜无耻,以势压人之辈。”
方千山被气的脸色涨得通红,须发皆张,豁然立起,叫道:“小畜生,看我废了你。”
正当他蓄势待发,势要废掉刘毅时,诸葛晴抢上前,开口道:“师叔息怒,虽然他们二人说的言之凿凿,可却也只是一面之词,不妨听刘毅怎么说。”
方千山道:“他有什么可说。”
这时,久未开口的柳乘风终于说了句话。
“师弟,听听无妨,莫要失了公正。”
掌门都已经开口,方千山不便驳斥,向柳乘风拱手道:“师兄说的不错。”转头向刘毅不耐道:“那你说说。”
刘毅不去看他,向方千山抱拳,禀道:“弟子说的再多想来这位方千山也不会信,同弟子一起回来的除了这两位外,还有一位名叫霍玉容的弟子,您只要将她召来,就知道事情经过。”
柳乘风向殿外宣道:“叫霍玉容上殿对质。”
话落,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一条人影缓缓而入,只是进来的却不是霍玉容,而是一个男的。
刘毅看了过去,没想到进来的人是孙铭,看到他进来,刘毅没来由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孙铭入殿,拜倒在地,参拜柳乘风两人后,开口道:“禀告宗主,师傅,外门弟子霍玉容,回山之后并没有入山门,据说是在等刘毅,可后来刘毅回来,霍玉容也不见了,看守山门弟子说,霍玉容是见到刘毅之后不见的。”
孙铭又转过头,看着刘毅,道:“刘毅,你将霍玉容带到哪里了?”
刘毅没有说话,此刻他的思维还停留孙铭的话语中,霍玉容不见了?而且还是在等自己的时候不见的。
刘毅看向孙铭,眼睛同两把利剑,霍玉容消失定然和孙铭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把霍玉容带到哪里了?”霍玉容心头怒火燃烧,从南阳镇到凤栖山,或他一直以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除了霍玉容,这个耿直而热忱的姑娘,可以陪他上青芒山,可以为他跳大风山的姑娘,如今更是在等自己的时候,消失了,不知生死。
刘毅心头无比的刺痛,就如被万根钢针在心头猛扎。
孙铭冷笑:“你问我她的下落,我看是你害怕事情败露,将她灭口了吧?”
“你!”刘毅怒气上涌,直冲胸肺,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孙铭道:“你快告诉我,你把她藏哪里了?否则我杀了你。”
“放肆,大殿之中岂容你放肆。”方千山拍案而起,又道:“现在人证都已经被你灭口,还有什么好说,直接送往恶鬼涧。”
刘毅仿若未闻,一双眼睛死盯着孙铭,杀机起伏。
孙铭心头大寒,想要挣脱开,可凭他如今通玄境修为竟然挣脱不开,已经猜到,此时刘毅已经到通玄修为,他的精进如此之快,让孙铭更觉得害怕,杀他的决心更加坚定。
孙铭压下恐惧,喝道:“放肆,刘毅,你胆敢在宗主和阁主面前动手,你还将他们放在眼里嘛?”
刘毅置若未闻,右手已经快速拔出长剑,孙铭大惊,没想到刘毅真敢在宗主面前动手,再也不管不顾,从衣服中一滑,钻出了自己的外衣。
方千山大怒,飞身而起,手中多出一把青光长剑,向刘毅一剑削去。
刘毅提剑一格,两剑相击,`铮`的一声,巨力涌上手心,刘毅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稳稳站住。
方千山的修为确实不凡,刘毅微微有些惊讶。
相较于他,方千山更加的惊讶,他这一剑虽然没有使尽全力,可也绝不简单,没想到被一个外门弟子接下,由此可知,这外门弟子修为怕是已经到通玄,而且比刚晋入通玄还要强。
“难怪敢在这里叫嚣,不过就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方千山往着刘毅,冷笑不止。
两人还要再战,这时柳乘风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叫道:“住手。”
柳乘风的话还是极有分量的,两人立住没有再动手。
“我看此事还有蹊跷,也未查明原由,现在说谁是谁非还太早。”
方千山见柳乘风有放过刘毅的意思,忙道:“师兄,二十几名弟子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宗门若不给个交代,恐怕让众弟子心寒。”
柳乘风道:“如今,鬼王来犯,又有第一门虎视眈眈,师姐又离开山门,正是多事之秋,宗中其他事情先缓一缓再说。”
柳乘风目中流露威严之色,让方千山想再说的话也吞回肚子里。
柳乘风看着刘毅道:“虽然此事以后再议,但你冲撞方千山,此事不可轻饶,就让你到剑冢中面壁三月,小惩大诫,你可有异议?”
“弟子没有异议。”刘毅跪地拜谢,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若是他们执意杀他,凭他的修为,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刘毅心头暗叹:“还是实力太弱,现在连寻找玉容的能力也没有。”
他再次跪倒在地,道:“弟子任凭宗主惩罚,旦求宗主一定找到霍玉容。”
柳乘风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