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仅仅带着不到万余的残部,先逃到了代国,然后彻底站不住脚,一路狼狈的逃向了幽州,十二月中攻取的邺城,包括后世河南河北山西一大片,偌大的冀州各县观望的墙头草县官豪族们是纷纷急不可耐的派人来投诚,表达自己对曹总的效忠,每天官道上各色骑着马飞奔而来的世家公子官员几乎把城门都给堵了住。
邺城的陷落,标志着袁氏在冀州的统治彻底分崩离析了。
而建安九年剩下的这十几天,这片土地的新主人曹操也是抓紧时间粉墨登场起来。
第一件大事儿,就是得把和袁氏关系太深的那些反对势力,连根拔除掉。
不得不承认,远见上审配虽然输于其他谋士,就比如废长立幼这点,造成了袁氏的分裂,可他真的是一员干臣,也是个忠臣,别的不说,凭着万余郡国兵,他坚守邺城半年有余不陷,哪怕在袁尚败走之后,也没被曹操攻破,以至于王厚还得想歪门邪道。
然后就是就算是城破了,他也是抵死不降,劝降了半天,曹总不得已,只能下令将他处决了!
今个就是处决俘虏的日子!
就和电视上演的一样,一辆辆囚车里被塞满了犯人,前头几辆如审配,赵合,曹安等邺城内袁绍麾下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独享一辆囚车,剩余的足足几百口受牵连被族灭的,就跟后世印度火车那样,能塞多少塞多少,无比拥挤的被拉向刑场。
成王败寇在这儿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二十四个小时前,这些人还是邺城二三十万人口中的人上人,老爷,上层社会,如今却是功名利禄一场空,还免不了刑场餐刀的厄运,不知道这时候,他们会不会羡慕那些虽然贫困潦倒到吃不饱饭,但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投降接着活着的平民们。
应该会吧!后头十几辆囚车里,到处都是哭哭啼啼之声,别说被牵连上刑场的女人们,就算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也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哭花了一张小白脸,一道上都是凄风苦雨的。
不过目送着他们那些战战兢兢从屋里出来的邺城市民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同情,也没有欣喜,也没有愤怒,一张张麻木的脸上唯一带上点的,也许只有恐惧一种情绪。
之前袁绍实行仁政,的确是在河北平民中收获了不少民心,可人死如灯灭,袁绍死了,这份恩德就散了一半,而且袁尚袁熙一继位,就无休无止的征粮,相互争位,比王天高还要天高三尺的收刮,更是把最后一点余晖应尽了。
围困邺城这六个多月,囚车里四百多号世族还是肥肥壮壮的!可邺城原本三十多万人口如今却仅仅剩下十七八万!
大家伙此时也不在乎头顶上是姓袁还是姓曹了,早点过去,能过安生日子就得了!
行刑的法场,王厚也在这里。
真不知道曹总是恶趣味还是迷信,像韩信一样,唯一从他老人渣手中断头台活下来的,就他王厚了,所以这次指名道姓派他作为这个监斩官,说是借他的气运压着,省的再来个刀下留人什么的。
于是乎,他也只能来了个大反串,跟电视剧里大反派或者大杂鱼那样,身着官袍,外披着青钢板甲,以监斩官身份稳稳的坐在十字街的刑场上。
在他懒洋洋的一个拄着个胳膊肘等候中,在城中游行了一大圈儿,这些囚车是终于押送到了刑场。
细想想,他王厚还真和韩信挺像的,都是断头台上一顿忽悠来了个死里逃生,而且韩信平齐国,封齐王,他如今这青州牧也是齐地,就是不知道自己结局会如何,估计怎么也比韩信强出十万八千里吧!
胡思乱想中,十几个狱卒推着审配也是终于登上了刑场,老家伙干巴瘦,估计被围城这些日子,不知道熬了多少心血,一双眼睛红肿的犹如熊猫那样,胡须也是乱糟糟的跟枯草那般,可别看老家伙干巴瘦,这年头士族文武不分家,两个曹军按着他肩膀让他跪在地上,这老家伙居然狠狠一梗肩膀,甩开了刽子手的钳制,回身直面着王厚,大声的叫嚷着。
“吾审配忠心耿耿,奈何时运不济,为小人出卖,败于汝手,进唯最后一愿,我君在北,请面北而死!魂追吾主!”
三国时候,降将降臣其实很寻常,就像贾诩,先后换了四个主人,张郃也是河北降人,照样成为五子良将,甚至于禁一大把年纪还投降了关羽,虽然后来他下场不太好。
像审配这样死扛到底死忠的,倒也是少见。
而且曹总也暗地里早有交代,他这样死硬分子,必须肉体消灭之,不过消灭这件事儿却是可以大家宣传,鼓励自己臣下也这般效忠,回国点精神来,王厚是面无表情重重点了点头。
“准你面北而死!”
老家伙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可不会谢过王厚,仅仅是冷哼一声,朝着他的方向跪了下来。
跟着一块儿被押运跪下的,还有他两个儿子,五个孙子,一大家子人,听着身后自己恐惧的呼吸哆嗦声,老家伙是终于微微动容了点,不过也仅仅是动容一点,昂起头颅,闭上眼睛,审配就不再多说一句了。
看着王厚把令箭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掏出,吧嗒一下扔在了地上,刽子手高高举起了大砍刀,只听咔嚓一下子,审配祖孙三代十来人,首级就好似西瓜那样落了下来。
当年看《三国演义》,杀个人就推出去斩了一句,然后拿回来个假的不能再假的道具就交了,可这一会,是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尤其是还是正对着自己,看着鲜血喷溅的模样,王厚亦是情不自禁的心惊肉跳了下,眼看着刽子手拎着审配血淋淋的首级过来请他验看,王厚干脆是摆了摆手直接让他撤了下去,同时一个眼神递向了另一头,邺城城破之后,投降过来的冀州长使张子翼。
看着倒了一地的审家人尸骸,这老家伙一面满是庆幸,一面又有些得意的伸手接过了审配的脑袋,破有那种小人得志感觉大步流星的走到刑场边缘来,提着他头发高高的举起,嚣张的对底下里三层外三层观刑的冀州世族百姓们嚷嚷起来。
“从贼者死!心怀不轨者,夷灭三族!汝等引以为戒!”
语锋一转,他又是声音更加高昂的宣叫起来。
“不过丞相仁德!审某人虽然执迷不悟,然其忠心可嘉,准许其面北厚葬!来啊!收尸送下去吧!”
第一幕政治形象展示是完活了!看着青州军的士卒们往下抬着,拄着下巴趴在案子上的王厚也禁不住松了口气,不过没等他缓过来,龇牙咧嘴的哭号叫喊声却是忽然传了过来。
“丞相饶命啊!下官是身在袁营心在汉啊!早已仰慕丞相威名许久,实在不是袁贼死党,求丞相开恩啊!”
鼻涕眼泪都流淌了下来,一边被军士压上刑场,一边这冀州郎官赵合是龇牙咧嘴的上下跳着脚求饶着。。
到底忠臣良将还是令人钦佩的,这就有点倒胃口了,王厚是破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巴掌,那些负责行刑的曹军士卒也懂事儿,直接就推着这赵合一家,狠狠按在了地上跪下,旋即在这河曲大豪族龇牙咧嘴的求饶声中,高高抡起了斩首大刀砍了下去。
听着一声声咔嚓咔嚓声,懒洋洋拄着下巴半趴在桌子上的王厚,浑然没发现,这种掌握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感觉,隐隐约约中,竟然让他享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