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哪里知道这个名称的来源,只一听,就觉得气势逼人,都连声称赞,全票通过。
既然是黄山论剑,自然要在黄山举办。
然则如今的黄山可不是蒙庆云前世随时可以去旅游的黄山,没有方便的环山公路,也没有开发成熟的旅游景区,所谓登山,那就是真的徒步登山。
李白曾有诗云:“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描写的景色虽美,但实践起来,却是妥妥的野外生存,怪不得大诗仙也就是梦里才爬一爬。
要请众多文人雅士到黄山举行文会,交通便利是必要的。
白家很快就选中了黄山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寺庙——慈光寺,距歙县城正好百里,附近有数座村落,乃是自唐时就建成的大寺。
慈光寺每日都有香客,交通自然不成问题,寺中法师僧人众多,住持知道白家要借寺庙举办大文会,如此风雅又热闹的事情,怎么会拒绝,何况白家还给了好多香油钱,作为打扰菩萨清静的补偿,自然是一口答应,并承诺全力配合。
而白馥礼那边,回清风书院,将父亲的拜帖交给山长吴之善先生,说白家有意出资为徽州一地举办文会,请吴先生出面住持并题名。吴先生既然开设书院,除了培养学子、扶持文坛后进之外,自然也是热心于国事的;一则官家迟迟不肯过继嗣子,令朝野上下都倍感焦虑;二则今年春闱刚结束,再考就是三年后,正是众多学子闲的时候,以文会友,各抒己见,也是彼此增进的好机会,若能上达天听,促使官家早日定下嗣子储君,也能令朝廷百官安心、万民百姓也可安宁;三则,这个文会若是影响力大,作为发起人,吴先生本人也可以名望大涨,当然这个原因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所以,吴先生这里不仅答应下来,还给出了文会的主要辩题“试论国无储君之害”。
白馥礼听的直咋舌,这题目听着就很头铁,咱这是高兴事,可别弄的大家尴尬才好,还是请先生换个题目吧,不然白家可不敢赞助。
金主是爸爸——吴先生虽然不懂这句话,倒也非常识时务,撇着嘴换了个题目“论储君之德”。
哎!这就友好多了。
白馥礼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家里交差,大家都非常认可。
于是,以“论储君之德”为辩题的“黄山论剑”文会,轰轰烈烈地筹备了起来。
光有个高大上的名号还不够,还得有接地气的利益驱使才行——能够呈现到官家跟前御览,说不定还会挂在官家书房或者哪座宫殿中供奉的,李小七绘制的黄山长卷。
这就轮到蒙庆云出马了。
她是女孩子家,以自身名义见李小七,有诸多不便,所以还是以白馥礼的名义,向李家投了拜帖,邀请李小七于醉仙居一会。
今日的天气极好,云淡风轻,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街上的女郎们却都已经换了薄薄的夏衫,胳膊、肩膀等处的肌肤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腰肢被布料掐得紧紧的,走在路上,真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蒙庆云在白馥礼的陪同下,来到了醉仙居,掌柜引他们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二楼雅间。
这种能跟李小七共处一室的宝贵机会,又怎么会少了白秀清这个“七郎粉”呢。
她一进门,就先扑到窗边,踮着脚朝外望,从二楼这里正好能看到楼下的街景,李小七若是来了,她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掌柜向白馥礼禀报着席面准备情况。
白秀清回头道:“七郎爱吃鱼的!”
蒙庆云好奇:“你怎么知道?”
白秀清一脸理所当然:“全歙县城都知道啊。”
好的,李小七是本县第一流量,吃喝拉撒各种爱好都是人尽皆知。
“来了!来了!”
掌柜刚退下,白秀清便指着窗外雀跃地欢呼起来。
果然没多久,雅间门外轻轻两声扣,李小七应声而入。这郎君俊美风雅,笑靥如花,一露面便令人如沐春风,心情自然而然地美好了起来。
“馥礼贤兄。”
“嘉祐贤弟。”
李小七大名李嘉祐。
李小七和白馥礼虽然算认识,但平时并无往来,不过大家都是读书人,自然要按照读书人的礼节互相问候的。
只是蒙庆云和白秀清两人酸得牙都快倒了。
李小七笑道:“贤兄唤我七郎就是了。”
白馥礼也笑道:“贤兄贤弟确实过于客气了,我称你七郎,你也就唤我大郎吧。”
李小七应了。
白馥礼便抬手指引他坐下。
桌上已经放了六道瓜果点心,并一壶好茶。
李小七跟蒙庆云和白秀清也互相问好,大家就着天气不错之类的话头先寒暄了几句。白秀清的眼珠子都快粘在他身上了。好在李小七从小到大习惯了这种目光,不以为忤。
“不知大郎今日请我来,有何事?”
李小七也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直接便问了。
白馥礼便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是有一件正事,要拜托七郎。”
李小七不敢随便答应:“不妨直说。”
白馥礼:“徽州一地文风虽盛,然则今年春闱,一甲无人不说,连二甲都不过寥寥几人,究其原因,诗书一道南人一贯强于北人,然则策论却是北人更强,清风书院的山长吴之善先生认为,读书人科考,为的正是日后出将入相为国为民,既如此,便该关心时政民生,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一人之眼光见识难免浅陋,与人交流方可印证所学增广见闻。因此,吴先生有意召集文人雅士,于黄山之上举办文会雅集。白家一无所长,惟有银钱之物,愿为此次文会略效绵薄之力。如今已定下了,大约在小满过后,于黄山慈光寺举办此次文会,便以‘黄山论剑’为名,以‘论储君之德’为题。”
李小七惊喜道:“这是好事。”
白馥礼道:“吴先生已经广发名帖,邀请徽州的各大书院的教授学子参会。吴先生在徽州以外苏浙两地也有不少知交好友,也已经派人送去请帖,想必也会有不少响应者。”
李小七道:“吴先生素有名望,乃我江南士林之文胆,应者云集,想来是不难的。大郎今日请我,莫非是要给我一张请帖?”
白馥礼哈哈大笑起来:“你李小七乃徽州名士,何须请帖。不过这个礼节是该有的,稍后我自然会奉上请帖。不过今日,倒不是为了这个。我听舍妹说……”
白秀清被提到了,立刻精神抖擞,挺直腰背,冲李小七微笑。
“……七郎近日正要登黄山绘长卷,如此雅集盛会,不正是入画良题?白家有意请七郎为此次文会提笔作画,作为盛事之记录。不知七郎可否应允?”
这个提议倒是有点突兀,李小七还是要思考一番的。
作为官宦之家的公子,他当然知道自己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