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禁中,夏宫,冰阁,御前
“儿臣参见母皇陛下,母皇陛下万寿无疆。”大皇女跪拜御前,声音有些激动,这是她时隔半年,再次见到母皇。
“雨儿,起来吧。”一个充满威严又不乏慈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孤独谨雨站起身,仔细打量了母皇一眼,见她鹤发童颜,肤色红润,气息沉稳,盘坐于龙榻上,身挺姿拔,先天圆满,哪里有半点传言中伤重病危的下世征兆。
“朕,知你想什么,些许流言,不必去理会。”皇帝边说边递下一份奏本,道:“今日招你前来,是要议一议龙鹤匪患的事,国势危惶,商国又有请,此事不能再久拖不决,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母皇,您可有决断了?”独孤谨雨前日,已将裴风华带来的信息,通过保密邸报的形式,一式三份送达了禁中、尚书省(国务院)、卫尉折冲府(陆军司令部)。
“你先看看卫尉府递上来的奏本,这是军方的意见,也可能是小九的意思,谈谈你的想法。”
“是!”独孤谨雨打开奏本,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遍。
而后,她闭目思索,细细品味,想到妙处,不住点头,一盏茶后,拱手道:“儿臣以为,此策甚佳,完全可行。”
尽管她和独孤谨月是储君竞争者,但在母皇面前,在国事上,她可不敢耍心眼,必须把竞争限制在良性的范围内。
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独孤谨雨,先是欣慰的点点头,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继而又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她,教导道:
“你们啊,都还是太年轻。
若是十年前,此策方为上策,可若放在当下,此策就是下策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炎国虎视在侧,国势日渐凶危,岂容得尔等这般缓图之策?”
“山民刁野,不服王化,不花时间是驯服不了的;通商军道要修,但操切间要完成,也不是容易的事。”
独孤谨雨聪明得很,这些事情自然一点就透,但若此策真是毫无用处,母皇是没有必要拿给她看的,所以,她思考片刻后,又问道:
“母皇的意思是,明以奏本之策为饵,暗行雷霆霹雳手段?”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目光坚定地吩咐道:“清理干净匪患后,龙鹤道的拓宽修筑,全部交给商国去做,银钱就用此策中所述的众筹方式,再高息从商国钱庄借贷一部分,让商国人多赚大赚去好了。”
“有商国人的巨大利益在这条路上,炎国才会有所顾忌;我们欠的钱越多,与商国绑的才会越紧,等与炎国决出胜负,也许,到时候,这钱就不用还了。”
“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来拟定整个方案,协调各方,尽快施行,明白了吗?”
“去吧,朕还要闭关些时日。除了东北的炎国军报,其它事你们看着办。”
“是!母皇。”
独孤谨雨当然明白,这事太脏,要名正言顺,还要罗织些陷阱,让被忽悠住的土匪自己往里面钻,朝廷必须占住大义,功夫活都不在军事上,小九的精力又要用在应对炎国铁骑突袭上面,所以,这事她来办最合适。
见母皇已闭上双眼入定。
独孤谨雨不再多言,拜礼行过,便退出了冰阁。
......
教坊司,湖心岛,排练场(随便一处草地)
“小甜姐姐,你这个小马头,好可爱,可以借我戴一下吗?”
陈恬恬还是知道要脸的,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小白马棉头套,到时候上台表演,别人就认不出来她了。
就是小马头套萌得不得了,让小七越看越喜欢,不停地央求着也要戴。
“不行哦,小七弟弟,姐姐只有这一个,你又脸大,弄坏了就没法排练了,回头姐姐送你一匹真马吧,真的小白马,行不行?”萌恬确实厉害,偷骂人不说,一句话就能反应出又抠又豪两种截然相反的神韵。
“好吧,小甜姐,那我能摸一下吗?就摸一下,坏不了的。”小七还没放弃,自从有李鹤做他的靠山后,他也有点放飞自我的趋势,偶尔也能释放出孩子的天性。
“行...吧。”萌恬特别舍不得地从身后拿出小马头套,让小七摸了一下。
然后...然后,小七就被打哭了。
“哇呜,小甜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没洗手就摸的。”
萌恬气啾啾地看着马脸上的五指印,像被谁抽了一巴掌似的,越看越气!
不远处,正和众女对台词的李鹤,瞟了两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大家伙热情都很高,一口气排练到午时,没台词的熊二妹也做好了午饭,热腾腾地一大锅端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独孤谨霜却带着霜二、霜三不请自来。
见她们白天过来,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李鹤只得胡乱吃了两口,便带着她进了听涛轩。
独孤谨霜跟李鹤,关系纯粹又简单,完全没必要客套寒暄,很快就表明了来意:
“李鹤,我要出京,少则半旬,多则月余,请你多给我化解一段时日的咒术。”
“殿下既然说了,我自然没有问题,其实隔空化解也是能办到的,只是不知,北地尉的事办的如何了?”李鹤也干脆得很。
“大皇姐已答应帮忙运作,撤换北地尉,用我的人。”独孤谨霜回道。
“哦?那殿下打算派谁去呢?最好是殿下心腹中的心腹,这样我们才都好放心呢。”李鹤心中早就有了人选,开始引导独孤谨霜。
“自然是心腹。”关系到自己的性命,独孤谨霜也很慎重,霜壹是不可能的,是她的左膀右臂,一日也离不得,那么剩下最合适的,就是霜二、霜三了。
想了想,她索性把轩外等候的霜二、霜三叫进屋内,在李鹤面前做足了姿态,直接问道:“眼下北地缺郡尉,孤欲派你二人之一前往就任,一则忠于王事,守土护国,二则就近照看李公子的家人,你二人,何人愿往?”
“属下愿往!”独孤谨霜的话音刚落,二人便齐齐拜倒,纷纷表态,都非常想去的样子。
搞得独孤谨霜有点没面子,留在孤身边,就这么难过的吗?跟了孤这么久,没有一点感情的么?
“咳...李公子,你以为呢?”独孤谨霜有点下不来台,转头看向李鹤。
“这...殿下决断便可,我与二位俊彦并不相熟。”李鹤先假意客气一下,而后看向霜二霜三两人,又说道:“不过,从面相看,霜二大人严肃无私,应该是勤于王事的人才,留在殿下身边办事,更为适合;霜三大人倒是面善得很,定有善心,我感觉与她很投缘,应该能妥善照看好在下的家人。”
“殿下,你觉得呢?”
“也许,李公子说的有道理吧,孤回去再考虑考虑。”独孤谨霜没有明确表态,起身便欲离去。
“自然是由殿下拿主意。”李鹤附和一句,转身便去箱屉中拿出一瓶之前独孤谨霜着人送过来的好酒,硬塞到霜三手中,还不忘叮嘱一句:“以后北地的事,就拜托大人了。”
已走到门口的独孤谨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