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把我当小狗了么?”
李夫人就养了一条爱犬,李小七对于抚摸头顶这个相似度极高的动作,有很高的敏锐度。
“啊?哈……”蒙庆云收回手,尴尬地笑,“唉呀好疼呀!”
她叫了一声,扶着小腿,委屈地露出了可怜样。
“骨折的地方好像更疼了。”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的拙劣伎俩,李小七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开始四处寻找适合给她固定伤口的树枝。
这里树木幽深,草丛深厚,显然平时很少有人来,地上倒有不少的断树枝,李小七找了几根粗细长短合适的回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折叠好之后将蒙庆云的小腿和脚踝包裹住,然后将树枝均匀分布,贴靠在外面。
蒙庆云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两条飘带给他,他将树枝绑好,这就算替她伤口固定住了。
蒙庆云仰头想看天色,但又高又茂密的树冠,将日光几乎全遮蔽住了,看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李小七道:“大约是到中午了吧。”
蒙庆云:“我的婢女浅草,还有你的小厮,一定会通知大家,估计很多人在找我们。不过我看这里人迹罕至,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找到的。依你看,咱们是就在这儿等着呢,还是先找找出路?”
李小七四处望了望,说道:“若是等着人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山中日短,天黑之后野兽出没,就更危险了。咱们是从坡上滚下来的,只要沿着山坡边缘走,应该就能走出这片林子。”
蒙庆云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来吧。”
她张开双手。
李小七眨两下眼睛,歪着头露出疑问。
蒙庆云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个样子,肯定是走不了路了呀,当然得你背我啦!”
李小七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转身背对她,蹲了下去。
蒙庆云趴到他背上,他两手抄住她大腿,双腿用力,站了起来。
少年郎的身体,略微消瘦,却充满年轻人蓬勃的朝气和力量。蒙庆云双腿夹着他的腰,愈发感受到对方腰肢的结实和纤细。
大男人,腰怎么好像比我还细。
幸好蒙庆云也不胖,李小七还是能承受她的重量的,只是生平头一次跟女孩子如此肌肤相亲,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感受到背上的柔软,双手掌握下大腿的丰腻,还有耳根脖颈处对方的鼻息。
“咦?你耳朵红了。”
女孩子的直言不讳,让李小七顿时满脸通红。
蒙庆云吃吃笑起来:“这么容易害羞啊?”
李小七低头走路,不理她。
蒙庆云还想逗他:“是不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呀?”
李小七闷声道:“难道你拉过很多男人都手么?”
蒙庆云正想说本姑娘见识过多少帅哥,很快又醒悟过来那是前世,这辈子的话,也是头一遭。
“这么算的话,咱们谁也不吃亏。”
若不是修养好,李小七都想翻个白眼给她。哪有女孩子这么说话的,不是说蒙家也是官宦世家吗?
虽然树林里草丛茂密,踩在上面就好似踩着厚厚的绒毯,但山里路面不平,背上还有个八九十斤的大活人,走了大概两三里地后,李小七也有些气喘了。
蒙庆云及时地道:“休息一下吧。”
李小七便找了块大石头把她放下,两人并排坐着。
他有些热,随手将领口稍微扯开了一点,白皙修长的脖子下,锁骨窝里,竟有一点小小的痣。
蒙庆云瞥眼瞅见了,暗赞一声性感,然后便想起了白秀清对这个少年郎毫不掩饰的倾慕之心,突然便十分好奇起来。
“李小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李小七震惊地转过头看着她。
蒙庆云赶紧解释:“你看哈,论你的相貌家世,不知有多少女孩子爱慕你,听说你母亲也一直在为你寻觅佳偶。这个问题,可不只我一人好奇,歙县城成千上万待字闺中的女郎应该都想知道。”
李小七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幽幽道:“成千上万的人好奇,却只有你一个敢问出口。你们蒙家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大胆直白么?”
蒙庆云哈哈大笑:“你其实是想说口无遮拦吧?”
李小七叹息:“我知道你是心无城府之人,只是这些话若叫那些迂腐狭隘之辈听到,难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蒙庆云讨饶地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你可真像个老夫子。”
四周幽寂,唯有偶尔的几声鸟鸣,间或窜过去一只野兔。
两人并肩坐着,欣赏树林风景,虽默默无言,却并不尴尬,倒颇有惬意闲适。
过了一会儿,李小七仰天舒展了一下四肢,道:“咱们接着走吧。”
他重新背起蒙庆云,继续往前走,这次他掌握了诀窍,不再一味地快走,而是节省着力气,如散步一般从容前行。
若是抛开脚踝骨折不谈,这般鸟语花香,反倒像是春游。
蒙庆云甚至还发现了一株还开着洁白小花的雪柳,忙叫李小七停住,将它折了下来。她就趴在他背上,双手随便绕成一个简陋的花环,套在了李小七头上。
李小七正要反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
蒙庆云笑道:“怎么……”
“嘘!别说话。”
李小七压着嗓音,用下巴轻轻地往前点。
蒙庆云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蓦然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冷气。
一条小儿手臂粗的藤蛇,就缠绕在他们前方十步外的树枝上,细细长长的尾巴垂下来,在微风中晃晃悠悠。它身体颜色与树枝十分接近,若非李小七眼尖,说不定走到它底下都没发现。
这世上,大约十个人里有九个是怕蛇的,蒙庆云和李小七显然不能例外。
“怎么办?”
蒙庆云趴在他耳边,悄悄地问,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小七也一样悄悄地回答:“绕开它。”
他小心翼翼地横向挪动,打算从远处绕过去。
却没想到这藤蛇感官十分灵敏,稍有动静就察觉了,相比于细长的身体明显要大一号的脑袋昂起来,冲着两人,幽幽地吞吐着蛇信。
完了!
李小七和蒙庆云石化了。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藤蛇仿佛也是欺软怕硬,身体如退桩的缆绳一般在树枝上滑行,大有要冲过来的架势。
蒙庆云都要哭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