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沉浮雨打萍。
想起将要往江都找宇文化及报仇,三兄妹更是全心练武。
天气逐渐转冷,等到第一场大雪降临时,瓦岗寨捷报频传。
隋将刘文恭率步骑兵二万五千人,自洛阳东进,约好由虎牢来的裴仁基于洛口南面会师,准备一举残灭瓦岗军。
岂知李密旱侦知敌情,先开仓济民,收买人心,待附近各县归心,才与翟让率师迎战。
先与刘长恭得了甜头,然后衔尾追击,给李密伏兵侧袭,本已饥疲的刘军立即溃败,死伤无数,刘长恭率残部溜回洛阳。
段奇梦听到这时,频频点头,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密收买人心,而裴仁基得悉刘军败北,便退守百花谷,固垒自守,不敢出战。
瓦岗军更是声威大振。
由于此战出于李密策划,使他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荥阳城内更是一片欢乐,鞭炮声响个不停。
接着的几天都下大雪,寇仲和徐子陵童心大起,在园子里堆雪人为乐,段奇梦生性怕冷,只是抱了个小暖炉在怀中,倚在走廊边上,笑着看着寇徐将雪人打扮成她的样子,逗她开心。
几名俏婢见他们玩得开心,亦大胆地加入。寇徐两人哪曾试过有女孩子陪伴玩耍,更是得意忘形。
寇仲和俏婢们挤挤碰碰,又大讨口舌便宜,寇徐两人看着段奇梦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意思,便愈加闹个不亦乐乎。
其中一女婢叫楚楚,长得特别标致,姿色只稍逊素素,生得体态撩人,又极具风情,与寇仲调笑不禁,弄得寇仲心痒难熬,趁着段奇梦不注意,觑了个空向徐子陵低声道:“这个妞儿逗得我忍不住了,横竖翟娇不介意我勾她的婢子,若我弄她上手,来个一夕之情,你不反对吧?”
徐子陵知他性格,若想得到某样东西,不到手绝不甘心,看了一眼段奇梦,低声道:“若她有了孩子怎办?”
寇仲一呆道:“不会这么容易吧!人家成亲多年,很多仍是末有孩子的。”
徐子陵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楚楚是良家妇女,而且对梦儿极好,你绝不可始乱终弃,否则梦儿那关你都过不去。”
正当寇仲大感头疼的时候,“碰!”的一声,一团雪球迎面掷来,弄得寇仲整块脸全是白雪。
楚楚和其它五名俏婢雀跃道:“中了!中了!”
寇仲附在徐子陵耳旁道:“兄弟说得对,但亲亲嘴摸摸脸蛋总可以吧!”
言罢张开双臂高呼道:“谁给我拿到,就罚亲个嘴儿。”
俏婢们立时吓得四散奔逃。
寇仲认准了楚楚,追了过去。
段奇梦看着寇仲追楚楚而去,心中感慨,如果能就此一生多好!
不过,现在看起来平安快乐的日子事实上却是危机四伏。
看着寇仲和徐子陵追着俏婢而去的背影,段奇梦也抱着小暖炉起身回屋了,本来欲等寇徐两人吃午饭的,却不想被素素带去见翟娇。
翟娇对段奇梦爱理不理的,却对着素素大发脾气,拍桌怒道:“爹在弄什么鬼的,说不了两句就要见你那两个小鬼头弟弟,我不是已把事情告诉了他吗?他怎也该让我在场听听的。”
段奇梦的脾气再好,也无法容忍翟娇这般的撒气,刚要反唇相讥,却见寇仲和徐子陵进入厅去,一揖到地道:“大龙头请小姐前去见他,还说有礼物耍送给小姐呢!”
段奇梦正奇怪着,却见徐子陵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便乖乖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翟娇闻言“啊!”一声站了起来,大步奔前,哪里顾得上看寇徐两人的表情,从两人中间穿过,急步走出外。
段奇梦刚要问话,却见两人飞身抢前,左右一边一个夹起她和素素。
寇仲急道:“不要问,若现在不离开这里,恐怕永远都没机会了。”
段奇梦心中突地一跳,似乎掌握到了什么。
这时,素素忽然脸色剧变,直勾勾望往门口。
段奇梦三人转头望去,寇徐两人立时色变!
段奇梦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高瘦笔挺的美髯中年男子,正负手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这兄妹四人。
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偏是长了个鹰钩鼻,使他神情阴騺,予人非常自负的感觉,又使人对他生出自私无情的印象。
他两鬓灰白,额上隐现横纹,像刻画出过往某段艰苦的岁月。
素素颤声道:“老爷!”
翟让?!
寇徐两人放开素素和段奇梦,挡在她们身前,准备拚命。
段奇梦恍然间想起,原著中翟让对寇徐两人恩将仇报,将两人打伤的事,脸色倏变,一把握住身边徐子陵的手,徐子陵以为段奇梦是害怕,便反握了妹妹的小手一下,表示不要怕。
得到哥哥的安慰,段奇梦这才稍稍放宽了心,抬头看向翟让。
翟让手负背后,缓缓移到一组椅子处,坐了下来,柔声道:“素素和那个小丫头到内进去,我要和你两位弟弟说几句话。”
寇仲一把扯着要遵命离开的素素,沉声道:“我们怎知你是不是派了人在后面等着她们姐妹。”
翟让哂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以为你们还会有命吗?何须如此算计你们。”
段奇梦冷哼道:“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素素早已吓得脸色发白,低声央求道:“就听老爷的话吧!”
段奇梦心中暗叹一声,咽下到嘴边话,乖乖的退到素素身边,被素素扯着进了室内。
段奇梦被素素带到室内等着,望着四下无人之际,一把扯着素素低声道:“姐姐,咱们回屋。”
素素脸色一变,苦涩的开口道:“当真要走?”
段奇梦点头道:“必须要走!”
两姐妹回到房间刚刚收拾好东西,寇徐两人就回来了。
段奇梦怕吓到素素,借口自己饿了,支开了素素。
段奇梦转头向寇徐两人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寇仲苦笑道:“其实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方才翟让身边的王儒信来传话,说翟让要见我们,没想到他娘的翟让竟然要杀我们灭口!”
段奇梦倏地跳起来,旋又茫然道:“可是你们好像没事的样子?”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因为我和小陵找到了极好的疗伤法门!”
徐子陵向段奇梦解释道:“我俩被翟让重伤后,翟让也牵动了旧伤晕了过去,我们才有时间运功疗伤。”
寇仲接口道:“受伤后,小陵的身体偏冷,我的则偏热,于是我俩灵机一动便四手相对,互送真气。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段奇梦点头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阴阳调和吧。”
三兄妹沉默半响,寇仲才缓缓道:“可是我始终都想不明白,翟让为什么要杀我们?”照理他只会感激他们,向他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资料。
段奇梦的头又有些痛了,不过今次却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名。
“李密……”
听见段奇梦低吟出声,寇徐两人同时剧震,脸脸相觑。
寇仲颤抖道:“我也是如此猜想的。”
徐子陵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露出骇然神色,低声道:“定是李密!”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今次糟了,老翟召李密来开会,摆明是要揭最后一只底牌,岂非会殃及我们和素姐。论阴谋本领,老翟都不是李密对手,尤其现在他更伤得连我们
都杀不了。”
徐子陵转头向段奇梦道:“最好就是趁早溜,但我知道素姐怎都会听老翟的话留上十天才走。”
这回轮到段奇梦得意了,道:“这个你们放心吧,我已经说动素姐了,随时能走!”
寇仲大喜道:“不若我们先到黛青院打个底。到时溜起来方便得多,也可顺道观望一下?”
徐子陵道:“但现在这里多了老翟那批跟班高手,出入很不方便。”
寇仲道:“老翟又没说过不准我们逛街,我们便大摇大摆地走正门,测试一下他们的反应也是好的。”
说办就办,徐子陵才跳下床来,隔壁寇仲的房间传来叩门声。
寇仲低声道:“谁来找我呢?这么晚了。”
不片刻轮到徐子陵这间房敲门声响,接着是把娇滴滴的声音道:“寇仲!寇仲!”
寇仲一呆道:“是楚楚!真糟!”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门拉开。
楚楚见到寇仲,立时喜上眉梢,目光越过寇仲的宽肩,偷瞥了徐子陵和段奇梦一眼,探手拉着寇仲袖子,扯着他出去。
房中段奇梦和徐子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笑出了声。
好一会,寇仲才涨红着脸回来,擦着嘴咋舌道:“热情得真厉害,还想拉我入房去,她定非第一次,否则就不会像刚才般教导有方。”
徐子陵骇然道:“你这么就真的干了吗?”
寇仲没好气道:“去你的!只是亲个嘴儿,抚抚香肩吧了!正事要紧,我们起程吧!”
见两人离开了,段奇梦放下来的心又悬起来了。但是,她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去见楚楚。
天空下飘着羽毛般的细雪,星月无光,有种浓得化不开的宁逸感觉,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作响。
段奇梦敲开了楚楚的门,楚楚见是她便笑着拉她进来,有些期盼道:“是……寇仲让你来的吗?”
段奇梦忽然有些不忍开口了,她明白楚楚对寇仲是真心的,但是寇仲对楚楚却是游戏人间的态度,所以连他们要走都不曾想起知会她一声。
楚楚见段奇梦欲言又止,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一下,强打起笑脸道:“别难过,人生总是有聚有散的,我们会再见的……”话到最后已经越说越轻。
段奇梦心中一惊,恍然道:“翟让让你陪着翟娇一起走?”
楚楚俏脸微白,伸手在怀里拿出一个玉坠链子,交给段奇梦道:“这是我最爱的链子,把交给寇仲,留个念想吧,希望他不要忘了我。”
段奇梦握着链子木然的走出楚楚房间,耳边还响着楚楚的哭声,心中不由得苦笑,原来这就是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