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果真没有再继续这件事情,他刚进宫时殷帝正值壮年,这后宫的选秀是年年都要开,那时候殷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收那些漂亮小姑娘可收的满面春风。
这才多少年的光景,殷帝就觉着疲乏了,已经有四年未开选秀,这四年中便也没有新人入宫,不少家里有适龄女儿想着一步登天的家伙可是失望的不得了。华九翎不觉得殷帝是真的不近女色,只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寻常庸脂俗粉难以入眼了而已。
选秀一看家世二看修养品德三才看仪容,倒是一水儿的鲜嫩少女,但无论是多鲜嫩,没有好颜色,要不了几日便也就腻了。更不要说宫中还有吴妃赵妃那等的美人在上面压着,殷帝自然是更加对选秀兴致缺缺。
“你们有闲心操心我的这档子事情,倒不如琢磨琢磨殷瑜他们兄弟几个的婚事,他们几个年纪都大了,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华九翎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殷帝,殷瑜的婚事?难道殷帝并不知道殷瑜是女儿身?他站在殷帝身后,脸上的惊色并未被殷帝所瞧见。
殷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殷瑜是长兄,也是朕的长子。他年纪也不小了,早些定下最好。他定下了,后面殷明殷闻才好定亲。这王妃人选,朕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殷瑜的样貌性子都好,朕觉着那王家三娘就不错,也是好性子,还有才学,配得上殷瑜。”
华九翎心里大大的喊了一声卧槽,他明明跟殷帝提起过,皇后有意为殷崇求娶王家三娘,王家也是有点头的意思,殷帝他这明知道这一档子事情,王家现在又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他居然还有意想将王家三娘配给殷瑜?
且先不提殷瑜是个女儿身,这一门亲事来的有多危险,就说这王家三娘的身份敏感,现在又是如此紧要的局势关头,殷帝这么一句话可就算是将殷崇殷瑜推到了完全的对立面上,王家纵使是个破船,那也是艘船,若是将王三娘赐婚于殷瑜,就等于是一把将皇后从这一艘破船上推了下来,没了王家的扶持殷崇怎么能顺利的回到宫中?殷帝这是脑子打铁了么!他明明之前对殷崇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
“这一对你觉着怎么样?”
殷帝咬了一口芙蓉酥,漫不经心的问道。
“陛下还记着当年的那个探花郎么?”华九翎的回答是风马牛不相及,殷帝愣了一下,他主持的殿试少说也有十来次了,见过的探花多了,哪里能知道华九翎说的是哪个。
“就是那个摔断了脖子的孙探花。”
哦,是那个摔断了脖子的孙探花啊……等等,摔断了脖子的孙探花!殷帝一下子便想起来了,这位孙探花年纪不大,长的也是俊俏的很,文采风流,素有才子的名声,一等第便有各方家中有适龄闺女的大人递上帖子明里暗里的拉关系,想招个贤婿。
孙探花初出茅庐不怕虎,他一一拒绝了这些邀请,事情发展到这里都还好,顶多是孙探花丧失了一个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而已,可惜孙探花他年少成名春风得意马蹄疾,平日里就喜欢去长京周边的各处景点今日赏个花明日游个湖后日打个猎。这但凡景点必定人多,孙探花于某日邂逅了一名美丽的小姐。
这小姐对他一见倾心,孙探花回到家中的第二日便有王家仆人来送上帖子。原来这位漂亮的小姐是王家大娘,孙探花半推半就的应了这一门婚事。
直到事情发展到这里都还是一出才子佳人的话本套路,然而好景不长,才子和佳人到底还是没能过上举案齐眉恩爱白首的好日子。
成婚两年之内,孙探花以跳高的速度升官,跟他的官职一起上升的还有他的脾气。他一房又一房的往家中抬小妾,将娇生惯养的娇妻锁在了狭小的别院中,只顾着与小妾风流快活,王家女何曾受过这个气?也不是没有吵过,但孙探花用拳头让她闭了嘴。
一次次落在身上的拳脚让王小姐心灰意冷,昔日俊俏温和的夫君已然变成了陌生的恶魔。
孙探花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夫为妻纲,这是天地伦常,男人嘛,有个不娶小妾的?打个老婆又怎么了,这可是他老婆,想打也就打了。
于是,孙探花在成婚的第三年莫名其妙的从悬崖上摔下,活活摔断了脖子并且因此而命丧九泉,至于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跑到悬崖边跳下去,这恐怕只有天知道了。tadx
华九翎经手这个案子时起初也一样只以为是个意外,几番探查下来却发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这孙探花死的蹊跷,背后的杀人者更是与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殷帝听闻此事之后碍于王家的情面便也只将此案当做了普通意外来处理。王家大娘在孙探花死后被接回了王家,现如今再嫁了一个年岁小了她四岁的寒门官员,已经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
王家女无论如何都是不愁嫁的,纵观王家这两代小姐,其中不乏丧夫之后再嫁的,大体上过的都算是平安和乐,让王小姐们过的不开心的夫君大多都英年早逝。
殷帝想到这个关于王家女的传闻背后一凉,他觉着吃在嘴里的东西都失去了味道。
“臣听闻殿下在宫外很是有几笔风流债,王氏门高,齐大非偶,他只怕没有这个福分了。”
华九翎这话说的挺委婉,言下之意很清楚,陛下你可要想清楚,你这个儿子如果真的娶了王三娘,指不定也要英年早逝。
既然殷帝要把殷瑜当作男子来看,他也就顺水推舟好了。
“你说殷瑜在宫外有风流债?”殷帝的注意力转移了重点,他加重语气在风流债三个字上,神色古怪。
他抱进宫的明明是个性别女的西昌公主,风流债????!!!
虽然他是把人当成了男孩来养,不会是这殷瑜让他当成男孩养了这么些年,真是以为自己性别男吧。不过想想那孩子的神态姿容,完全就是男儿模样,哪里看得出来一点女性化,殷帝有些想笑,要是西昌人找到了他们的王储还不知道会有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