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的时候，顾倾城的心其实是凉的，凉到骨子里都浸透着冷意。
何时，她顾倾城竟也沦落到对人冷言讥讽的地步？
她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可悲。
预料中。
她看到顾薇薇那张精致的妆容顷刻间写满的愤怒，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她。
“你！顾倾城！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跟你妈一样，贱！”
顾薇薇气急，恼羞成怒，抬起手一把扫过来，还未落上顾倾城的脸，便被顾倾城一把抓住胳膊。
她站起身，将顾薇薇的胳膊一甩，面色苍白，话几乎是挤着从牙缝中出口的，“你再说一遍。”
顾薇薇知道她已经成功惹恼了顾倾城，瞬间得意，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我说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不要脸，命贱人更贱的荡妇！”
一杯水唰一下，泼到顾薇薇的脸上。
顾薇薇被突如其来的一杯水吓得不轻，还好不是开水。
手扒拉着黏在脸上的发丝，精致的妆容已经花掉，面部扭曲，“顾倾城你疯了！”
顾倾城闭上眼，手指用力的指着门外，双唇几乎在发抖，“你给我滚！滚！不然我让你还有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妈马上滚出顾家！”
顾倾城嘶吼着，声线几近颤抖。
顾薇薇认为顾倾城快要发疯了，就像那年她亲眼目睹顾倾城从婆家回来发疯一般的砸了顾家所有东西，此刻的顾倾城，就是那样一副凶恶的样子，恨不能将她一把撕碎！
顾薇薇一跺脚，顾不得什么形象，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
顾倾城的眼睛缓慢睁开，充血一般的眼睛，血丝弥漫。
她全身无力，退后几步，小腿被脚边的椅子磕到，她一点知觉也没有，身体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
二十岁的那一年，发生过太多事，多到几乎让她忘记了，她有过一个妹妹，她也有母亲，她也曾有过父爱！
只是皆在转瞬间，灰飞烟灭！
她恨不能让自己闭眼，长眠不醒，或者发生一场事故，从此失忆！让她忘记自己姓顾！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发疯一般的砸了顾家的所有东西，最后平静的踏出顾家大门，七年不再涉足！
甄念念敲着玻璃门，抱着一摞文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见里头的顾倾城没动静，她放轻脚步，走进去。
“顾姐。”甄念念轻声叫她。
依旧没动静。
看着顾倾城双手支着头，整个人无力至极，她以为她是睡着了，心想平日里顾姐工作也是太累，难免会有疲乏的时候。
正拿衣服准备给她披上，顾倾城却抬起头来。
本就素白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全无，整张脸紧揪着，她紧咬着发抖的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如看上去那般憔悴。
“小甄，可以给我倒一杯开水吗？”她黛眉紧蹙着，模样痛苦不堪，原本她说话就温和，此刻，更是如细语般在吐气。
“好好，顾姐你先歇会儿，我去倒水。”
顾倾城很少有这样的时候，甄念念一时间慌了，赶忙跑去茶水间，端来一杯温开水。
着手递给她，水杯被打翻，水尽数洒落。
“顾姐，你的手在发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们去医院吧，顾姐。”小妮子年纪小，方寸大乱，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着。
顾倾城扯开一抹笑，“我没事。”
甄念念蹲下去捡玻璃碎片，却惊诧的发现地上有几滴鲜红的血，正顺着顾倾城的腿根处往下滴，滴的缓慢。
她倒吸一口气，哭着说：“顾姐，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