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密室之内,光幕中一华服男子,与密室中两人商谈着,那二人恭敬得回禀道。而后,光幕消失,二人这才坐在蒲团上,商量起来。此二人正是当日登门讨要玄女宫圣女的两化神期老怪,左清德道长和穆天争老道。
左道长问道:“穆师兄,掌教大人密旨,大劫来临之际,莫要轻举妄动。适才师兄答应此事,恐有不妥吧?”
穆老道对当日之事,仍愤愤不平,说道:“若不是老朽大限将至,怎会和他做如此交易?想想那人尚须时日至此,权且忍耐一时。掌教曾交待我等可便宜行事,若能假借他人之手,除去此人,想必玄门也无法问罪到我等头上。若能得到玄天铃,为兄度那天劫便有了十足把握,又何必要那女子协助为兄度劫?莫子凡那鼠辈,只是说他师兄精通法阵,其他却均未提及,才使我等仓促迎敌,颜面尽失,误我大事。”
“师兄,还在为当日之事耿耿于怀?那人却是了得,千年不见,竟还是如此高深莫测,看来他日将是我天道宗心头大患啊。可玄天铃是否真如莫道长所言,在其身上。当日,他可从未使出啊,即便师兄祭出太极图,他也是动用了玄天宝甲而已。若得不偿失,岂不是为他人作嫁?”左道长回道。
“想必此人早已料到我等的计谋,不肯示人,也未尝可知啊?此人既然被尊为玄门大长老,又是玄天宗掌门亲传大弟子,掌教之候选,玄门将来之希望,若无此宝护身,怎保他此界安危?况莫道人恨他师兄,甚于你我,此等消息不会空穴来风。他想假借我宗门之力,成就他的春秋大梦。岂不是笑料?除掉此人,玄女宫至宝得手岂不是容易得多了?”
“师兄,既然有了此宝的下落,是否通禀其他宗门,协助我等。”左道长好奇地问道。
“掌教的旨意是让我等封锁消息,暂且忍耐,等待特使,尽快找寻其他篇章。只有如此,方能迫使玄女宫乖乖就范。可老朽早已等不及,待他们破界而来,恐怕老朽早已是一堆白骨。想我等为师门,放弃飞升之机……”
神域大陆。一处仙山之上,仙雾缭绕,禁制重重,一洞府密室内,一青衣老者和一白衣妇人,亦再商议着。
“上次之事,还未来得及登门道谢李掌门呢。今日又大驾到访,倒是妾身失礼了。李道君,妾身以茶代酒,先给老君陪个不是。”那妇人说道。
“秋姐姐,何须如此见外?你我两教,何分彼此?休再提谢字。只是小徒禀报之事,不知老姐姐,如何打算”李道君谦恭地问道。
“妾身不过问宫中之事,已有多时。想必此事,李掌门已和本宫掌教商议过了吧?”那满头银发,四五十岁模样的妇人笑着问道。
“何事也瞒不过姐姐这双法眼。实不相瞒,贫道已和掌教大人商议过此事。利害关系,小弟可是早已阐明。可掌教大人却说已安排人手前往,无须我玄天宗再派客卿长老。且不说破界而往,须漫长年月,远水解不了近火。小弟是担心日久生变。此事,天道宗既已知晓,怎可瞒得太久?到那时,岂不神域大陆各大势力皆知此事?若有不测,朱雀星我玄门分支,恐难以招架,成为众矢之的。小徒尚在那界,尚能震慑得住那帮老怪,他压制化神之境已近两百年了,贫道实不忍心再夺他第二次造化。若他飞升,别说玄女宫,即便我玄门上下,恐难找第二人担此重任,若突遭来犯之敌,后果不堪设想。”李掌门见秋道友似乎不为所动。他压低声音问道:“难道神女临世,姐姐亦不在乎?”
妇人眼中闪出一道精光,再次询问道:“果有此事?消息可否属实?”
“难道掌教向姐姐隐瞒此事?”李掌门反问道。
“那倒没有,只不过语焉不详,妾身倒未留意,只说弟子们回禀林师侄的关门弟子竟能复奏此曲之类。妾身只当那孩子精通音律,天资聪慧,倒也未曾多问。道君言之凿凿,妾身洗耳恭听。”妇人笑着说道。
“此事十之七八属实。想吾徒孙一家皆为凡人,族亲中更无修仙之人。若非机缘巧合,怎会识得那天籁之音?幸得自幼习琴,能复奏此曲下阕,在场众人皆知。怎会有假?且不说,那天籁之音,即便亿万年来无人曾闻,一炼气段的孩童怎会编造出下阕?若据此推断,那神女临世便不为虚假之事。即便并非神女临世,此人亦和神曲有莫大渊源。自此曲消失之日起,历代掌教,宫主,圣女都已寻回此曲为己任。神曲再现,竟有一线之机,不曾想玄女宫上下竟无人理会。罢了,罢了,枉费玄门上下亿万年来的心血。贫道告辞了。”那李掌门说完,放下茶杯,就欲离席而去。
“哈哈,李掌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稍安勿躁,留下陪妾身唠叨一番。”说罢,拉住李掌门的衣袖,让其坐下。
“此事事关玄门生死大计,贫道不得不慎重行事。虽说那谶语乃蓄意捏造,但实不相瞒,我宗门内已有大能修士,不惜耗损寿元,推演出天道玄机。玄门尚有一线生机,在此大天劫过后,有中兴之望。故而,贫道定当竭力维护玄门联盟稳固,以确保此天劫下,能化险为夷。想必那道门中人,定是来拜访过掌教大人。先前登门羞辱玄门上下,若不是小徒早有防备,恐玄女宫上下早已遭人毒手,此等鼠辈之言,还可再信?小弟自问毫无私心,亦不关心他人许诺。是仰人鼻息,任人摆布,亦或找回失传已久的琴谱,以待中兴之机。姐姐明辨是非,自会决断。贫道只说一句:莫让旧事重演。”那李掌门拿起茶杯,又品味一番。
……
林虚子等人并未离去,被玄女宫好言相留。林虚子明白是何用意,也不忙着离去。几日里,在洞府内指点慕仙子修行,将如何突破颈之法尽告知,留下丹药,法宝之类的自不必细说。慕仙子是何等天纵奇才,师兄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令其大感收获良多。
珠儿自从了结了心魔,整个心思全沉浸在修行之中。秀儿虽说丝毫不敢松懈,她自知结丹终究是无望。偶尔也出关,与蝶儿玩闹一番,蝶儿带着秀儿姐姐游遍了玄女宫。
赵桐自从上次一战,体内玄黄珠被激发出来,在其帮助之下,竟也提升了一阶,到了炼气第五阶。虽说提升不大,但对赵桐而言,却是不小的收获。更为可喜的是,他的识海似乎被神曲唤醒,识海又分出缕缕神识,落在眉心之处。法力催使之下,竟也能在体内运转。打坐之时,配合着玄门秘诀,神识游走周身。虽说神识还不能看清周身。在茫茫夜色中,他如同看到了一丝光芒,更坚定了修道的信心。
他的闭关却常常被打搅。却令他无奈。一旦出关休息之时,门外便站着一白衣女童。那女孩儿正是当日弹奏瑶琴之人--何雨菲。师傅竟答应了路老前辈的恳请,令赵桐尽其所能,协助菲儿复原此曲。可一连数日,也毫无效果。何雨霏却一如既往,赵桐在她身上看到了执念,只得尽其所能。他知晓弹奏此曲,灵气与神识会消耗过大,伤了道基。虽说玄女宫定会在她身上倾注心血,灵丹灵药弥补亏损自不必多言。可对于炼气段的孩童,如此耗费道源,恐寿元终有耗尽之时。赵桐倒是颇有收获,每次听闻那琴音,竟能让神识增加一分。如此之下,赵桐反觉一丝愧疚。
这一日,赵桐闭关后,倒未和何雨菲去她洞府内习琴,反而恳请菲儿带他到玄女宫游玩。正当两人要离开之际,正好碰上蝶儿来寻。蝶儿见状,只是笑道:“小白,看看汝主人,又有新欢了。”小白狐似通人意,它从蝶儿怀中跳下,蹲坐在赵桐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赵桐,摇着尾巴。
何雨菲见状,识趣地说道:“既然赵师兄有贵客到访,小妹不便打扰,蝶儿姐姐知晓宫中一切,还是烦请姐姐代劳。改日再请赵兄相助了。小妹先行告辞了。”她拱手一拜,头也不回地走了。赵桐见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蝶儿笑道:“小道士,人都走了,还不赶快追回来。”“师妹如此气人之话,让师兄如何说才好。那雨菲妹妹弹奏神曲,师兄受她恩惠,神识剧增,但师兄却未有寸功相报。师兄见她灵力消耗过甚,有意好言相劝,忧她因此曲而断魂。故而相邀游玩,借此机会开导一番,不想竟被师妹搅乱了。”
“是吗?小道士也会怜香惜玉了?反倒是妹妹的不是了?”蝶儿噘着小嘴,反问道。
“是与不是,师妹可看到她的气色了吧。”赵桐好言说道。
“那和师妹一起把人追回来啊,蝶儿可不是小气之人。小白,我等去寻人。”蝶儿说罢,不由分说拉起赵桐的小手就去追何雨菲去了,小白狐跟在后面。
……
三人和好如初。此时三人正在海边一处礁石之上。潮水已退,鱼蟹在浅水处潜行,小白狐正在水中嬉闹。赵桐见游玩了大半日,终于将话题转回来。
“雨菲妹妹,天资聪慧,月满则亏,水满自溢的道理岂会不知?为兄见雨菲妹妹这几日气色难堪,心中自是忧虑。弹奏神曲,耗费灵力过甚,以我等炼气段之人,修行尚须打牢根基。如此耗费,有损寿元,虽有灵丹妙药弥补,却非治本之法。恐毁了妹妹的道基,就犹如釜底抽薪,欲速则不达。还望妹妹能体谅为兄的一番用心。”赵桐担忧地说道。
“小妹怎会不知?可小妹有难言苦衷。实不相瞒,小妹自幼父母双亡,被千雪姐姐抚养长大,视为亲妹妹。千雪姐姐自知修习神曲无望,便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小妹身上。灵丹妙药自不必说,秘籍口诀,法宝随小妹挑选。千雪姐姐大恩,小妹唯有以身相报。如今琴谱失而复得,千雪姐姐更是看到了一线生机,极力推荐小妹拜入师尊门下。希望小妹有朝一日,能完成历代圣女之夙愿。”何雨霏长叹一声,缓缓地说道。
“千雪姐姐如此反倒害了妹妹啊?难道千雪姐姐不知,如此修习反要了妹妹的性命吗?”蝶儿口无遮拦地问道。
“怎会不知,千雪姐姐也曾反复叮嘱,可路是小妹选的。像我等修真之人,谁又不是逆天而行?若不下狠心,又怎能通玄悟道,成就无上大道?”二人未曾想,雨菲妹妹年纪不大,向道之心弥坚。
“雨菲妹妹,为兄有一事不明,还望指点。既然习奏神曲,须耗费如此多的灵力,以韩仙子的法力修习自是合适不过,为何小妹却说她自知修习无望啊?”赵桐不解地问。
“赵兄有所不知。安魂曲乃神曲的基础篇,亦是整个神曲提纲挈领之篇。此篇意境已无限近乎于大道之源,契合天地之初本源之力。如习琴之道,从懵懂无知,到世事浮沉,再到洗尽铅华后的返璞归真,复归空寂,归于太虚,周而复始。修习神曲,愈是至真至纯,愈能领悟其中的玄妙。故而,最适宜修炼此曲的正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不经世事,不染尘垢,以自身灵力,神识,魂魄入曲,参悟玄机。待境界提升,周而复始,进而参透天道。方能挥展出此曲应有之威力,上可安九霄之巅仙神之魂,下可抚九幽之渊亡灵之魄,可谓神魔难侵。据传习得此曲,便可通玄了道,化道而去。传说中我玄女宫九天神女--安仙子当年已无限接近于此境界。只可惜……自此以后,我玄女宫历代圣女便再无此等仙缘。原本,我玄女宫掌教,宫主,圣女三足鼎立,圣女之位更是身份特殊,地位尊崇。自神曲销声匿迹之后,如今却沦为鱼肉,任人摆布。虽说俱是同门,却被人呼来唤去,要么止步于大道之前,要么被人觊觎,巧取豪夺,沦为其他宗门势力的妻妾。可叹我辈之命,竟身不由己。因而亿万年来,历代圣女以找回神曲为己任,前赴后继,至死不渝,甚至抱憾终身。此等局面,也只有到了前任总教圣女有所改观。秋师尊亦是朱雀星前任圣女,如今她拼得性命,抢回神曲,虽说只有半篇,却也是天大的造化和机缘了。眼看神曲再现有望,小妹怎敢不用心为之?况这是我玄女宫圣女的历代夙愿,千雪姐姐誓要挽回圣女之圣誉,小妹怎敢懈怠?况此曲谱想必已传回神域大陆,届时玄女宫必将优中选优,从而挑选天纵奇才,秉承圣女道统,成就此曲。彼时,小妹悟道更是渺渺无望了。倒不如趁如今小妹近水楼台,得了先机,勤加修习,如此届时遴选,更胜一筹。”何雨菲娓娓道来,两人听得更是入神。
“这原本是宫中秘事,小妹也是无意中听闻。见两位如此关心小妹,无奈中才据实相告。两位可要替小妹保守秘闻。”何雨菲说道。
“那是自然。想不到妹妹如此心机,害得本仙子和小道士白白担心一场。若妹妹不信,要不我等盟誓好了。”蝶儿笑着说道。“那倒不必,若是心诚,至死不渝。”何雨菲回复道。
“如此说来,妹妹修行之路更为艰辛。涸泽而渔,若有性命之忧,谈何修行,又谈何了却夙愿。”赵桐不喜更忧。
“是啊,终要是有长久之计啊。”何雨霏长吁短叹。
“姐姐倒是有一法。就是不知妹妹肯否?”蝶儿想了片刻,神秘地说道。
“何法?姐姐不妨说来听听。”何雨霏好奇地问。
“与其妹妹如此耗费灵力,对牛弹琴,倒不如将此曲拓印给小道士。熟能生巧,若小道士习得之后,悟出其中玄妙,再将下阕还去妹妹,岂不是更妙。”那蝶儿竟有些许得意之色。
“此法甚好,只不过此曲乃玄女宫秘宝,绝不会传与外人,小妹也不敢专断。想必师尊他老人家更不同意。”何雨菲原本喜悦之色,随机消失。赵桐却面色难看。
“不过,虽不能拓印给兄长,却可教予兄长弹奏。师尊可是恳求过林师叔,请兄长授琴的,兄长他日若无师自通,想必玄女宫上下自不会处罚小妹。呵呵,如此甚妙。那就一言为定,小妹将上阕教给兄长。兄长若灵光再现,复原此篇全貌,定还去小妹。我二人击掌为誓。”何雨菲转念一想,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没想到,菲儿妹妹如此古灵精怪。小道士,还不赶快拜师学艺。”那蝶儿也笑着说道。
赵桐原想推辞,怎奈亦无良策,若不答应她的美意,如此下去,那何雨菲必落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下场。如此,还能缓和一番,亦有复原全篇之望,倒不如先承了她的美意。二人击掌为誓。不曾想日后,赵桐便与玄女宫结下了不解之缘,此乃后话。
三人不再停留,飞身而回,小白狐趴在赵桐肩头。
到了何雨霏的洞府,蝶儿首次到访何雨霏的闺房,自是好奇一番,和小白狐四处观看。二人却在密室,一人抚琴,一人吹笛,相得益彰。短短几日,二人竟能琴瑟和鸣,令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