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倾越迎向云含之的目光,他轻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不敢高声暗皱眉。”
闻言,云含之如遭雷击。
她刚才怕被人听见,不敢出声,只能紧紧锁着眉头,不正是应了易倾越所说的“不敢高声暗皱眉”么?
敢情易倾越这是在教她?
原来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被强吻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向她解释一下就行了,不一定非得用行动示范啊!
一想到是她主动提出的让易倾越教她,云含之心里悔死了,没事讨什么论。
见易倾越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云含之在心中暗想,她要是怪易倾越这教学的方式不对,他会不会反驳几句?他要是真的反驳了,她岂不是更加丢脸?
关于是不是该出声谴责易倾越,云含之陷入了纠结。
她见易倾越看她的眼神和平日不同,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云含之决定先走为妙。
她再也不看易倾越,趿了鞋子起身。
临行前,云含之一把抓起小几上的话本,留下一句:“我去歇息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回内室的路上,云含之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研究什么话本。
到了内室,云含之一鼓作气将话本塞入了衣柜的最下层,她狠狠将柜门关上,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看这本。
易倾越原以为云含之会斥责他一番,他正好可以借机坦露心际。她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去,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易倾越回到东边时,云含之已经背对着床外睡下了。
易倾越心虚得很,不敢贸然找她说话。他先将外间的灯吹熄了,再将云含之屋里的灯吹灭。这是她和云含之约好的,这样做是想让外面的人看来他们俩同睡在内室,免得引起他人的遐想。
熄了灯后,两人各居一室,各睁着一双眼睛难以成眠。
云含之后知后觉地,抚上自己的唇,眼中浮现的是易倾越两次忘情吻她的情形。
她知道易倾越吻的是他的心上人,却忍不住将自己想像成他心里的那个女子,他的全心全意,令她有一些感动,有一些欢喜,还有一些难过。
许是夜色太过柔和,室内太过安静,云含之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她的情绪最终被难过左右,她有些失落地想,她两世为人,都不能遇到一个像全心全意待她的人,这真是令人伤悲。
与她相比,易倾越的意中人是幸福的,至少她已经找到了爱人。他们虽然分隔两地,总还是知道这世上有那样一个人。不像她,她的爱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就算她有一腔柔情,都不知道给谁。
外间传来易倾越翻身的声音,云含之突然清醒,她不能任自己这样乱想,决定和易倾越保持一些距离。
她几乎可以肯定,易倾越之所以今晚这样失态,可能是因为他想她了,将自己当成了她。毕竟,通过他之前的描述,他的意中人和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似的,至少在性格上。
明日起就让易倾越去睡书房,今晚是她和易倾越最后一次这样近的机会。云含之心中暗自决定。
想到这里,云含之觉得他们好歹是伙伴,总有话总得说清楚,免得他觉得她莫名其妙。
“易倾越。”云含之轻声地问道,“你睡了吗?”
室内很静,易倾越清晰地的到了云含之的问话,他同样轻声地回答,“没有呢。”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云含之坦言自己的感受,她道:“老实说今夜的事情我心里有一些怨你。”
易倾越自知理亏,他正要道歉。
云含之也不想将事情弄得严重,她阻止易倾越开口,继续道:
“我心里又知道,我大概是没有立场怨你。本就是我求你一起探讨,你可能是想起你的意中人了,所以才会那样行事。”
“我听戏文里说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出错。老实说,在去北境的路上,我刚开始也是很不自在。但是后来也慢慢习惯了你的存在,将你当成了兄弟、家人,也就再也没有别的顾虑。”
“但我不该忘了,我们并不是兄妹,我们终究是孤男寡女。”
“所以,今后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你有意中人,你不可以犯错。而我,距离也可以让我重新自在一些。”
听完云含之的话,易倾越心里七上八下。他认真回想了一遍云含之的话,他自己提取出了一个重点,若是云含之得知他的意中人的真相,会不会能够对他宽容一点。
他从前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向她坦白的,但是这样日日与她同处一室,实在是太过煎熬。
就怕后面他再情难自禁,反倒使她对自己的人品产生怀疑,怕她对自己仅有的好感消耗怠近。
易倾越觉得,是时候将他的心意给她看一看了。
云含之不知道易倾越此时正是百转千回,她见易倾越迟迟不回话,以为他是对她的一番话有意见。想到这里,云含之有些生气,她自认为算是大度的,易倾越虽然认错人情有可原,但她也确实是被占了便宜。
她被占的便宜谁给她找补?虽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找的,但也不全是她的责任。
云含之觉得有一点委屈,再次开口时,她的语气有些生硬,道:“就这么决定了,明日起,你睡书房。”
易倾越见她语气不好,后悔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他急忙说道:“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明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云含之心想刚刚亲口说过要保持距离,一转头就答应看他的东西,这不是自食其言么?
她巴不得赶紧与他划清界限才好,冷冷说道:“有事你今天说就可以。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还是会配合你。不过,在私下里时,你我就不要过多接触了。”
闻言,易倾越心中咯噔一下,她是将他记恨上了。
他心知有些话拖得越久,就越不好开口。此时有话不说,怕是会误了事。想通这一点,易倾越的声音更加柔和,他道:“那好,我的确有事要和你谈一谈。”
云含之道:“我听着。”
易倾越柔声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我的意中人一事。”
云含之撇了撇嘴,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要是之前,她一定十分地感兴趣,只不过今晚她情绪不佳,道:“突然觉得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