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卦千金?我以为是那种金玉良言,算得很准,一卦顶得上千金才叫一卦千金。听您这么一说原来是这么个一卦千金,还真是有趣。”
秦小天挠着小脑袋,听着爷爷的讲述,很是天真地说道。
“臭小子,那个一卦千金,怎么能比得上这个一卦千金,这么小就那么势利。”秦老头拍了孙子的头一下,继续说道:“不管男子的术数如何,光是这份德行,就比千金还重,此为大德。什么叫还真是有趣?做人本就应该心怀善念,只要你心怀善念,有时候坏事也会变好事,臭小子,明白了没有?”
“哦,知道了爷爷,嗯……爷爷,那是不是说只要心怀善念,人就会诸事顺利,不会有什么灾祸?”秦小天还是可爱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问道。
“不是说心存善念,就可以逢凶化吉,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要我们风水相师做什么?”秦全德边收拾地上的碗边说道。
“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东西都是上天定好了的,你这一生吃多少苦,享多少福,那都是有数的……”
“那我们还算什么?又怎么能算得上为别人趋吉避凶呢?”还没等秦老头把话说完,秦小天这次就忍不住的打断道。
“呵呵,有句话说的很对,人活着都是为了死,但同样是死,也分怎么个死法。寿终正寝和不得好死,你会怎么选?这也就是所谓的业障,行善积德可以抵消业障,自然能寿终正寝……”
秦全德难得十分语重心长的为自己孙子讲述着,可秦小天这一段听的确实有些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大概意思就是说,人活着都是为了死,这个是无法改变的,但究竟怎么个死是可以选择的。可以通过行善积德抵消自身的业障,也可以找人化解,也就是风水相师。
同样的风水相师,一生看人看事看风水,泄露太多天机,所以这个行当的人,不但有自身的业障,替人去凶避吉的同时也背负着别人的业障,所以更加的需要化解,更加的需要行善积德,广结善缘。
如果凭着自己的本事,任性妄为,那无异于是泥菩萨过江。
秦小天年龄尚小,虽然有些话他听不懂,但爷爷说的他已经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爷爷,那二狗的爷爷算是寿终正寝吗?”想了想,秦小天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寿元78栽,算得上寿终正寝。”秦全德略一沉思说道。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久病缠身吗?”
“岁数大了,难免会有个病灾,78岁已经算是寿终正寝,走的时候也没遭什么罪。”
“嘿嘿,爷爷,那您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算的是谦卦的?”
虽然秦小天看出了谦卦背后的大凶之兆,又通过爷爷的讲述知道了谦卦的案例,但他还是想知道爷爷究竟是怎么猜到的,这“上地下山”又有着什么样的寓意?虽然知道这样会挨骂,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你小子,还记得这茬呢?我问你,起卦的时候你算的是谁?”秦全德在秦小天的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喝问道。
“二狗啊!”
刚开始的时候秦小天并不知道是二狗的爷爷出了事,所以那一卦,是为二狗起的。
“那死的是谁?”
“他爷爷啊!”
“那不就对了,你是为二狗起的卦,又不是他爷爷。以你现在的道行,如果在陈老二还没死的时候,你对着他起卦,手指头非得抽筋了不可。”
秦小天这次没有说话,他知道爷爷说的是事实,以他现在的水平,如果为将死之人随意起卦,那他的手指头估计得抽上两天。
“二狗呢,现在年龄尚小,阳气十分的旺盛,可谓是百无禁忌,为他起卦出的自然是大吉,可是至亲寿终离散,他这个爷爷呢,又是真爷爷,所以日月角才会晦暗,出现细纹。”
“什么叫真爷爷,难道还有人的爷爷是假的吗?”秦小天在心中嘀咕了一下,他对自己这个脾气古怪的爷爷有时候也很是无奈。
“至于为什么是谦卦,那是因为二狗的百无禁忌掩盖住了亲人离散的表象,然而至亲离世必会显露在命理之中,64卦中能够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只有这山地谦卦!”
“原来是这样,那爷爷,这个山地谦卦又该怎么解?”
之前秦全德说过古人通过山地谦卦背后的大凶,得出了地震的结论。可这次放到二狗爷爷的身上又该怎么解呢?
“知道了这些,陈老二的死就不难解释了,虽然我们这里是平原,没有山,但人死如山倒,地属土,土在其上,山再下,所以自然是动土丧葬之意。”秦全德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点了一根,抽了一口,缓缓的说道。
听到这里,秦小天总算是明白了,这次为二狗起这一卦所有的原由。
“呦,老黑大哥啊,吃饭呢?小天也在呀。”这时走过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打招呼道。
“二奶奶好!”秦小天礼貌的喊道。
“嗯,好好,小天这孩子真懂事。”
“是他二婶的呀,你这是要去陈老二家?”
“可不是吗,昨天看他还好好的,这不今天说没就没了,怎么老黑大哥不过去?”
她是住在秦小天前面的邻居,在村里论辈分小天的父母应该叫她声二婶子,所以秦全德才会称呼她“他二婶子”。
这个老妇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好事,说白了就是爱嚼舌根,爱凑热闹,整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村里要有个什么事他总能凑上一角。
“哎呀,人家办的是丧事,又不是喜事,不请自来,岂不是给人添堵。”
秦全德这一句话可谓是直接戳中了老妇人的痛处,当即就气哼哼的快步走了过去。
“呵呵。”秦全德却是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抽着烟。
“哼,谁不知道婚丧嫁娶都得请你管事,有点能耐,就端起了架子,现在不去还不是等人家来请,不怪大家都叫你秦老黑。”老妇人边走边冷嘲热讽的嘀咕道。
声音虽小,可怎么能瞒过道行高深的秦全德,就连秦小天也听见了。
“哎,二奶奶,昨天我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你家的槐树枝头都往外长,是怎么回事啊?”秦小天虽然年龄小,但听到有人说爷爷的坏话,当下也不含糊,大声喊道。
“哎呀,这马上就要春天了,家里槐树枝头向外长,莫非你家二丫头又怀春了?”秦全德在一旁补充道。
一听这话,老妇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虽然她家二丫头,确实在村里的名声不大好,但,他又怎么允许别人说长道短。
当下嘴上不饶人的说道:“一老一小两个不正经的,两个不着调的神棍,早晚你家也得出事。”
虽然这个老妇人有事儿没事儿,都在背后戳别人的脊梁骨,但这一次她显然选错了对手。
她话音刚落,就听秦全德在后面喊道:“来年你家二丫头一定能再给你找一个新姑爷!”
老妇人刚好走到下坡,差点没被气得一个跟头栽下去,知道斗不过这爷俩,连忙匆匆忙忙的朝着二狗家走去。
一老一少,两个不着调的神棍,一唱一和的气走了“他二婶子”,不得不说这爷俩配合的那是相当默契的。
就这爷俩这操蛋的性格,那整个村里的人那都得服。
小操蛋看着老操蛋嘿嘿的笑着,老操蛋也是笑着十分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爷俩互相看着嘿嘿傻笑,突然,秦小天脸一板,嘴一撅,说道:“给一块钱!”
“啊?你要一块钱干嘛?”秦全德被搞得一楞,同时也收起了笑容,问道。
秦小天干了活还不忘要工钱,他可是知道老头儿平常脾气古怪,要钱不好要。趁着他现在高兴赶紧刮两刀。
“买汽水。”秦小天道。
“平常不都是要一毛吗?这次怎么要一块啊?”老头儿现在显然是很高兴,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的衣兜。
“一毛,那都是我上幼儿园的事了,现在我都十岁了,现在物价都上涨了,一毛,好干什么呀?看看你都多长时间没给我钱,连这个都不记得。”秦小天愤愤不平的说道。
其实秦老头很疼他,平常要钱也都给,只不过没有那么容易,总是要问问要干什么呀?要一块给五毛,行不行啊?如此之类的。
秦老头也不敢不给,在很小的时候,秦小天跟爷爷要钱,只要是对方敢不给,那秦小天就会直接摘了秦老头的帽子,爬头皮上就啃。(秦老头是光头)
现在长大了,虽然不啃头皮了,但秦小天还有别的招,不要大票,先要一毛,在对方掏钱的时候,直接就抢,不抢大票,就要一毛的五毛的。
如果在抢的过程中能掉个一两张大票,那秦小天就不客气了,把泡泡糖往鞋底一粘,再往钱上这么一踩,直接就给带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撅着嘴,对秦老头说一声,“抠门”!
其实这些秦老头都知道,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因为他十分疼爱这个孙子!
依旧是那熟悉的老烟盒,秦全德一般都会把钱装在这个烟盒内,这是他的习惯,直到许多年以后,秦小天看着这个烟盒都会黯然落泪。
秦全德从烟盒里掏了两块钱,递给了秦小天,嘱咐他省着点花,回来的时候给他捎一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