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啊，梅君倒是对两个年轻人关怀备至。”
“可不是吗?”
顾啸天向顾影漠使了个眼色，顾影漠会意地配合道：“将军常年征战沙场，辛苦异常，晚辈特地挑选了一颗上好的百年人参送给将军滋补养身，还望将军笑纳。”
“贤侄客气啦，为人臣子都是为国效力，哪里谈的上辛苦不辛苦。”
将军示意仆人将那盒百年人参拿下去说：“影漠贤侄都长这么大了，伯父早年见过你几次，当初看上去已是不凡，现在愈发出众了，果然虎父无犬子。”
“程老弟谬赞。”
“顾兄你莫要谦虚，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有个这么出众俊逸的儿子。”
“我可听说程将军家的两位千金亦是貌如天仙啊。”
“哪里哪里？”
“程老弟莫要谦虚，你家两位千金美不美请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这次来正是为践行梅君的旨意来的，前阵子忙，没让两个孩子见上一见，这不，得了空就领着漠儿过来了，烦请程将军赶紧将大小姐请出来吧。”
“好好好，顾兄稍等，我这就派人去叫筱莞出来。”
门童来通报时，将军便已经让佟芳若前去准备了，本来筱莞还在房中挽着袖子学刺绣呢，听闻顾啸天和顾影漠要来，立马让母亲拉回房里梳妆打扮了。
“夫人，将军叫奴婢来请大小姐。”丫头躬身禀报。
“好了好了，正准备出去呢。”佟母为筱莞整理了一下衣装说道：“这次连影漠贤侄都跟着一起来了，你头回见相爷，一定要好好表现可别给爹娘丢了面子，这也关乎到你以后嫁到将军府去的日子，顾丞相若是问你什么一定要谨慎回话知道吗?”
“知道了，娘，上次梅君来我们府上我不是也应对自如吗？娘就别担心了。”佟筱莞宽慰着佟芳若，自己心里心中却不免些紧张，虽说她见过顾影漠两次，可因为他与欧阳御颖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面对他总有些不自在。
“你这小妮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你到了前厅如何表现。”
婢女先行一步去了前厅，低声道：“老爷，夫人和小姐马上就到了。”
“请顾兄稍等，小女马上就要来了，我平日里忙于公务，筱莞从小又没有教养嬷嬷教导，若是有说错话行错事的地方，还请顾老不要见怪啊。”
顾啸天自然知道，这筱莞大小姐是前些日子才被正名的，之前在府中的地位与婢女差不了多少，大概也是柔柔弱弱，且听且行的女子吧。这样也好，漠儿脾气冲，找个听话的妻子，以免日后争吵。
“妾身佟氏见过丞相。”
佟筱莞跟在母亲后面，翩跹行至顾啸天和顾影漠跟前，欠身行礼:“小女筱莞见过丞相，见过顾公子。”
顾丞相打量了一下，果然漂亮，听闻当年程夫人凭其样貌与技艺名动江南，今天看筱莞之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影漠见过筱莞小姐。”
顾影漠眸色清冷，将目光落到佟筱莞的脸上。
眼前的程家大小姐明目生光，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长款锦衣，锦衣上绣着生动遒劲的梅花枝干，桃红色的丝线在枝头秀出了朵朵怒放的梅花，一根明黄色的宽腰带束缚着细腰，尽显窈窕的身段。
她穿的素雅，连发髻也梳得素雅，仅用一根红色丝带挽了一个简单的蝴蝶髻，额前的刘海整齐又不失灵动。用碳墨描黑的柳眉，衬得皮肤白皙润泽，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雅之气。
没想到将军府的大小姐的长相竟是他最喜欢的样子，美而不妖，纯而不钝。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姑娘似乎在哪里见过。
佟筱莞再一欠身，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顾影漠呆望着她，就这么痴痴地，好像被什么吸引过去，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更来不及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就想这么看着她？
顾丞相见儿子没反应，心下便想：“完了完了，漠儿不会不满意吧。”
“咳咳，漠儿，程家大小姐果然沉鱼落雁、名不虚传是不是？”顾丞相咳了几声，顾影漠才反应过来。
筱莞说：“丞相大人似乎嗓子有些干哑，莫不如用影漠公子送来的人参泡杯参茶给您润润嗓子，就当是将军府借花献佛了。”
将军道：“筱莞说的是，来人，用方才贤侄送来的人参，泡两杯参茶来。”
顾影漠见她反应极快，待人接物亦是落落大方，身上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若是他注定要娶亲，娶这样的姑娘也还算过得去，至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将军有意让两个年轻人独处便说：“影漠贤侄，我这将军府的后花园中栽了一些花花草草，平日里都是由筱莞打理的，也算有些景致，贤侄可以叫筱莞带你去花园里看看。”
“那就麻烦筱莞小姐了。”顾影漠会意道。
佟筱莞便带着顾影漠向后花园走去。
顾影漠跟在佟筱莞后面，见佟筱莞一直不讲话，便说：“将军府的后花园确实很漂亮，筱莞小姐你有双巧手，将这里打理的很漂亮。”
筱莞莞尔一笑知道他在没话找话，便说：“筱莞听说顾公子嫉恶如仇快人快语，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番场面话了？”
顾影漠怔了怔，笑道：“在下惭愧，平日里做了不少荒诞的事，好不容易正经一次倒叫筱莞笑话了。”
“为民请命若是荒诞的事的话，天下恐怕就没有清官了。爹爹对丞相大人十分敬佩，顾公子与丞相和爹爹一样，怀的都是忧国忧民的心。”
“在下倒没有忧国忧民，只是看不过欺软怕硬的事罢了。”
“呵呵。”佟筱莞莞尔一笑。
顾影漠见到那样的笑，瞬间又晃了神。
佟筱莞被盯地难受，提醒说：“顾公子再看，筱莞这脸上就要长出花儿来了。
顾影漠微微欠身，道了声抱歉：“说来也奇怪，在下从未见过筱莞小姐，却感觉筱莞小姐十分面熟。”
佟筱莞轻笑道：“顾公子是没有见过筱莞，筱莞倒是见过公子两次。”
“两次？”
“是呀，两次，一次在观景楼上，爹爹凯旋而归，班师回朝。另一次是前些天的花灯会上，顾公子差点就抢了阿才哥的青玉司南佩。”
顾影漠低头想了想，又看了佟筱莞的脸，惊叹道：“你！你是佟书公子？”
“正是在下。”
闻言佟筱莞放松的一笑。
其实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御颖清冷像遥挂在天边的月亮，比起他顾影漠更好相处吧。
顾影漠突然觉得有些放松，亦有些欣喜：“这世间的事倒是有趣，影漠一直想着与佟书公子交个朋友，没想到朋友没做成，竟成了夫妻——”
佟筱莞原来带着笑容的脸不自觉的僵住了，她心里有了其他人，如何同他做夫妻？
顾影漠继续说：“缘分这事倒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我那丞相老爹几次催我来将军府拜访，没想到我们早前就见过了，影漠倒是十分庆幸，起码我未来的妻子不是我毫不熟悉的人。”
“额？”佟筱莞一脸懵，这古人就是这么随便就妥协了？这进展也太快了！
顾影漠接着说：“我想筱莞小姐大概也是不满意这桩亲事的，所以前次花灯节才不说明自己的身份。”
“我们的婚事是天子之命，哪里轮得到筱莞说愿不愿意呢？只是女儿家的乔装打扮出去戏耍，说出去怕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原来你跟我想的一样，筱莞小姐你是个通达的人，那影漠就有话直说了。我们这桩婚事是弦上之箭，婚期大抵安排在梅落大选之后。从很久之前我就下定决心，如果我要成亲今生一定只成一次只娶一人，既然已经确定我要娶的人是你，那我可以保证娶了筱莞小姐之后便不再纳妾娶小，今生只有筱莞小姐一个妻子。”
只见顾影漠神色严肃，他这是在做一辈子的承诺吗？
佟筱莞突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脑海中闪现过御颖抱着前女友的情景，她哪里还有什么勇气成亲呢？
她轻声道：“一切都说得太早，这些话也不该是说给我听的。”
看到佟筱莞眼里的失落，顾影漠走到佟筱莞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佟筱莞，温和而坚定的对她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这些话自然是说给你听的，也许你对这场赐婚并不满意，但是木已成舟，我顾影漠说过的话一辈子不改。”
书莞桐，你有魔怔了吗？他不是御颖！
可是他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居然与他那么像。
“我——好吧。顾公子你的为人筱莞早早就听说了，可是毕竟是婚姻大事，我无法想象跟一个不熟悉的人生活一辈子，你给我一些时间适应。”
顾影漠回答说：“离梅落官职大选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时常来看你，见筱莞小姐女扮男装出府游玩，想来筱莞小姐也是爱玩的人，梅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爹爹和娘不让我出门。”
“由我带着，他们会应允的，况且你可以女扮男装，筱莞小姐长得很美，穿男装的样子也很好看。”
突然被夸，佟筱莞倒不好意思了，不是说古人都很委婉的吗？
阿才刚好采买回来，还给佟筱莞带了串糖葫芦和红豆糕。刚想穿过花园去找她，不巧竟看见了两人相对而视，他为什么从没有见过筱莞颔首低眉的样子？
身旁的小厮说道：“这就是那顾家的公子，百闻不如一见，真是风流倜傥，跟我们的小姐真是登对。”
阿才看着远处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的确瞧着是十分登对。
阿才宛如被触碰了逆鳞，眸子里聚起了寒气，他冷冷地说：“我们觉得般配有什么用，得筱莞小姐看得上他才能算好。”
“我看着是差不多了，瞧筱莞小姐与顾公子这亲昵劲儿，两人估摸着在说什么情话呢？”
“好了，去干活吧。”
阿才支开了下人，他远远地看两人并行在后花园里。心中愈发酸痛起来，人生对他来说处处是困境，因为他，母亲活的如同刀口舔血，他最亲的兄弟想方设法追杀他。
好不容易逃到梅落遇上了筱莞，却无法对自己喜欢的人表达心意，还要看着她另嫁他人。
佟筱莞抬起头远远看见阿才，便扬声叫道：“阿才哥！”
避开已经来不及，阿才只好迎了上去。他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说：“佟姨吩咐我去采买府中紧缺的物件，路上看到了糖葫芦和桂花糕就给你带回来一些，给你。”
“阿才哥，我不是说过不要你再给我买什么东西了吗？你怎么还是买了？”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拿着吧。”
“好吧，我回头跟娘拿钱，把钱还你。”
“不用，不过一串糖葫芦和几块糕点，也值得你斤斤计较。”阿才眸子一紧，自从筱莞落水之后似乎变得刻意疏远他了。
佟筱莞接过糖葫芦和桂花糕向他介绍顾影漠：“今日丞相大人来府中拜访，顾公子也一同来了，上次花灯节上我们见过的。”
“我记得。”阿才看了顾影漠一眼点头告退：“那你和顾公子好好聊我先去办事了。”
顾影漠看了桂花糕的包装纸上的标记说：“这是城北的糕点铺买的吧？”
阿才站住问：“是的，顾公子，有何问题？”
“没什么。”
城北的糕点铺，可以算是整个梅落最有名的糕点铺了，且不说离将军府有一段距离，就说里面糕点的售价也是寻常人家吃不起的。阿才就是一介仆人，居然舍得去这样一家奢侈的店铺给主子买糕点吃，看来他对大小姐真的是疼爱至极。
“阿才哥你才回来先回房休息一下吧，这么冷的天你都忙的满头是汗。”
“知道了，你跟顾公子好好聊，不要怠慢客人。”
阿才落寞的转身离去，这个世上，也只有你真心待我了，可惜现在的我，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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