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霞芝乘着电梯下楼，在附近的ATM上又取了五万块钱，时间太过漫长，她看着一叠叠的钱从机器里吐出来，内心急切。
其实，她的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尹素锦的话，可她不能接受的是陆华庭是这种恶毒的人，虎毒还不食子，陆华庭竟连畜生都不如。
也许是记忆中的某个洪流冲破的闸门，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一边抹掉一边拢好钱放进皮包里。
终于，五万块钱聚集在一起，她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转，推开了沉重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夜晚，温度降下了不止十几度，林霞芝呼吸时，能清晰的看清眼前飘过一阵白雾。
她快步走到路边，抬手招了招，马路上，车流稀疏，偶尔，有出租车经过，没有一辆是空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霞芝的脸已冻僵，一辆出租车才停下，她赶快拉开门坐了进入。
林霞芝曾经跟踪过几次陆云柬，所以，对于他常去的那家娱乐场所还算熟，报上地址之后，她又从包里掏出尹素锦给她的照片，仔细的挑选了一张最为人物脸部最清晰的。
她是捏着这张照片下的出租车，霓虹闪烁，她抬头看了看，却有一丝胆怯，毕竟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戳穿这么多年的自己编织的美梦。
这间酒吧是整个市里最顶级的，一入夜，几乎所有的年轻男女都会蜂拥而至。
他们跟着音乐忘情的扭动着身体，时而与身边的陌生人互相用眼神挑逗，时而大声欢呼发泄着一天的疲惫。
林霞芝像一个闯入者，也许是年纪的关系，她与这里格格不入，所以，她的出现，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有胆大的男人吹着口哨上前，嬉皮笑脸的说：“阿姨，您是来找儿子的，还是来排解寂寞的？”
“如果是后者，我可以保证让您尽兴”。无疑，这男人不是做正当职业的，他表情轻浮的让人作呕。
林霞芝很是反感，她缩了一下，躲开男人的触碰，犹豫了一下，她举起手里的照片问：“认识上面的人吗？”
灯光闪烁，影响了视线，男人接过半眯起眼睛看了看，又皱眉看了看林霞芝。
“你找他们干什么？”男人的眼睛里浮起一丝防备。
林霞芝从男人的反应上看出他是认识照片上的人的，所以，她招了招手，男人跟着她到了一个稍微安静一些的角落。
“中间的那个是我的儿子，我想找他们的朋友问点事”。说着，尹素锦十分善解人意的从包里抽出一叠钱塞到男人的口袋里，她没有数，不过从手感上估计应该超过了五千。
男人犹豫了一下，又问：“真的只是问点事？”
“那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林霞芝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中年妇女。
“好吧”。男人还是没有抵住金钱的诱惑，他歪了一下头，示意尹素锦跟上。
他们穿过一段长廊，拐进了安全通道，顺着楼梯上了三层，入眼的是用隔断拦成的包厢，环境非常的恶劣，林霞芝有些紧张，她扫了了一眼木板上不堪入目的脏话，脚下踩到一个矿泉水瓶，鞋跟悬空，她差点栽倒，嘴里刚要发出声音，被男人及时回身捂住，男人对着她做了一些嘘声的手势，尹素锦点了点头，男人才缓慢的放开。
越向里走，烟气越浓，尹素锦觉得鼻子，她抬手掩住鼻子，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迈过地面上散落的垃圾。
“就是这里”。男人指了指，转头对林霞芝说。
林霞芝刚想敲门，男人拦住她说：“等我走开你再进去”。
说完，男人退后一步与林霞芝擦肩而过，又想起什么，他拍了拍林霞芝的肩膀，也许是精神过于紧张，林霞芝吓得身子一颤，问：“又怎么了？”
“千万别说是我带你过来的”。男人嘱咐，似乎认很是忌惮里面的人。
“嗯”。林霞芝点头，等男人的身影消失，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几秒后，林霞芝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响动，她的手还没放下，还想敲一敲，忽然，门从里面被拉开，一张男人的脸从门缝里伸出来，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脸颊消瘦的几乎可是说是皮包骨。
“你……干什么的？！”男人皱起眉，表情阴鸷。
林霞芝有些无措，她抿了抿唇说：“我来找陆云柬”。
听了她的话，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尹素锦，不耐烦的说：“陆云柬早进戒、所了”。
丢下这一句，男人要推上门，尹素锦不甘心的用脚挡了一下，急忙问：“那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林霞芝又举起那张照片，男人被吸引，看了一眼，又缩回头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拉开门说：“进来吧”。
几米见方的小房间里光线极其暗淡，林霞芝站在门口几乎看不清里面有几个人，或是男女的比例。
她有些犹豫，男人有些恼火，瞪着眼睛说：“你到底进不进来？”
“东子，好好说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陆云柬的母亲吧”。
“长得很像”。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林霞芝循声望去，见一个朦胧的人影儿缩在角落里，他的指间似乎夹着烟，火光猩红，不过看不到飘散的烟雾。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之一”。男人很坦荡，他懒洋洋的伸了懒腰，从沙发上起身。
整个房间里，似乎只有他最精神，他挑了挑眉，嘬了口烟，将手里拿着的针管一样的几样东西放在茶几上，吩咐一声：“你们继续”。
他缓慢的朝林霞芝走过来，不过腿脚似乎不太灵活，一条腿应该瘸的。
“老大”。
“我处理”。他推了一下东子，站定到林霞芝的面前。
他的身量很高，不过太过瘦弱，显得弱不禁风。
又嘬了口烟，他拉上门，又将房间里的的人与这个世界隔离。
“有事？”他扯了扯毛衣领子，用指甲挠着脖子，吊儿郎当的。
虽然他比照片上瘦人多，可五官重合度还是百分之百的。
林霞芝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认识云柬？”
“当然”。男人耸了耸肩，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抬脚踩上去撵灭。
“他是我的好兄弟”。
这话男人说的真挚，却刺激了林霞芝，她冷笑，一字一顿的说：“你把他当兄弟，所以拉他一起吸、?”
“有福同享嘛”。男人来着玩笑，语气极其轻松。
可林霞芝的脸色铁青，她握了握拳头，控制住翻腾的内心。
“这么说你怂恿云柬吸、只是因为兄弟之情，再没有别的原因了？”林霞芝即使千百般不愿从男人的嘴里听到陆华庭的名字，可她还是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所以，她再次确认。
“别的原因？”
“当然有”。
“既然你来问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是有一个人送钱来让我引you陆云柬的”。
“白白送上门的钱我要是不要，那不是傻嘛，再说，我买、品也需要钱的”。男人笑了，十分开心，大概是想起进入他口袋的那些钱。
“是谁？”
“那个人是谁？”林霞芝急切的开口问道。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他嘱咐过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要是说的，岂不是言而无信？”男人的烟瘾很大，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咬出一根点燃。
“钱是吧，他给你多少，我也能给你”。说着，林霞芝手忙脚乱的从皮包里掏出所有的钱，塞到了男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