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让我答应他,决不可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就当我们没有去过那个开发楼栋,将所有的事情守口如瓶。
过了一会,他突然问我:胡正,你是不是还有个二叔?
我心底嘀咕了一下,成志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我第一反应是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成志说道:这件事,不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千万别告诉你那个二叔,就当我求你。
我呆了呆,看着他有些发抖的嘴唇,还是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些缓解。
事情本该就这么告了一个段落,我们离开了这片开发区的树林。
回到江由市区之后,成志是第一个离开的,也没告诉我他要去做什么?几天时间里,我通过各种办法联系老范,但自从那天逃命之后,老范就像是消失了,手机也处于关机的状态。
江由这里是老范带我来的,现在他却没了影。
当初老范来这里是要定居,还租了店铺卖古玩。去了他店铺好几次,那店铺都关着门。当初来的时候,跟着我们的还有两个服务员,老范没了影,我估计这两人可能早就跑了。
没想到的是,两天之后,其中一人居然联系上了我。问我老范的下落。
我心想,我连他死活都不知道,问我有个屁用。
谁知这人开口便是,老板不在了,那他们的工钱怎么办?当初老范走的时候,可说的是那家店我跟他是合伙人。
被人这样摆了一道,我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和老范也算是出生入死过。大家虽说相互戒备,但危急时刻都知道要把雄黄往对方的路上撒,让自己引开水耗子。
这天傍晚,我走到市区的一个街角,前面不远就是那家古董店,远远一看,果然开着门,两个服务员还在店里忙碌。
街上人来人往,我喝着可乐正要走过去。
突然,我发现了什么,顿然停下了脚步。在街边的墙角处,很不起眼的绑着一根线。
沿着这条街往旁边走,一根,两根,三根。
这些线乍一看没什么,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全然不同,我背心有些发凉。
如果是为了做生意,那无可厚非,多少懂一些的人都会在周围布置一下,可能是街上的店商所位,但这些隐蔽的线,所有对准的位置,居然是远处的古玩店。
这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街上,正顺着这些线看,突然身子发紧。我感觉到身后有人。
接着一只手拍在了我背上,与此同时我已经转身准备一脚踹过去,
:是我,兄弟。
我吓了一跳,这人浑身破烂,胡子拉碴的,手里还拿着一张卫生纸,正是老范。
我有些激动,但力量太大没有收住脚,他被踹的身子弓了起来,本想拍我肩膀的两下只在空气里晃了两晃。
我过去扶住他,问他究竟去哪儿了?
他捂着肚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我:你小子腿好了?跟我来真的?
:范哥,你怎么搞成这样?吃饭没?我们下馆子?
他自着嘴:鸟的,还转移话题?
我悻悻的不在说话,谁知老范起身之后,紧张的往周围看了看,最后指着远处的店铺,对我说道:胡正,千万别进去。
几句话下来,我没想到,这些线居然是他自己布下的。
我们开始说那晚上之后的事情,别看他衣服这么破烂,随手拿出来的烟都是天子,递给我一根,用卫生纸擦了擦嘴。
:你能跑掉我就不能?那些玩意想要我的命,还早着呢。不过确实凶险,差点我就栽在那几条水耗子手里,最后逼的老子在阴沟里假死。
他的话,我打心里决定只相信一般,老范在龇牙咧嘴的吹牛逼,我则蹲下来去皱着眉头去看他布的这些线。我实在想不通,店铺是他的,他怎么反而还流浪在外头?
老范说道:你想不通?我还想不通呢?老子还不容易逃了命回来,差点又把命丢在了这儿。哟,你碰就碰,别扯啊,那根可是连着我埋在墙角的一把铁刀的,可不要把家伙给我从那边土里扯出来了。
看他惊慌的样子,我说得,反正你没事就成,我也不问你要回去的车票了。我们在这儿好聚好散,今儿个就算是碰了头了。
他急了:胡正,你别走啊,你这娃子,怎么性子就跟胡二皮一样的。
他说带我去个地方我就明白了。
我心想他带我去哪儿?拐了两个街角,谁知道是一个小旅馆,到了这儿之后,也不住房,反而叫服务员把入住登记拿出来。
估计这旅馆的服务员收过他的钱,也不管老范多狼狈,非常干脆的吧登记簿给我们看了。老范让我去翻去年的来看。他从厚厚的登记薄上指了几处地方,看完后我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胡正,你知道了吧,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我认真地看着这间陌生旅馆的登记簿,登记簿上,在去年就出现过好几次汤超和郭分的名字,身份证号码一应俱全。
这一刻我背心冰凉,据我知道的,这两个服务员只是前两年跟老范来过这里,那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一时间我想起了那两个一路跟着我们的服务员,他们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老范叹了口气道:以前来这里,我没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成了水耗子,去年有三四个月待在这边,不止这儿,还有江由其他地方,也找得到他们来过的痕迹。我拍他们跑业务,是在四川本地。
这两个服务员的身子早就被占了?成了水耗子?
那一路上我们来浙江,为什么他们不对我们下手?
老范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们明明早就发现了我们,一直到镇上才下了手。我问服务员借了笔,老范问我你做什么?我让他在纸上写一个“孤“字。他狐疑的看着我,拿起笔二话不说画了下去,字比人还难看。
我舒了口气,老范的字和那张纸条上并不相同。
我接着问他,那块烧了的布是什么人给他的,他说我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那玩意可是好几年前,他在四川做买卖收来的,说道这里,他停了停。
:当时卖给我的是个老头,蛮普通的,说是从墓地里挖出来的,我一看还是个老古董,就收了起来。
我没有多话,只是说了句:可能这一路上,都有人在跟着我们。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老范一脸的惊疑,问我什么意思?
:你让老子写字,当我傻的?你以为我还能是谁?我要是水耗子,你娃还能活到今天?
我不开口,他那我没办法。
站在旅馆门口,他说道:胡正,没有下不下得去手的,我在那条街周围已经布置了好几天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今明两天就动手,送他们两个上路。趁他们还没发现我,这回我是下了血本,衣服都没空换,如果连这两个玩意我都阴不死,我还混个屁。
说着他一脸狠笑的舔了舔嘴,这幅表情看得我心里发抖。
我转身离开,老范还在旅馆外向我招手。
再一转头,我已经看着他一身破烂的,径直往古玩店的街道走去了。人群中老范的背影,居然给了我一种肃杀的感觉。我在心里强调自己这是花了眼,呸了一口,才继续走了。
浙江这一趟,处处都透着神秘。从一开始,很多地方都让人起疑,我唯一关心的是,二叔到底在什么地方?当初入风水这一行,我就没了回头路。
一个人走在江由的街道上,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在异地陌生的感觉。好几次我都想冲回刚才的古玩店。但想起老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况且范刻用的手段比我高了去了,他的那一套我并不清楚,就像是他说的那根绑了铁刀的线,在这一行了,我碰了之后他没跟我翻脸,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容忍了。
其实这一趟出来,我已经退了房,现在可以说是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