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铜一下子被打蒙了，须臾之后却又反应了过来，只捂着被打重了的脸不再吱声。
顾落雁的怒气却还盘踞在心头，若非是脑子里一直回放着这几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让她又不甘又心碎的事，只怕她这会儿早就喊人把那蒙着脸的少女给折磨得不轻。
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声不吭地在旁侧的杌子上落了座。
……只是，她一向是自由嚣张惯了，长这么大，还不曾有过要花大力气调整自己的时候，咋一做下来，还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缓缓呼了两口气，才让绷得发疼的太阳穴松了松。
再看人的时候，美眸里依稀攒着怒气，所说的话一如既往的刻薄尖锐，“晾着你是我妹妹，我并不与你多计较。即便如此，我却还得上说几句。”她眼角一挑，便挑出了个嘲讽的角度，“我如今虽不待见叶大公子，可五妹妹还还是要记得自己的卑贱身份为好，不过是一个地位与丫鬟婆子相差无几的小庶女，非得要去攀了他那棵大树，小心给摔得粉身碎骨！今日叶夫人能因此找上门来警告你，下次可就不知道会再发生个什么事了，届时饶是叶大公子也保不住你……再者，别成日里拿着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说事，狗配狗，人配人，他可不是小人物，你这等人要有自知之明才是，别因此给府里惹祸了不说，还趁机在他跟前说我的坏话，若是让我知道了，别说是爹爹或母亲了，我定会亲自把你卖到青楼去……”
顾良秋听着自家三姐姐恶毒的言语，恍惚间被青楼两个字给吸引了注意力；至于后面都再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被打死前听到的便是三姐姐要把她卖到青楼去的字眼。
如今从她红艳艳的小唇里又说了一遭……仿若上一世那悲惨的一幕就在跟前。
她回过神的时候，三姐姐已经走了。
一旁的梅香忿忿道：“三姑娘真是欺人太甚了，过来嘲笑一番也就罢了，竟还威胁姑娘您，说是不会让您好过的，总有一日要让您付出代价之类的……”她皱了皱眉，见四下里没人，才小小声地回敬，“也不想想三姑娘从小到大做过了多少的缺德事，若是老天有眼，真要付出代价指不定是谁呢！”
顾良秋没说话，对于三姐姐放下的狠话更是没往心里去。
谁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
又过了一会，顾良秋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虽意外于叶夫人今日的上门，却也没碍到她什么，她照样吃好喝好，甚至还来了个很是香甜的午憩。
只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回来没多久的爹爹及母亲便扶着那久未逢面的祖母一同到了丰秋苑。
进院子的时候倒是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又因着守院的丫鬟婆子皆是出自叶瑾初之手，警惕心比起其他院子里的人高了不少；被盘问了好几句之后，才被放了进来。
顾长天及老夫人的神色很是不好，汪氏因着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倒是难得保了一颗平常心；见二人似乎因着这一细节被惹怒了，还出声解释了下那些人的来处，他们的脸色才好了点。
即便如此，老夫人还是不忿地埋怨了一句，“这可是我们顾府，让外人这般胡搞成什么事了？”说归说，却也不敢真的把人给赶了走。
她回头把那些似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丫鬟婆子给瞪了几眼，便抿着唇一同进屋找人去了。
找的自然是顾良秋，她这会儿就立在屋门口，把方才在院子里发生的小插曲都给看在了眼里；却当什么都不知道，只作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给迎了过去。
三人进了屋。
老夫人拉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主位上；汪氏紧随在她的一侧，顾长天则是拢着两道浓眉，在另一侧给坐得笔直，那绷紧的脸上，无形中透出一股凝重来。
老夫人大抵是不想废话，纵使如今心里头正不爽，可抵不过这趟过来是有重要的话说，“今日叶夫人上门的事情，我已经听你母亲说了……”
接下来便是嗉嗉叨叨的一堆。
顾良秋坐在一旁默默听着，说话的内容大抵是围绕着叶夫人为何会来走这一趟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分析，说到了弊的一面，自然也谈到了利的一面；说完叶夫人，便又接着聊到了叶瑾初。
半晌下来，祖母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张口闭口不离叶家的那几个人。
想来，今日叶夫人的突然到访，倒是吓坏了顾府的这几位。
大抵是说得累了，老夫人端了茶盏喝了一大口；一旁的顾长天则是接过话头，“方才你祖母把话都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叶夫人可是个大来头，她今日都跟你说了什么，你照做便是，若是因此惹祸上身，顾府便毁了，你明白吗？”
顾良秋点了点头，只觉得耳边嗡嗡响的，听得都犯了困。
顾长天皱着眉头，无意识地拍了下大腿，才又继续道：“不过，我们也都商量过了，那叶大公子在今年的秋闱里取得了前几名的名次，保不准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该搞好关系也不能错过。左右等叶夫人回了京，你想去找叶大公子再去；只是在这之前，你就消停点，别又引起了叶夫人的注意或不满，你可晓得？”
顾良秋又乖乖地应了。
她也正好有这个打算，倒不是为了不给顾府惹麻烦，而是她着实不想惹祸上身；那叶夫人一看便是个厉害的，她如今靠着叶瑾初才好过了点，自然不去触了那霉头。
更何况很快便要到了春闱，怎么说都要给叶瑾初留出看书的时间来。
她自然是不好相扰的。
老夫人一口气喝下了两盏茶，也不知是不是话说得差不多了，面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她坐在一旁听着顾长天简单扼要地把重点给说了之后，才淡着神色又补充了一会，“还有一桩事千万别忘了，你们若是有见面，定要多为雁丫头说说话，以她那副好容貌，若是能因此嫁入叶府，那等待我们的便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