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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拾级而下,顺道拿了挂在门边的一个竹枝,折捋掉枝叶,剩下青青黄黄的枝干,他走到桑柔面前,说:“谈事谈得有些头疼,我陪你练练。妗”
桑柔想起前不久太子府里惨痛的经历,谄媚笑两声:“头疼啊?我早年从仲清寒那边学了一套按摩术,专治头疼脑热胸闷气短,太子随便给我点钱,桑柔立马为你按摩按摩,如何?”
顾珩却没听似的,甩了下手中的枝条,耳边嗡一声空气顿凛。
桑柔没出息地腿抖了抖。
顾珩将一手背到身后,说:“我单手,轻功内力皆不用,单用招式,你则随意,规则你定。”
桑柔眼睛一亮:“太子一诺千金?”
顾珩点头:“一诺千金。”
桑柔大笑一声,说:“好,就这么愉快地定了。”手伸出去,五指摊开,是击掌为盟的手势,又及时想起来,对方是顾珩,欲将手缩回来,可下一刻啪一声轻响,顾珩已然将自己的手掌伸过来,与她的手相击。
她愣了下,随即说:“等下。”急匆匆地跑到一旁,将手中的剑交给成束,“替我保管下。”
而后急匆匆地跑回来,对着顾珩说:“我说开始才开始哈。”说完视线往四周转,盯着那些树,看了又看,最终看到什么,唇角一勾,兴冲冲跑过去……开始往上爬。
成束看着桑柔那惨不忍睹的爬树姿势,额角跳疼,心下觉得好不耻辱,自己竟三番几次输给这样的女子。不,她还算得上女子吗跬?
可看向顾珩,他却是一副纵容的模样,眼角的笑意越积越深。
约莫两刻钟时间,桑柔气喘吁吁地在一颗树干上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珩,喊:“好了。可以开始了。太子不许用轻功,不许用内力,不许依附任何工具,只要你能拿到我头上的簪子,就算赢。”她将那木簪子示意了下给顾珩看,又簪回发髻间。
她那一副得意的模样,让顾珩忍俊不禁。他垂眸想了想,抬头说:“你没定时间限制,那就是无时限。”又转去看了看天,“最近这春雨裕沛,每到午后都会下雷雨……”
桑柔腿微软,听得他叹了口气说:“你就先在上面待着吧。这雨说来就来,我先进屋去了。反正我等得起。”说着还真转身往竹屋走。
桑柔抱着树干,眼见着他们身影消失在门后,抬头望天,口中念叨:“老天,你可千万别下雨啊别下……”
话未说完,头顶云端极其配合地炸开一个响雷。
桑柔腿一滑,差点摔下去。
屋内那头,顾珩透过微开的窗子缝隙,注释着外头的状况,见桑柔身子一摇晃,立马向屋外冲去。
可脚步在门前停住,树上枝头,桑柔堪堪稳住身形,慢慢坐下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帕子,拨开之后,出现一个黑块,隐隐听见她哼着小调,一点一点剥着手上的烤土豆,垂下的双脚一摇一晃,好不惬意的模样。
她察觉到审视的目光,见到门口的顾珩,扯了扯嗓子喊道:“太子怎么出来了?可是饿了?我这里还有个烤土豆,太子要不?”
顾珩盯着她,正想说什么,忽然林外传来动静。他神色一凛,屋内的成束已经出来,顾珩睇给他一个眼神,他领会到,点点头,提剑向林外跑去。
桑柔这时也察觉到异样,看着成束离去的方向,神情有丝紧张。
没过多久,成束已经转身回来,对着顾珩抱拳:“太子,是……”
话才一半,他身后脚步窸窣,已经涌现另一拨人,其中两人驾着一个黑衣加身黑巾裹面的人,那人头低垂着,好似受了重伤昏迷。桑柔看到一滴滴血从她身上滴落,沾染了地上细碎长着的白色野花。
她一惊,手中土豆块没拿住,滑落掉下树去。她下意识去抢救,身子一晃,差点掉下树去。她急忙抱住树干,头上鬓发却忽然被密匝的树枝勾颤住,她伸出一只手去拨解,却不小心弄落了发簪。
她心下一焦急,慌忙去抓,身体往后仰,手从树干上脱离,直直往树下地面载去。
“太子!”
她急吼。
不消时,耳边疾风倒灌的声音消失,身子被人稳稳拖住。顾珩揽抱住她,片刻后将她放在地上。
桑柔好不丢脸,忽然想起什么:“我的簪……”顾珩放开她,另一手一抬,一根暗赭的木簪就被握在他的手心。
顾珩晃了晃那木簪,说:“方才好像没说赌注。”
桑柔心里一沉又一喜,一边去抢簪子,一边说:“对对对,方才连赌注都没说。这局不算。”
顾珩手一扬,稍一转身,轻易躲开桑柔的手,随即将簪子放入袖中,说:“等你想好了赌注,过来跟我换你的簪子。”说完便走向方才那些人。
那受伤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虚弱却坚定地朝他们这边看着,眼神渐显无力,却似蕴着无限心碎绝望,而在看到顾珩向他一步步走去时,眼中却又像溶进了些明光,晶莹透
亮。
桑柔觉得有丝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的装扮遮掩得太过密实,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
顾珩站到那人面前,眉头皱了皱,最终只说了句:“带她下去医治。”
那人却在要离去之前,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和一个信封,递给顾珩,声音虚弱得好似飘在上空:“我说过我会证明我非无用之人。”说完被那些人架着进了屋。
桑柔一惊。女人!
而顾珩接过那血迹斑斑的信和纸,拆开草草看了几眼,便又合上,回身看到在身后踟蹰犹疑的桑柔,挑眉问:“怎么,想好了拿什么来换了?”
桑柔有丝苦恼地点点头:“往后给太子免费捶腿十次!”同时伸出两只手示意十。
顾珩眉头挑得更高,桑柔缩缩脖子,十分纠结模样地又比了一个手势:“十一次?”
顾珩快步走开:“能拿出点诚意时再来找我。”
桑柔咬牙又跺脚,心中烦透。
那伤员在屋中诊治,顾珩明令不让她进去。她百无聊赖地在想怎么拿回簪子,顾珩一身轻简行装,好似又要去哪儿,交代了她不许乱跑,不许进屋,亦不许和任何人说话,才拾布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走到他跟前,对着她说:“你跟我一起去。”
“啊?去哪儿?”
顾珩未答,只是扔给她一个包裹,让她提着。
屋内,女子脸色惨白,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双眼逐渐模糊。
今日走的路比昨日还要难行几分。桑柔将包袱缠在背上,顺着顾珩走得脚印,抓着树枝藤条,一点点往上爬。她远不比顾珩动作敏捷,时不时被他嫌弃。
她心中咕哝,是他要带她出来的。
她隐隐猜测,顾珩带她随行,与屋内的那女子有关。
顾珩此行,是为了查看地形,时不时会拿出纸笔,及时进行记录。
“太子手下必然都是精干之士,这些事情明明可以假手于人,太子何必事事躬亲?”
顾珩说:“不一定。”
“什么?”
顾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手下不一定都是精干之士。”
桑柔一噎。
他又说:“这些事情自然可以交代别人做。但,现在偷懒,少做一件事,将来必然要花更多的时间弥补。画图简单,但将来无论是河道修建还是带兵作战,对地形地势必须要熟稔于心。今日假手于人,来日就会捉襟见肘。危急关头,当机立断,我总不能还要拿着地图,熟悉地形,再考虑各种对策。”
桑柔点点头,随即把身上的那个包裹拆下来,放到顾珩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假手于人。”
顾珩一把将它扔回桑柔怀里,一本正经地回答:“对。这本是你职责所在。”
桑柔:“……”
两人行到山头的一座亭子里,雷雨恰至。
亭子已有些年头,南北南面开口作门,东西两边开窗进光,窗纸漏洞百出,时不时有雨丝飘进来。
顾珩检查着图纸,一边凭记忆描画备注,过了会儿,说:“这座山没名字,这亭子也没名字。桑柔,你给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我?”桑柔有些受宠若惊。
顾珩点头:“嗯。”一边提着笔,等待她的答案即下笔写定。
桑柔转身看向亭外风雨飘摇的天地山河,缓缓道:“风雨纵潇飒,总有定歇时。就叫定风山,歇雨亭吧。愿一切动荡流离都能风消雨歇。”
顾珩看了眼她的背影,在画册上笔法飞快地写下:定风山,歇雨亭。
春雨来也骤去也急。
两人回到竹屋时,成束及其他几名暗位已站定,似等候他们多时。
顾珩开口:“走吧。”
“是。”
他们从屋内扶出一人,那人银色面具掩住大半张脸,只现出一双黑瞳虚弱无力,两瓣薄唇失尽血色,若有若无地瞟了桑柔一下,瞬即低顺着眼去。
大队再要出发。
桑柔没有多问。隐约感觉到顾珩一见到那女子,心情变得不是很好。
这次出山倒是快了许多。到了最近的村上,天还未黑透,朦朦胧胧的光线笼着整个村寨,几家炊烟隐见,村头巷尾传来召唤孩童归家的声音,还有不知哪家狗吠,引得全村狗都叫嚷起来。人声禽鸣,和着幽幽隐隐的风声,好不温馨热闹。
村中仅有的一家客栈,生意惨淡,顾珩一行人一到,便包下了整个客栈,掌柜喜不胜收。
入夜。
桑柔已是累极,却辗转难以入睡。
听着窗外的蛙鸣鸟语,便干脆起了身,出门去。她隔壁住着顾珩。她才跨出两步,就听到房内似有似无的女声传入耳中。
“你终还是在意我的……”
下楼必然要经过顾珩门前,桑柔急忙快步
回了房间。听墙角这事虽然有些刺激,但听顾珩的墙角,而且是他风月之事的墙角,那就是刺激加危险了。凭他那么警敏的人,估计她还没能听得几句,就被削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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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膳。
桑柔照例给他布膳,他却定定地盯着她看。她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是昨日那没无意听了墙角被他发现了吧,却堆起笑脸,回看他,眼中全是一副是不是觉得我很美的表情。
顾珩果然立马转开。
用完膳,顾珩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留了成束下来看管她,其实,桑柔想,主要该是保护楼上一直待在房间里未出来的人。
桑柔无聊至极,顾珩又交代了不让她出去,她只好别无选择地看向成束,说:“成束,我怎么觉得你越看越眼熟呢?成持是你谁?”
成束面无表情:“哥。”
桑柔恍然大悟,“怪不得人长得这么像,名字也这么像,原来本是同根生啊!”
成束:“……”
“那你们跟着太子多久了?”
“十年。”
“哇,他去燕国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吗?”
成束眼波一闪,看了眼她,随即转身往门外走去。
桑柔微诧,方才,他那躲闪的眼神,分明就好像有什么被她识破的模样。
可,什么呢?
她还未想明白,这时店小二上前来,端来一壶热茶,热情地给桑柔沏上。
桑柔道谢,手捧起茶杯要喝。
店小二笑嘻嘻地善意提醒:“姑娘,水是刚烧开的,小心烫。”
桑柔刚想道谢,忽然脸色一变,刚要呼叫,口鼻呼吸一滞,已被人严严实实地围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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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千,时间上来不及了。明天补回来。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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