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师之后,简怀箴和唐惊染秘议了一阵,觉得此事线索已然全断了,还需从长计议。
简怀箴跟踪了石亨两日之后,发现石亨别无异样,眼看皇帝给的限期越来越短,简怀箴便颇有些一筹莫展。
唐惊染倒是搞出了一点眉目来,回来之后跟简怀箴言语提议说陆蔓雪这几日行踪飘忽,似乎又在策划什么事情。
听得唐惊染有此言语,简怀箴便打起精神来对着陆蔓雪问道:“陆蔓雪有何可疑之处?”
唐惊染垂头说道:“这两日遵从皇长公主的吩咐,追踪陆蔓雪,发现她时常出没酒楼茶肆,行踪诡秘。”
听得唐惊染有此言语,简怀箴也是微微蹙眉,她心里头明白陆蔓雪这些行止极有可能在掩饰别的事情而有意为之。
简怀箴点头说道:“唐姑娘说的是,陆蔓雪有此举动,显是想要掩盖一些事情,只是不知追查出根底没有。”
唐惊染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面色一红说道:“皇长公主,唐惊染学艺不精,武功不如师姐陆蔓雪精深,加上陆蔓雪生性狡诈,屡屡都跟丢了。”
简怀箴听得唐惊染这般说法:“便点点头说道,此事倒也无妨,陆蔓雪武功虽然高你一筹,不过我们这边也不是没有武功高深的人手,明日我请方寥和江少衡两位过来一叙,到时候可以请他们出手相助。”
听得简怀箴这般言语,唐惊染便极为高兴的开口言语道:“是那位近年来名动江湖方寥大侠和朝廷里武功最高的江少衡两位么?”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正是他们两位,莫非唐姑娘听说过这两人的大名。”
唐惊染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便笑语嫣然道:“他们两位的名声之大,这天底下除了聋子之外,就算是瞎子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号。惊染以前也曾听师父提过一些武林掌故,这样人杰焉能不记在心里头。”
简怀箴闻得此言,不由笑了笑说道:“记在心里头,莫非唐姑娘对他们两位中的某人有意不成。”
听得简怀箴这番有意打趣的话,唐惊染自是满脸飞红,慌忙接口说道:“皇长公主真是会取笑人,他们都是鼎鼎有名的人中龙凤,凤毛麟角般的人杰,惊染如何会有非分之想,何况他们都可以做惊染的叔叔辈分了。”
简怀箴微微一笑道:“这般说来,要不是年纪相差太大,唐惊染心下还是会动心的。”
唐惊染闻言,又羞又急的垂头说道:“皇长公主实在太会取笑人家了,惊染心里头从来不曾有过这般的想法。”
简怀箴微微一笑道:“好,不曾有过这般的想法。算本公主信口开河,说差了。”
“本来就是嘛。”唐惊染有些撒娇般的开口说道,空中说着便颇有些腼腆的垂下了头来,不敢看着简怀箴。
见得唐惊染这般小鸟依人的情态,和故人颇有些相似,心下不觉微微动念想要问询一下,可是话到了嘴边有觉得有些不妥,便又咽回了肚子里头去了。
两人有谈了一些陆蔓雪的情形之后,便约定明日会面再行商议。
第二日,简怀箴约来方寥和江少衡跟唐惊染见面。
几人一碰头,方寥和江少衡都觉得线索全然断了,陆蔓雪这边便是手中剩下的一条能够追根究底的瓜蔓。眼下的法子也唯有依从唐惊染的提议从陆蔓雪身上追查下去。
“唐姑娘所言不差,眼下从陆蔓雪身上着手是个不错的法子。”方寥冷言冷语的开口说道。
江少衡的自是优雅许多,微笑的盯着唐惊染言语道:“没有想到唐姑娘年纪轻轻的,见识还是相当了得。江湖后浪推前浪,看来我等俱要让唐姑娘出一头地。”
简怀箴也在旁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本公主也觉得唐姑娘的这般看法极好,今日我请两位来此,是想要两位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江少衡和方寥闻言,不由有些吃惊,便开口言语道:“何事要我等二人帮忙,但言无妨。”
唐惊染便开口说道:“惊染学艺不精,武功根本比不上我的这位陆蔓雪师姐,这两日跟踪陆师姐的时候老是跟丢了,昨日跟皇长公主提了提这件事情,皇长公主说欲要请两位出手相助,事情就是如此。”
听得这话,方寥便一口应承道:“既然如此,就让方某人助唐姑娘一臂之力好了,江兄出面只怕太过招摇,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合适。”
唐惊染听得方寥这般说法,自是极为高兴的开口言语道:“多谢方大侠出手助我。”
简怀箴也从旁说道:“多谢方兄出手相助,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要是方兄能够鼎力相助,想来追踪陆蔓雪便不是一件难事。”
唐惊染也很高兴的说道:“皇长公主说的一点不错,方寥大侠若是出手,天下自无难事。”
原本面若冰霜,毫无表情的方寥闻得此言,也不觉微露笑意。
几人商量停当之后,便分头行事。
方寥和唐惊染一拨人便去追踪陆蔓雪,陆蔓雪看似和平素毫无二致,依旧是在街上东游西逛的,漫不经心和商贩讨价还价。
后来,陆蔓雪便去了一处茶肆,久久不出来,颇有些焦切,便对着身边的方寥开口言语道:“陆蔓雪师姐进去了良久,未曾出来,是否已然我等追踪其后,可否入内查探一下?”
方寥不动声色的言语:“不必心切,这半日追来,觉得你陆师姐为人甚是精细,她方才进入茶馆想来是想试探有无人追踪,若是我等入内,便是中了你陆师姐的奸计,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你陆师姐也不会呆的太久,想来必会出来,暂且安心稍候片刻。”
听得方寥有此一言,唐惊染便点点头道:“不错,方大侠所言不差,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眼下还不是时机,那就再等等看。”
有人又候了一阵,便见到陆蔓雪施施然的从里头出来。
陆蔓雪扫量了一眼街市,发现并无任何人可以跟踪,便朝着一家酒楼疾行而去。
方寥和唐惊染便不动声色的追蹑其后。
只见陆蔓雪很快便步入了那家极为热闹的酒楼。
方寥见此情形,便对着唐惊染开口说道:“此处和方才的茶坊不同,龙蛇混杂,要防备陆蔓雪从后面溜走。”
听得这话,唐惊染大为佩服的对着方寥开口言语道:“方寥大哥果真名不虚传,前几日我跟丢陆蔓雪,好多都是这等情形。”
方寥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分头行事,你在前头监察动静,我去酒楼后头堵截,若是发现陆蔓雪出来,击掌三下为号,便可汇合一处继续跟踪。”
“好主意,方大侠果然了不起。”唐惊染极为佩服,对着方寥颔首说道。
方寥抄起宝剑,就对着唐惊染开口言语道:“既然事情已然敲定,那就分头行事,惊染姑娘要小心在意,切勿轻率出手。”
听得方寥有此叮咛,唐惊染便开口言语道:“也好,惊染自己在意,方寥大哥放心便是。”
方寥见此情状,微微一点头,跟着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唐惊染这才知晓盛名之下无虚士,方寥的武功当真是极为高绝。
方寥施展开武功来很快便到了酒楼的后门,捡了一处地方便开始盯梢。
果然没有出乎方寥意料,过了一阵,陆蔓雪便偷偷摸摸的从酒楼出来,捡了一条路便往城外行去。
方寥见此情形,便迅速三击掌,门口的唐惊染听闻了声响,很快便赶了过来。
“方大侠,有情况么,陆蔓雪果真从后门遁走了么?”唐惊染一道跟前便张口问道。
方寥伸手指了指远处陆蔓雪的身影说道:“那便是你师姐,看她的意思是要出城,我们即刻跟上去好了。”
唐惊染听得此言,便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陆蔓雪师姐,快交午时了,她出城作甚?”
方寥便接口说道:“此事颇为奇怪,不过跟下去看看便知。”
唐惊染颔首说道:“方大侠说的是,追着陆蔓雪便能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勾当了。”
两人合计停当,便尾随陆蔓雪后头跟踪了下去。
一路跟出了城,前头的陆蔓雪开始提纵轻功,疾行而去。
方寥便携这唐惊染也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陆蔓雪似乎颇为心机,时辰隔一段路边回头看看,幸而方寥对于追踪一道极富经验,一直未让陆蔓雪发觉此事。
两人追到一处破庙,便见得一人迎候在破庙跟前,陆蔓雪对他点头示意,那人也是跟着点点头。
随即两人便进入了庙内。
方寥陆蔓雪不便贸然闯入,围着寺庙查视了一圈,便越上屋顶,查探里头的情形。
只见破庙里头摆着一些桌椅板凳,桌上杯盘狼藉的,一干人正在喝酒。
令方寥和陆蔓雪有些吃惊的是,九龙祥瑞鼎就在香堂上。
陆蔓雪和方才那人正在其中,只见得陆蔓雪举起一玩酒说道:“此番多谢各位弟兄出手相助,石亨大人要我好好酬劳各位,等喝过这碗酒,就请诸位来领石亨大人的赏赐。”
一听这话,席面上的一干江湖豪客便开口说是:“多谢石亨大人。”
一席人喝完了就之后,陆蔓雪便取出两个革囊,放在桌子说道:“石亨大人说了,此番的诸位助力,劫持了九龙祥瑞鼎,杀死了外邦使节,便将此事嫁祸到烛影摇红手上,各位多辛苦了。”
席间的群豪望着桌上的革囊,心里头明白定是石亨大人的赏赐,便纷纷保全说道:“不辛苦,给石亨大人帮忙是我等的荣幸。”
陆蔓雪微微一笑道:“好,石亨大人为了酬谢诸位,那我取来了府中珍藏的稀世东珠一袋,每人两颗,另外赙赠一锭黄金,算是给诸位的喝酒钱。”
诸人闻得此言,便开口笑道:“多谢石亨大人,难得还记挂我等,酬劳未免过于优厚了。”
陆蔓雪笑道:“诸位帮了石亨大人忙,石亨大人焉能没有所表示,更何况石亨大人日后说不定还有要借重诸位的地方,今日这些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听得这话,其他人便纷纷开口言语道:“石亨大人对我们这些江湖客气了,真是多谢石亨大人了。”
陆蔓雪打开革囊,顿时精光耀目,里头都是晶莹璀璨的珍珠,席面上颇有些惯于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不过却也从来不曾见过这般的好珍珠,都有些看呆了。
陆蔓雪将东西分配均匀之后,便吩咐那名跟他一同入内之人说道:“徐兄,烦劳你将此物送到诸位跟前。”
那人应了一声,便将黄白之物都放到了诸位手上。
这等江湖豪客未曾见过这等品质的珍珠,接过之后,均是大喜过望,纷纷摩挲把玩了起来。
等了一阵,陆蔓雪忽然拔出宝剑,朝着身边的一名江湖豪客当胸刺去,那人倒也反应机敏,正欲躲开,可是忽然觉得劲道提不上来,眼睁睁的便被陆蔓雪刺死在座椅上。
如此一来,席间的其他江湖人士顿时大哗,可是个个觉得松软无力,提不起劲头来。
其中一名江湖豪客厉声质问道:“陆蔓雪,你究竟搞了什么鬼,为何要刺杀李兄。”
陆蔓雪从尸身上拔出宝剑来,一脚便把那具尸身踢倒在地,便倒转过宝剑来指着问话之人说道:“这是石亨大人的意思,你们到了阴曹地府若是要怪,就怪石亨大人好了。”
那名江湖豪客闻得此言,不欲坐以待毙,想要出力拼斗,却发现内力丝毫提不上来,不由惊问道:“为何我的筋疲力竭,一点内力也提不起来。”
陆蔓雪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很简单,这批稀世珍珠上涂抹了特制软骨散,一旦接触,便会武功尽失,而后便会倦怠无力。”
江湖豪客闻言,怒喝了一声,问道:“为何你却丝毫无事,方才分明见你也摆弄了这些物件。”
陆蔓雪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毫不奇怪,既然你死到临头了,那不妨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此事颇为简单,软骨散与我毫无损伤是因为事先服下了解药。”
听得这话,群雄哗然,都欲逃命,可是这种特制的软骨散药力奇特,没有人能够抗衡,连一点内力也提不起来。
看着挣扎攀爬的江湖人士,陆蔓雪便对着跟从而来的那人言语道:“徐兄,石亨大人吩咐,不留活口,杀完之后,放一把大火将这座破庙烧的干干净净的,勿要留一个活口。
徐姓之人闻得此言,恭恭敬敬的对着陆蔓雪回了一声道:“是,属下遵从石大人的吩咐。”
说着从背后提出一把重剑来,霍然回过身子,朝着陆蔓雪挥剑刺来。
陆蔓雪不意有此变化,不过她也是应变极快之人,随即挥剑一格,挡开来剑,便厉声喝问道:“徐雁冰,你这是为何。”
徐雁冰一击不中,便笑吟吟的开口说道:“我也是奉了石大人只命行事,石大人说只要事情一办成,便不必留你了,留着日后便是祸患。”
陆蔓雪丝毫没有想到昨夜还是枕边人的石亨居然如此之绝情,颇有些目眦尽裂的喝问道:“石亨当真是如此吩咐与你的。”
徐雁冰笑了笑说道:“陆蔓雪,你太低估我们石大人了,我们石大人能够在朝廷里头屹立不倒,而且还将于谦那个老匹夫给扳倒了,没有一番过人的手腕,如何可以办成这等大事。”
听得徐雁冰有此一言,陆蔓雪咬牙切齿的叫骂道:“都怪我有眼无珠,错看石亨这个狼子野心之人。”
徐雁冰开口言语道:“即便如此,眼下想要后悔已然来不及了,石亨大人已然下了绝杀令,拟往哪里都是躲不开去的。”
说罢,徐雁冰将手中的宝剑一挥,奔着陆蔓雪的面门直击过来。
陆蔓雪也是无法,只得挺身应战。
不过两人的武功相差甚远,陆蔓雪丝毫不是徐雁冰的对手,过了七八招之后,已然败象纷呈,岌岌可危,徐雁冰一剑击飞了她手中的长剑,眼看便要落败,被徐雁冰伤于剑下。
说时迟,那时快,屋顶之上突然飞落一人,一剑便格开了徐雁冰的来剑。
徐雁冰没有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而且来人剑法凌厉,无可沛御,慌忙操剑退避到了一旁。
凝神一看,场中多了一个渊渟岳峙般的人物,面色萧然。
徐雁冰心下暗自诧异,方才只接了一剑,也知道此人的武功颇为高深。
“你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此事。”徐雁冰对着来人开口言语道。
方寥也不答话,只是转过宝剑指着徐雁冰,吐出了一个字道:“来。”
徐雁冰从来未曾被人如此轻视过,虽是心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可是依旧有心和他拼斗一场。
当下也不答话,捏了一个剑决,便跟着刺杀了过来。
方寥见他剑法颇为可观,便叫了一声道:“不错,你的剑招还能在我手中走到十招。”
徐雁冰闻言,心下大为愤恨,抖出一大朵的剑花便朝着方寥的面门袭击过来。
只听的铮铮数声,两人对过了数招。
“剑法不差,只是所投非人。”方寥好整以暇的开口言语道。
“哼,已然过了八招了,我看你的大话也扯得太离谱了。”徐雁冰愤愤的张口说道。
方寥微微一笑道:“想要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大话,尽管进招便是。”
听得这话,徐雁冰很是愤恨的开口言语道:“好,那我便来进招了。”
说罢,挥剑一指,朝着空门大开的方寥刺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