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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1 / 1)

入目之处,先是一片由上百株冬梅组成的鲜花之林,其中梅花灿烂,站在山岭就能闻到梅香扑鼻而来。冬梅旁则是一条蜿蜒的青石小道,张大山拾级而下,耳中忽然听到了潺潺之音,只见冬梅遮盖的对面,一条白色玉带从山岭倾斜而下,蜿蜒而行,注入最下面的清湖之中。

这溪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仍不结冰,溪面反而蒸腾着淡淡的雾气。至于那汪清湖,更是云蒸霞蔚,白雾缭绕,看起来极有仙气。

在小溪流经途中,有两三亩梯田,梯田旁,则耸立着一座古庙。

看到这座古庙,张大山双眼蓦然一亮,快步走了过去。这座古庙,是他最后的念想。

古庙约有两层,木制结构,树皮做瓦,梁柱为墙,庙身漆了桐油,红亮亮的,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一看就极有年月了。小庙极为简朴,就一间大殿,四五间厢房,并没有修筑得金碧辉煌,庭院森森,却能给人一种梵音缭绕,庄严肃穆之感。

张大山走到古庙旁正想推门而进,耳中忽闻诵经之声,顿时止住了脚步。

他快步折身而回,跳进溪中,先把身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又把染着血迹的衣服仔细搓洗了。

古庙巍巍,大雪纷纷,梅香袅袅,梵音阵阵,刺骨的溪水一次次浇在身上,洗涤着他身上的血迹,也洗涤着他心中的杂念。直到最后,张大山洗尽身上血腥,洗尽心中铅华,内心古井无波,无喜无悲。在梵音缭绕,在刺骨的溪水洗涤下,此刻他的心境得到了升华,真真正正心如明镜,无尘亦无埃。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精神忽然踏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恍惚间,他感到自己融入了天地,变成了一阵风,正卷着雪花飘扬,觉得自己变成了小溪,正蜿蜒前行,他又觉得自己是盛开的梅花,在寒冬中盛开。

这一刻他的精神融合天地,踏入了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天人合一之境,亦叫炼虚合道之境。

一踏入天人之境,他忽然就听到了身体中发出哗哗的声响,他知道这是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他又“看”到了体内有着许多细微的创伤,这些创伤细如牛毛,遍布全身各处,他知道这是自己练武多年来,或是不小心或是与人争斗时留下来的暗伤。这些暗伤平时不会复发,像钉子般藏在身体里,等有一天自己老了病了,就会一起爆发,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这也是习武之人晚年大多百病缠身的原因。

一踏入这种境界,张大山忽然感觉自己打破了某种屏障,打破了肉体与精神沟通的屏障。他忽然“看”到了许多原本看不见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如神灵般,真真正正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清楚的感应到,自己的精神如春雨般笼罩了全身每一处创伤,无可无刻都在滋润修补着。

自此时起,到死去为止,他不会有虚弱,也不会有衰老。从这一刻起,在他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永远处在生命的最巅峰、最强大之时。他甚至能推算出自己的寿命。

这一刻,张大山的武道与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精神上天人合一,肉体上打破虚空,见神不坏,达到了武道至高至圣之境。

古庙旁,张大山风雪浴身,琉璃覆体,灵武合一,暗结金莲,从此以后,性命由已非天定。

随后张大山把衣服拧干穿上,湿冷的衣服一接触到皮肤,浑身毛孔忽然起了一个寒战,接着如狼烟般喷薄出滚滚热气。被热气一喷,衣服如被大火炙烤般,升腾起了滚滚白雾,使张大山全身云雾缭绕,看起来如神仙中人。

热气从他周身三百万毛孔一起喷出,他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干;同时其五脏六腑的吞吐能力骤然增加了十倍、百倍!在他如神灵般的感知当中,自己的胃仿佛变成了一个大磨盘,蠕动之间,早上吃的大量高蛋白、高能量的食物立即化为齑粉,变成了炽热的能量源泉,滚滚热气以此为神泉,从三百万毛孔猛烈喷出。

当他走到古庙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很干爽了,似被太阳暴晒了十日,同时早上吃的食物,也消化了近三分之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精密的发动机如果没有能量的支撑,也只能化作一堆破铜烂铁。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食物便是他们获取体能的唯一源泉。

庙中忽然转出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其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身披赤色袈裟。这袈裟似乎看起来很久远了,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让人心情安宁。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天人合一,精气狼烟!你终于达到了这种境界!”老和尚大喜。

“嗯。师傅,我回来了。”张大山双手合十。

“回来就好。先去大殿,有事和你说。”老和尚转身进了厢房。

这古庙却和别的寺庙大不相同,大雄宝殿之中,只供奉三尊雕像。

中间那尊雕像端坐九品莲台,一头六臂,丈余大小,通体金红,眉心有一竖眼,如煌煌大日,现岔怒之相,左三手持金刚宝剑,剑柄金龙缠绕,剑身黑云吞吐,右三手持念珠,怒目金刚,威严无比。

左下首大日如来法相,脑后佛光闪闪,法相庄严。

右下首却是一尊三头六臂的古怪雕像,左手白骨念珠,右手赤黑小剑,古里古怪,恶形恶相。

刚进大殿,悠扬的钟声忽然响起。在张大山的记忆中,这钟声只响过一次,就是自己入门之时。

钟声刚响,六七个僧袍和尚从厢房电射而出,俱是一跃四五米的绝顶高手。这些大和尚一见张大山,都是双眼一亮,紧接着陡然发劲,六股暴烈的狂风猛地席卷而来,径直往张大山扑去。

“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四师傅、五师傅、六师傅!”张大山讲话似连珠炮般又快又急,身形更是疾如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唰!他腿脚一动,身形电闪,整个人如瞬移般消失无踪,同时地面忽然现出了六道残影,猛扑半空中的六名和尚。

轰隆隆!巨大的爆鸣声在大雄宝殿中回响,六名大和尚似被六座大山同时撞了般,一起倒退而回。刚一落地,便蹭蹭蹭接连退了十几步,直到撞到了殿中墙壁,才稳住了身子。

“见神不坏,天人合一!你竟然真的以不到二十之龄,便登上了灵武之巅!”大和尚们以六敌一,一个照面就被轰飞了,却不怒反喜。

“这是师傅们教导有方。”这些和尚,可以说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是他从小就打心眼里敬佩的大师傅。

“大山,之前你步入先天内丹之境,我观你气象如日中天,乃龙凤之相。如今你已见神不坏,天人合一,我观你气象却如黑云摧城,大厦将倾,发生了什么?”赤袍和尚走上前来,面色沉重。

接着,张大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阿弥陀佛!”老和尚喧了声佛号,手中念珠捻了几圈,缓缓开口:“古语云,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你与我佛门是极有因缘的,你父母可曾与你说过。”

“未曾。还望师傅明示。”

“你命格太硬,在腹中时就因先天不足早产了,生下来后更是百病缠身,你母亲为了让你活下来,跑遍了大小医院,不知用了多少偏方,请了多少名医,都不顶用,反而身体越来越弱。此时村里有个神婆,说你命格太硬,注定多灾多难不好养活,需找个命格比你更硬或者与你相当的人,替你消灾挡难,抵去一部分的灾劫。”老和尚一边踱步,一边道出了前尘往事。

“那时你爸妈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得听从了神婆的意见,找村里命格最硬的人拜为亲娘,为你消灾挡难。结果,那个几次从悬崖上摔下来毫发无伤的妇人,三天之内双目失明。之后你爸妈又在邻村中,给你找了五六个挡难的亲娘,无一例外都不得善终。拜了多少菩萨金刚,都没有效果。”

“那时庙都拜光了,你爸妈实在没办法,就徒步四五十里路,找到了我们这里。当即,你拜了殿内这尊雕像为师,从此以后,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

“大山,你可知你拜的这尊雕像是什么。”老和尚道。

“不知。”

“这尊雕像,乃明王法相中的岔怒相,此相神通广大,降伏大千世界一切妖魔鬼怪,焚毁一切污秽邪恶。”

老和尚双手合十:“你被定位我寺传人时,我曾问你,可愿入我佛门?你当时回,弟子不愿。你武艺大成,打败寺中所有师傅时,我又问,可愿入我佛门?你当时回,弟子不愿。今日,你见神不坏,天人合一,我再问你一次。”

老和尚来回踱了几步,陡然大喝:“你可愿入我佛门!”老和尚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回荡在这大雄宝殿之中,寺中和尚皆屏住了呼吸。

张大山深吸一口气:“弟子愿意!”声音虽缓慢,但坚定异常。

“我寺乃修大乘之法,持本我,发菩提心,戒诸般恶,历十苦十难,遭十灾十劫,以无边智慧,无上道果,化自己为船,渡芸芸众生往生净土。你可愿意?”老和尚的声音振聋发聩,双目炯炯有神。

“弟子愿意!”张大山双手合十,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愿意,即发大宏愿,行入寺之礼!”老和尚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剃刀,轻轻一划,张大山的头发瞬间掉了一小半。与此同时,张大山立下了入门宏愿:“无边众生誓愿度,无尽烦恼誓愿断,无上法门誓愿学,无上佛道誓愿成。”宏愿刚发,老和尚手中剃刀突然一停,剃度已经完成了。

一完成仪式,老和尚突然松了一大口气,好似卸下了几十年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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