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戈隆是有些后悔的。
在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奥西姆高原上,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你的预想来进行,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毛躁了。
比如说,要是这热量不是来自于火球而是来自于血屠刚刚烤好的烤肉怎么办?
好在老天还是给了戈隆一个……两个面子,事情比戈隆想象中残酷的画面要好的多,只是整个手掌烧了起来而已。
烧起来了……
起来了……
来了……
了……
等一下!
戈隆瞪着自己地三个眼睛,食人魔的脂肪厚,所以他一时间竟然还没有感受到疼痛,他左右看了一下,朝着身边的祭坛的石块上扑了了两下,然而根本没有效果。
以食人魔的体形,弯下腰用泥土扑灭火焰简直就跟整瑜伽似的,于是戈隆把手尽力地往背后一放,整个人背朝着祭坛一靠。
戈隆只感觉背后一热,然后拿出手来一看,看上去只是红红的,没什么大碍……
好吧,也许,或许,可能,看起来像是肿了一圈。
魔法是个危险的东西。
脑海中优雅地挥舞着法杖,用华丽的法术将敌人轰杀在冲锋的路上的念头轰然散去,摆在戈隆面前的现实是,作为一个法师,首先他要做的,就是别用魔法打着自己。
不过这一次失败并非是没有收获的,至少,戈隆明白了,如果自己的手被烧伤了,用两个脑袋吹,比用一个脑袋吹要舒服多了。
“酋长!”
血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戈隆惊奇的是,他竟然从食人魔粗重的声音中听见了一丝颤抖。
转过头去,血屠的独眼果然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一张嘴睁得大大的。
“怎么了,血屠……等一下,那是你做的烤肉?”
戈隆吃惊地看着血屠手里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食人魔大厨竟然没有直接用他天天来杀猪的手直接把烤肉提着给他拿过来,而是用一个看上去有模有样的石锅装着,里面甚至还放着一个石头做的,姑且成为勺子一样的东西。
在那里面,一种奇异的香味传了出来,隔着老远都能窜进戈隆的鼻子中,甚至比暗影氏族夜宴上的烤肉闻上去还要诱人——晶莹的表皮,如同琥珀般的油脂,鲜红而冒着热气的肉质,加上表面上一层不知道是用什么涂抹的调料。
简直就是艺术品。
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然而戈隆发现自己的这个动作竟然让血屠这个满手鲜血的家伙身体抖了一抖。
“酋长,你的烤肉。”虽然只有一个眼睛,但是血屠的脸上却清楚地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新鲜的猪肉,来自血之宴的秘制调料配置而成的顶级美味……”
“烤猪肉!”
还真是单纯粗暴的名字,戈隆心中有些犹豫,老实说,血屠确确实实给了他一个惊喜,这道菜的绝佳卖相的的确确地打动了他,让他食指大动。
不过食人魔的食谱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已经深入骨髓,加上前世大排档作坊的厨房他也不是没有进去过,所以他对这道菜的制作工序还是抱着谨慎的情绪。
然而血屠的眼神已经变得慌忙起来,这让戈隆看的心里一软,食人魔是什么尿性他最清楚了,把猎物打死随便扯两下就能直接放进肚子里,更别说有什么心眼,忠诚总是让戈隆的心硬不起来,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
“你洗手了没有。”
“洗手,当然。”血屠眨了眨眼“不洗手怎么烤肉。”
好吧,经验主义害死人,好歹高里亚帝国也算个帝国来着。
戈隆终于点了点头,他清晰地听见,血屠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就算他的动作已经够小了,但食人魔松了口气的效果跟野猪人打喷嚏似的,戈隆不想听清楚也没办法。
东西到了跟前,戈隆轻轻舀了一块肉放在脸前,肥美的烤肉在勺子中微微摇动了两下,油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让他一瞬间有些失神,右边脑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在右边脑袋一脸望眼欲穿的表情中,戈隆把烤肉放到了自己左边的嘴中。
血屠同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酋长。
肉的香味在戈隆的口腔中蔓延开来,甚至连另一张嘴都隐隐感觉到了香味,猛烈的啧起嘴来,肥与瘦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细细品味,才发现是一种奇妙的香味中和了烤肉的油腻,并且将肉质的鲜美完美的带到了味蕾上,如同一次最顶级的神经按摩。
两个脑袋对视了一眼。
好吃!
大大的一个石锅,估计能直接装下一个野猪人的幼崽,在戈隆的狼吞虎咽之下,不一会就只剩下了骨头。
打了一个饱嗝,将一块骨头扔进自己右边脑袋的嘴巴中,戈隆一边吮着一边冲着血屠说道:
“不错,很好吃。”
血屠咧开了嘴,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好的,酋长,烤肉,管够。”
这个可以有。
又大大地夸奖了一下血屠,这一次,戈隆真的是发自内心,每天用水果果腹实在不是人过的……食人魔过的日子。
戈隆甚至在血羽反噬的噩梦中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大象,不停地将香蕉塞进自己的嘴巴中,但是怎么都吃不饱。
至于为什么是噩梦,这是一个值得细细思考的问题。
随便找了一个石头就往上一趟,戈隆挺着肚皮晒着太阳,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舒坦过,就连右边的脑袋都老实了不少,走神的时候也是一脸安详。
果然食人魔还是要吃肉的啊。
难得的发了一会呆,戈隆将思绪重新拉回到魔法这个永恒的话题上。
魔法是食人魔的第一生产力!
当然,这一句话放到任何一个种族上大概都能够适用。
戈隆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施术的记忆,关于如何锁定目标,然后让法术命中对方,大概是一种“自然而然”,这样的感觉。
法随意动。
说到底,意念是只什么呢?
戈隆伸出自己肿了一圈的手掌,在阳光下,握拳、摊开、握拳。
生命是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自然而然,对吧?
你可以用神经、肌肉搜索之类的来解释其中的过程,但究其源头,还是大脑来控制身体。
那么,怎么控制?
自然而然,对吧?
自然而然,这种事情或者说感觉,完全不是图像和文字这两个载体能够精准的表现出来的。
将手放下,戈隆还是决定从最简单地开始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