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收拾好海鲜差不多到饭点了,做好饭还不见人回来,在小五的目光催促下,三郎半推半就到街上买个大大的食盒,又租辆驴车,出发去韩大庄。
坐在晃来晃去的车上,三郎直嘀咕,亏大发了,亏大发了。
话说回来,甄庆明接到报案便骑马过去,到韩大庄那户姓韩的家里,发现尸体还有余温,“死者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一位年轻女子边哭边说,“就在这里。”指着堂屋,“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吃着吃着我丈夫突然歪倒在地,然后就没气了。”
“大人,大人,就是这女人杀了我儿子,求大人为我儿报仇!”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甄庆明低头一瞧,是个四五十岁的农妇。
“先起来,让大人看看尸体再说。”东来伸手扶起她。
甄庆明穿好防护服,东来东宝把尸体放平,因为是男尸,没那些避讳,便直接撩开他的衣服:“死者男,二十几岁?”问身后的人。
死者母亲道,“二十三岁。”
“身上没有任何伤害,肤色正常,没有中毒迹象。”甄庆明看着东来把这些记下,便问,“你儿子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一顿能吃五个大馒头。”老妇人一脸希冀的问,“大人,我儿子一定是她杀死的!”
这话甄庆明已经听到第三遍,看向面前很是年轻女子,“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人就是她杀的?”
“......”韩母一时语塞,神情有些不自然。
甄庆明:“你如果不说实话,本官纵然有天大本事也没法为你儿报仇。”眉头一挑,“这位娘子,你来说。”
“大人,我,我.....”她扫一眼韩母,有点犹豫又有点惶恐不安。
甄庆明来了兴趣,“实话实说,本官在此谁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对呀,这位小娘子要是知道什么直接说,大人为你做主。”东来劝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大人一定会为你丈夫查明真相。”
“草民,草民怀疑是婆婆。”说完身子一抖。
韩母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死女人,扫把星,你说啥?老娘撕烂你的嘴,小娼妇!”说着就往他脸上抓。
东来东宝连忙拽着她,甄庆明找个凳子坐下,干脆等衙役过来再查,反正他不急。
而韩母一看县令大人坐到门外,没大会就撑不住了,“大人,你咋不查了?”
甄庆明见她一脸急躁,心里便有底了,死者的死和他父母没关系,“你不说实话,本官啥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查?”
“.......我说。”韩母看一眼屋里的儿媳妇,才说,“那女人是,是草民花钱买来的。”
“什么?”甄庆明霍然站起来,“你不知道非法买来当妻妾者,要判刑三年?”
“草民知道。”就是清楚,先前才没敢说。
甄庆明寒着脸说,“你儿子四肢健全,看你家的房子也比一般人家好,为何要买妻,怎么买来的,买来多久了,不准有任何隐瞒。”
“是!”韩母说出最大秘密,心底松一口气,“草民总共生三女一子,儿子是草民三十岁怀上的,因为是小儿子,就有点宠他。”
“恐怕不止有点宠吧。”甄庆明想到死者那身白肉,“你儿子被你宠坏了,然后呢?”
“他每天不干正事,到处闲逛,周围的人知道我儿啥样,就不敢把姑娘嫁给他也不敢帮他说亲。到二十二岁还没娶上媳妇,我和老伴就有点急。我俩一合计,如果找个远地方的儿媳妇,他们不知道我儿内里咋样,说不定就愿意把闺女嫁过来了。”
“你没说实话。”甄庆明道,“休想瞒本官,死者每天到处闲逛是偷鸡摸狗还是赌博斗殴?”
“大人冤枉啊。”韩母双膝跪在地上,“我儿,我儿只是好吃懒做。还有,还有嘴巴很挑,性子也,也不算好。”
甄庆明听到这里,眉头一动,“怎么个不好发?动手打过你么?”
韩母连连摇头,“没,没有。我儿别的不好,还算孝顺。”
甄庆明抬起手,东来东宝跑到他跟前,“少爷,有何吩咐?”
“去问问左右邻居,死者脾气怎么样。”
“大人,草民说了,我儿孝顺。”
甄庆明:“本官办案讲究证据,岂能听你一面之词,继续说!”
韩母看着他这么严肃,不敢纠缠,“我和老伴没想到,越是远地方的人嫁闺女,人家越想查清楚我儿的品性,我们忙活几个月一点影子都没有,恰巧路过县里看到个跑堂的小二,招呼我们要不要进去歇歇脚。
“草民突然想到,既然求娶不成,不如买一个。于是我们找到人牙子,可随他过去一看,那些甘愿自卖的女人,不是年龄很大,就是特别丑,要不是身有残疾。而我起了心思,又见人家儿孙满堂,便想,既然市场上找不到,那就去村上找。
“就这样寻了一个多月,让草民寻到了。”说着一顿,“那女人家里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爹早死了,她娘自个拉扯四个孩子,个个面黄肌瘦,草民一说,她娘就同意了。
可那女人还死活不愿意,看我给她娘十两银子才点头,早知道是个扫把星,我把银子扔到河里听响声,也不要她来祸害我儿啊。”
“你认为她以前不愿意嫁给你儿子,就怀疑人家是凶手,太武断了。”甄庆明摇摇头,表示不信她。
“嘎?”韩母哭的起劲,一听这话,猛然抬起头,一秃噜舌头,“她,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造孽啊,是我对不起儿子啊,儿子......”
甄庆明神情一动,招来年轻的小韩氏,“你刚才为什么说凶手是你婆婆?”
对方擦掉眼泪,眼眶通红,看起来非常伤心,只听她说,“婆婆每天骂我丈夫,‘你咋不去死,活着干啥,老天爷咋不收走你’这种话,一顿不骂婆婆都不能过一天,所以,草民怀疑是婆婆。”
“是你!你个扫把星,一定是你毒死我儿子!”韩母厉声道,“我儿好好地,吃了你做的饺子就突然说不出话来,是你毒——”
“等一下!你说死者突然说不出话?”甄庆明忙问。
“对,大人,我儿像被人家突然掐住了喉咙,翻白眼吐舌头,然后,然后就没了了!”说着韩母呜呜哭出声。
甄庆明走到死者身边,掰开他的嘴巴,“有火折子或者灯么?”
“有灯,草民去拿。”韩母爬起来就往灶房里去。
甄庆明拿灯照向死者的喉咙,“没东西,里面也没异物。”会不会突发疾病,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可甄庆明看到这家混乱的情况,下意识认为,死者的死不简单。
等两班衙役跑来,协助东宝二人查清楚死者的关系网,甄庆明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掏出烧饼,边吃边问,“东来,你先说。”
“禀少爷,死者的邻居确实如他娘说的,死者大体上对父母还算尊敬,偶尔发脾气也是跟他爹娘顶两句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韩母说她儿媳妇水性杨花,村里人却说她勤劳持家,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了,有个妇女看到死者的妻子身上有伤痕,怀疑他关起门打过对方。”
甄庆明:“找个和死者没有任何关系的妇女过来,查一下对方身上是否有伤痕。”
“是!”东来抿抿嘴,好想吃烧饼啊。
“东宝,你呢?”
“死者生前没干过偷鸡摸狗之事,也没人见他进过赌场,”说到这来他有些犹豫。
“继续。”甄庆明吃完一个又摸出一个。
东宝看着流口水,好饿!可是还要继续查,“属下在查探过程中,有个二流子说死者生前喜欢去花楼,一定是他娘子,他娘子欲1求不满,把他杀了!”
“荒唐!”未经过情1事的甄县令自然不明白个中滋味,“一派胡言!”
“属下也觉得他胡说八道,那花楼还要不要查?”东宝试着问。
“查!当然查!”甄庆明特别认真的说,“回去就查。”
“现在回去么?”东宝紧接着问,午时已过,到底啥时候才能吃上三郎做的香喷喷的饭啊。
甄庆明再次摸个烧饼,一看是最后一个,吃的动作慢下来,周围咽口水的声却多了,“东来,有结果了?”
东来:“据刚才那婆子说,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
甄庆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而找不到凶器,大夫又没来,判断不出死者是不是病死,就算有些怀疑,一切只能搁在心里面。抬头看到越来越近的人,慢慢瞪大眼睛,“三郎!”惊呼一声就迈开脚步。
三郎就冲这话顿时觉得值了,看着他身后的衙差,“你们都没吃饭?”
“少爷不说吃饭,我们哪敢啊。”东来看一眼远处的大桌子,桌子上的饭菜是韩母和邻居一起做的,那饼一看就不好吃。
“可食盒里的东西只够大人吃的。”三郎不甚好意思。
“够大人吃的就好了!”带头的曹衙役道,“我们有吃的。”见甄庆明向三郎走去,这帮衙役赶忙拿筷子端碗,吃好继续做事!
有外人在,东来东宝不敢没大没小,即便闻到从食盒里传出的香味,也没敢走过去。
甄庆明一看两大螃蟹,大少爷不禁犯愁,“这东西咋吃唷。”
“你先喝鸡蛋羹垫垫肚子。”说着拿起螃蟹帮他拆。三郎这个吃货,三下五除二拆散螃蟹,甄庆明还没喝完。
等甄庆明吃蟹时,他动作麻利的拆好令一只,转眼间又剥半碗虾,剩下的不用他动手,便闲闲地问,“案子有头绪么?”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