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筱菀后知后觉,阿才对于顾影漠的目光却极度敏感。
他伏在佟筱菀耳边轻声说:“丫头,青玉司南佩已经拿到手了,时辰也已经不早了,我们该早些回府,否则你娘该怪罪了。”
台下人见奖品有了得主,也无热闹可看,所以也都慢慢散了。
佟筱菀将青玉司南佩放到荷包里,抬头便对上了顾影漠的眼神,四目相会,百感交集。只是个相像的人而已,书莞桐你醒醒吧。即使这个人是你赐婚的对象,他也绝不可能代替御颖!
“阿才哥,走吧。”
“等一下!”顾影漠唤住他。“佟书公子府上何处?在下觉得与公子机缘颇深,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阿才将佟筱菀护在身后:“今日时候不早,舍弟准备回家了,改日再聊。”
佟筱菀呆看着她,心中扶额,天底下最烦人的莫过于剪不断理还乱的桃花,阿才这般护着她的模样,实在是个大麻烦。
“你这人,我家少爷想跟你交个朋友,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顾公子这样的身份怕是不适合与我们这些小人物做朋友,告辞了。”说完,阿才便拉着筱菀头也不回地下了擂台。
“阿才哥,你走那么快干嘛?”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家,免得将军怪罪。”
“爹爹不会怪我的。阿才哥,似乎你对顾影漠有些敌意。”
“不要瞎想,没有的事。”
“那就好,顾影漠可是我未来的夫婿,要是你跟他相处不好的话,筱菀就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了,毕竟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
刚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还不觉得阿才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相处久了,竟觉得阿才让自己觉得特别熟悉,说不出哪里见过,只是他照顾自己的方式,总觉得让自己特别有依赖感感。也许在这个世界,阿才是唯一一个掏心窝子对自己好的人吧。
阿才突然地拦在筱菀面前:“你今日见过他了,先前又与他有一面之缘,你觉得他如何?”
“不过匆匆几面岂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阿才哥这么问筱菀,筱菀倒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了。”
“筱菀,如果我可以带你离开将军府,你愿意跟我走吗?”
“嗯?”
“你在落水之前,曾经这么问过我,那现在如果我带你走,你愿意放下一切跟我走吗?”
佟筱菀一直觉得搜寻原主的的记忆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所以她一直不曾去窥探原主的记忆。经阿才一说,她无意想起了原主以前发生的事,曾经的筱菀确实求过阿才哥带自己离开将军府:“去哪?”
“去一个连梅君也找不到你的地方,你要的衣食无忧和自由我都可以给你,如果这样,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
佟筱菀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若果真能逃离御颖的影子,为什么不去呢?
“不过我现在身负皇命,梅君将整个朝廷的安危都系在这桩婚姻上了,如何走得了。”
“筱莞,你等我,我会尽我所能带你离开梅落去一个自由的国度。”
“走吧阿才哥,出来许久了。”佟筱莞逃避掉他炽热的眼神。
花灯节大街上人来人往,拥挤异常,阿才一直将筱菀护在身旁,没有叫行人碰到她半分,佟筱菀偶尔回头偷看他两眼。
只觉得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可是在二十一世纪除了欧阳御颖,自己鲜有跟其他的异性有工作以外的接触了,他到底像谁呢?
“少爷,我就觉得那佟公子的哥哥有点太不识抬举了,整个梅都谁不知道你丞相府少爷,少爷你想跟他交朋友那是他的荣幸,他倒是不买账了!”
“什么相府公子,不过就是一虚名而已,我想那佟书公子的兄长也不是什么池中之鱼,相府公子估计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吧。你啊整天跟了我这么久,这识人的本事是一点没学到。”顾影漠一扇子敲在福新头上。
“少爷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奴才自然不如主子聪明,要是我能将少爷识人断案的本事学个一二分,那福新还至于在丞相府给您当小跟班吗?”
“你这奴才,是相府亏待你了,还是本少爷待你不好,是还想着自立门户?”
“哪敢呀少爷,我的意思是少爷英武多智,是人中之龙。您的本事那是我们这些下人学得来的。”
“你别的东西没学好,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顾影漠收起折扇,他素来不爱听这些溜须拍马的说辞,一是怕拍马屁的人心有他想,二是谨防自己听惯好话,错失判断,只有福新拍的马屁听着踏实舒心。
佟筱菀在阿才的护送下回了府,古代的夜市和烟火比起二十一世纪来毫不逊色,尤其是街上的小吃绝对是纯天然无污染,回来路上遇见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小哥,佟筱菀眼馋的叫阿才哥买下两串。古代的小贩真实诚,一颗颗糖葫芦饱满多肉,酸酸甜甜的滋味实在是诱人,佟筱菀拿着这么大一串糖葫芦一路吃回了家,
原本心情还有些阴郁的佟筱菀,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心情莫名的变好了,小时候爸爸带他出去玩时她看到卖糖葫芦的商贩总是哭闹的想吃,她就是这样,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一旦喜欢了一辈子不改。
“阿才哥,就该听你的,买一串就好,我这牙都快被酸倒了,这还有一串放到明天肯定招蚂蚁了,怎么办?要不你吃了吧?”
看着小妮子既舍不得扔又吃不下的样子,阿才不免地觉得好笑,即使筱菀落了水伤坏了脑子,可是这简单喜乐的性子依旧没变,就因为一串糖葫芦又笑又恼的。
“给我吧,要是酸倒了牙,明天就没胃口吃别的东西了。”
“是呀是呀,阿才哥给你,下次可不能叫你为我买吃的了,你好多攒些钱。”
“你想吃我就给你买,我多攒钱做什么?”
“阿才哥只是相府的工人,又不是相府的奴仆,把钱攒下来总会用得到的,可以做些小本买卖,或者购置一些房产当个员外什么的,阿才哥这么有本事,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待会儿我去娘那取我的月钱,这串糖葫芦,就当是我请阿才哥吃的。”
阿才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个员外?筱菀你委实志向不小。”
“当个员外多好,有了钱吃穿住行都不用愁了,还可以到处旅游。”
“旅游?你是说游山玩水吗?”
佟筱菀惊觉自己用了现代的词语,便改正说:“是啊,如果能看看梅都之外的地方就好了。”
“现在的国事唯有金晟,玉城,梅落三国鼎立,你想去哪个国家游玩?”
“玉城吧,我听着好听多了,金晟,听着不仅俗气还充满戾气。”
阿才笑意更深了,说:“玉城生产美玉,四时分明,景色也是极好的,等阿才哥有了银子就带你去。”
“你怎么那么清楚?阿才哥你去过吗?”
“没有,我也是听说。”阿才收敛了笑意有些不自在的回答。
自从筱菀被下旨封为相府小姐,佟芳若不仅没觉得放松反倒更加担忧起筱菀的言行来,原本阿才带筱菀出门赏灯是得了将军应允的,可是细细想来又觉得将军府大小姐乔装打扮上市井赏灯实在是不妥。
佟芳若担心不过就出了房门在门口等候,以前觉得阿才对筱菀溺爱只是因为自己母女救了他的性命,现在再去看阿才看筱菀的眼神,心中更加惶遽了。
她现在可是相府的准少夫人,不仅身负皇命关系到梅君的江山社稷,更关乎将军府的存亡。
阿才要带女儿去哪?筱菀哪也去不得!
“筱菀!”佟芳若不动声色的走到他们俩的面前面带笑容,语言里却是不容置喙的威严:“怎么玩得那么晚?阿才你这次倒是失了分寸了。”
“娘,你也知道女儿贪玩,花灯节街上着实热闹,一时忘了时间,你别怪阿才哥。”
见女儿这么护着阿才,佟芳若又不好明着发怒,说道:“娘这又不是怪他,你看你一身男装像什么样子,以后不许了。若是被人认出来丢了名声,你都已经订了亲了,这些大事小事都应多注意些,不可再这么贪玩莽撞了。”
“哦,女儿知道了。”
“回去吧。”
佟筱菀只好听佟母的话回到房间。
阿才明白,佟母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有办法要说带筱菀走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不动声色的向佟芳若行礼:“夫人,那阿才也先行告退了。”
“去吧,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是,夫人。”
佟母在将军府隐忍十几年好不容易坐上夫人的位置,殊不知高处不胜寒,当了夫人之后却是更加处处小心。
想必过去的筱菀便是深谙此事才会求着自己带她离开将军府的吧,阿才如今也是万般后悔,若是早些带筱菀离开也不会面临现在留走不得的境地。
佟芳若也回了房门,将军正在府中看兵书,佟芳若从屏风上取下披风加在将军身上。
程戚风见是佟芳若回来了,便放下了经书说:“在外征战数月,还是在家好啊,有个可心的人为我添衣斟茶。”
“时候不早了,将军早些睡吧,经此一战,金晟想必也是损伤不小,近期应该不会再起战事了吧?”佟芳若夺了将军手中的兵法合上书放到案上。
“梅落地处金晟与玉城边界,金晟一直妄想吞并两国,对梅落更是虎视眈眈,为夫还是得勤练兵法,怠慢不得啊。”
佟芳若听了,把案上的兵书放回书柜中:“为国分忧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都在府中有的是时间给你研读兵法。哎,现在梅落外忧内患,梅君又无多少可信靠的大臣,将军和丞相大人两位中流砥柱最是辛苦。”
“此言差矣,到时候梅落大选一开选,影漠他得了官职,到时候我和顾老就有了帮手。若是幸运,本次大还能为朝廷再添几个人才,朝中某些官员空领俸禄,不干实事,确实是朝廷的蛀虫啊。”
说起顾影漠,佟芳若不免想到了阿才,大婚未及,再这么拖下去以筱菀倔强的性子,怕是不妙:“将军,妾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可说的吗?但说无妨!”
“将军还记得阿才曾经我们商量过将筱菀许配给阿才吗?”
“记得,不过此事只是我们私下商量,并没有对两个孩子提起,现在梅君给筱菀指了婚,这事也不可再提了吧。”
“是啊,阿才这孩子为人正直,行为处事又周全,原来想着将筱菀许配给他也是极好的。现在筱菀身负皇命,便不可再与阿才过分亲近了。不过两个孩子都在府中,天天见面,阿才对筱菀又是疼爱有加,我是怕”
“为夫明白了,夫人是怕两个孩子太亲近了到时候坏了事?”
“是啊,以筱菀的性子,若是认定了阿才,我们逼她嫁人怕是要她再死一次了,所以依妾身之见筱菀与丞相之子的婚期宜早不宜迟啊。”
“夫人说的有理,改日为夫亲自去丞相府登门拜访尽早商量出婚期来。”
“嗯,有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们商量出婚期也得呈递给梅君定夺,为夫看还是送阿才出府吧,为夫虽有爱才之意,但为了梅君的计划,也只能委屈阿才了。”
“我们可以给阿才一笔钱财作为补偿,妾身虽救了他的命,筱菀却伤了他的心,应当补偿他。”
“你救了他的命,再生之德大于天,就算我们再对他做什么,救命之恩也足以弥补了。”
将军夫妻两个在房中商榷如何处理阿才和筱菀的事,阿才却捧着筱菀送她的糖葫芦视若珍宝。
他从不吃甜,不是不爱而是不能吃,从小她的娘亲就叫他卧薪尝胆,像这样的毫无顾虑的吃甜食是他二十年里的第一次啊。从佟母与筱菀将他从雪地里救起他才尝到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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