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说话啊,怎么打算的倒是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帮着你。”霍羽柔比沈云悠还着急。
她怕沈云悠想不明白,又道:“云悠啊,这事儿不能开玩笑,今日我虽制止了吴家二小姐,可咱们哪里堵得了她的嘴,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你还怎么做人?”
“虽说你要远嫁,可这不是还没有嫁么?你只要还在上京,流言蜚语就断不了,更不用说放任下去,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到你祖母耳中。”
上京里的消息传得多快她很清楚,到时候就算老夫人想护沈云悠,也得先考虑沈家的颜面。
“若是你祖母一气之下草草将你嫁了,不许你回京怎么办?”霍羽柔忧心忡忡,几次欲言又止。
她斟酌许久,还是下定了决心同沈云悠道:“云悠,咱俩自小就好,有些心里话我也不想瞒你。你和池公子现在虽好,可以后的事儿说不准,你嫁得远,若又同娘家闹翻了,今后不就被池家捏在手里了吗?”
她这话没错,高门大户中,媳妇的位置同娘家的权势有很大关系,正因如此,纵然沈云悠的母亲去世多年,桑迎秋仍然没有完全得到承认。
于沈云悠而言,她作为沈家嫡长女从沈府嫁出去,不管嫁给谁,没哪个人家敢怠慢,可若是没了娘家可倚仗,她的路便难走了。
她信池季远不会因此轻视自己,可池家那么多人,难免有些好事儿的,这些人动动嘴皮子就够她受了。
“我明白。”沈云悠不愿让霍羽柔担心,便道:“可我并未做出有辱家门之事,若是祖母不信,大可让大夫来替我诊断。”
“老夫人她是信你的,可外人信么?”霍羽柔脸上的愁云散不开:“就算大夫说了,你没有身孕,可事情一旦传得沸沸扬扬,谁又信你是清白的呢?指不定还有人恶意中伤,说你偷偷将孩子处理掉了。”
“不行,我还是觉得咱们应当好好儿想想,至少不能任其发展。”她越说越怕,最后拉着沈云悠的手竟开始发抖:“你一定得同我商量,千万不可莽撞行事。”
就因着吃了几颗酸枣,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未免有些过了,沈云悠也皱着眉,照这样说,上京之中未出阁的姑娘做事得多小心才不会有风言风语?
她知道霍羽柔想得多,便没有在她面前提这些事,而是宽慰道:“你放心,待我想好了,定然上霍家来找你。”
霍羽柔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缓缓起身:“我得回府了,家中还有些事,祖母嘱咐我早些回去。”
冯姨娘这阵子太得意了,她那二叔霍田又是个不安生的,趁着年节试探了好几次,想要回府,家中也是一片混乱。她虽不关心这些,可到底是嫡女,难免要被牵扯进去。
沈云悠将她送到府门口,想起了她的处境,又道:“你也是,有事儿别闷在心里。”
霍羽柔微微点头,刚转身,便见门口停了轿子。
沈云悠的表妹路棠华从轿上走下来,忍不住抱怨:“骑马有什么不好?非得坐这破玩意儿,又颠又晃!”
她说罢抬头,见到沈云悠的时候眼中还是欣喜,可扫到一旁的霍羽柔,立马变得冷漠。
“大姐姐,你怎么还不进去?”她上挽着沈云悠的手臂问,压根儿不想理会霍羽柔。
“说了多少次了,得叫表姐!”沈云悠纠正道,路华堂却不以为然:“这多生分?我就喜欢叫大姐姐。”
“你们快进去罢,我也走了。”霍羽柔倒不生气,笑了笑就离开了。
路棠华这便开始在沈云悠面前诉苦:“母亲说我太疯了,没个女孩儿样,不许我再骑马,大姐姐你可得帮我劝劝她。”
“你骑着马那样儿,我瞧了都怕,哪敢劝姑姑?”沈云悠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又问道:“怎么了,羽柔姐姐招惹你了?”
提起霍羽柔,路棠华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她挺好的,可我就是不喜欢。”
她这性子是随了沈芙,说话做事全凭自己高兴,若她喜欢谁,便是什么好的都要给;可若是厌恶,连看一眼都嫌弃多余。
本来她这样有些没规矩,可路家宠她,就连路老太爷和老夫人,平日里也舍不得说半句重话,旁人又哪里会多提?
沈云悠了解她,便没有勉强,横竖霍羽柔和路棠华接触不多,她也不必非逼着路棠华去喜欢谁,毕竟这个表妹对她一直挺好。
二人说说笑笑地到了前厅,沈芙是自己先过来的,一见到路棠华便忍不住道:“让你好好儿换身衣裳,你瞧瞧自己穿的都是什么?”
路棠华不守规矩,总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为了这,沈芙头痛不已。
“行了,这大过年的,总说孩子做什么?”老夫人也是个护的,沈芙打不得骂不得,心中也憋得慌,便同老夫人道:“母亲,这孩子就是惯坏了,现在连我的话也不怎么听。”
“母亲还不是谁的话也不听。”路棠华调皮地反驳,惹得老夫人和林氏大笑。沈芙倒也不愿意扫兴,暗自瞪了路棠华一眼,意味待会儿再算账。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林氏:“时候差不多了吧?”
“应当快到了。”林氏回答。
“我有一位好友今日要过来,云悠棠华,你俩就去前街的糖水铺那里等着,替我将人接回来。”老夫人吩咐完,沈芙忙问:“母亲,是您哪一位好友?”听老夫人的语气,大约不是上京中人。
“是我那老姐姐,白家的,真是个贪嘴儿的,离京几十年了,说是什么都不清晰了,就记得那前街的糖水铺,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老夫人说起自己的老姐妹,笑得柔和。
白老夫人殷氏原也是上京中人,后来举家离京,她又远嫁,便再也没有回过上京,同老夫人也只是书信往来。知道她要回来,老夫人本想去城门口接,殷氏嫌太麻烦了,可老夫人怎么也不愿怠慢好友,便折中,派人去糖水铺子接她。
“前街的糖水铺……”沈云悠轻轻念了一声,忽然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