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残垣断壁之中,一名穿着浅色霓裳羽衣的女子端坐在残破的瓦砾之中,女子眉眼若画,腰肢纤细,血红色的双眼有着旁人难以靠近的冷峻,气质超然绝尘。
一名男子突然来到她的身边,女子剑眉轻挑,拂袖起身,绝尘之气散逸,一股肃杀之意渐渐升起,霓裳乱舞,瓦砾低鸣。
男子英俊异常,若不是眉宇间的焦虑之气掩盖了原本的潇洒之意,想必也是个千万人爱慕的翩翩贵公子,男子握住腰间的翡翠玉剑,神色决绝。
“你也感受到了吧,别去!今日就算将你封印于此,你也别想去!”
瓦砾铮鸣之音愈盛,残破建筑的最中央一座破碎的神像忽然发出阵阵红光,仿若苏醒了一般,女子的神情愈加冰冷,她解下脖颈上的丝巾,丝巾开始散出和神像一样的气息。
“我知道不能敌你,但你若不让我去,今日便将我神魂灭杀于此,不然我将释放信仰真名之力,你拦不住我。”
男子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的神情变得无比痛苦,金色的袍衣渐红,但似乎又被什么所抑制,他的声音痛苦低沉,几近祈求,
“留下来,陪我长生不老好吗?”
女子是散去了丝带中狂暴的力量,走到男子面前,语气平和坚定。
“如果当年你没有选择逃跑的话,哪怕保护我一秒钟的话,或许我会陪着你长生不老,可你选择的是放弃。”
男子泪眼朦胧,
“我花了十万年都不能补偿你吗?就算你不爱我,你也不要放弃自己的一切啊,为什么要选择这样?!”
女子低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猛然抬头,她身后那座巨大无比的神像散出无穷血气,天空开始散落数不清的血色花瓣,女子脚下一个雕着复杂符文的血色六瓣花开始闪烁,逐渐凝实。
“来吧,割裂吧,十万年了,今天终于要到了,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还在迟疑着什么?!”
“那家伙为什么总是那么好运,当年明明是我赢了!我选择了背叛他,我亲手将他斩杀,我获得了他所有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我输了!”
男子的头发从发根处开始变红,舞动之间,如同血蛇绞动,男子滴下两滴血泪,他拔出腰间的翡翠长剑,嘶吼一声,“割裂!”
不知多远的地方,一座燃烧着火焰的小岛之上,申鹿在与一名青衣男子争论着什么,片刻之后两人面色均是一变。
申鹿的神色变得焦灼起来,“凡劫已经开始了,现在要是不割裂他的神性,她会死的,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吗?!”
青衣男子轻叹一声,他看着申鹿,语气之中有着说不清的恨,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即便失败了这么多次,你们为什么还是相信他?!为什么还是有人愿意将一切都压在他的身上?”
王永寿的眼中有着挣扎,但片刻之后便被冰冷与杀戮占据,赵千秋神色大变,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对面的二人虽然神色不安,但看着镇定自若的黑影,喘了一口气便嘲笑道:“仙凡屏障在此时被击破,他的凡劫已经到了,可惜啊,没有双生命源的他怎么能安全的度过这一劫,你也看到了吧,一瞬间便被阴源所压制了,即便他能活下来,也不过是个强大些许的野兽了,哈哈哈……”
天地之间有阴阳,王永寿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想到自己的仙凡屏障会在这一刻破碎,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千佛石窟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吸收了太多的阴力,阴力滋养的暴戾之气不知不觉间便压住了王永寿的人性正面,要是人性正面被压制吞噬,恐怕自己就再也不是王永寿了。
“怎么办!怎么办!”王永寿在心中嘶吼着,“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我怎么能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空中有着一黑一白两道光点向着自己飞来,王永寿的竖眼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如同接引一般将那两道光点笼罩起来。
一阵剧烈的震动将王永寿的灵识小人震碎,命魂自动降临,命魂中的男子走出,原本模糊的五官渐渐清晰,逐渐有了王永寿的样子。
“割裂!”空中传来一声低喝,一把透明的大刀向着王永寿斩来,王永寿痛苦的嘶吼着,半跪在地上,半边脸祥和安宁,半边脸狰狞嗜杀,不停变幻。
王永寿痛苦的嘶吼的了半个时辰,在赵千秋的护持下对面的男女也没有敢轻举妄动,而黑影则是一副有趣的样子,不管黑衣男子怎么捏诀都不为所动。
在嘶吼了半个时辰之后,王永寿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的阴森嗜血,他握住青莲剑鞘,“历尽千重错,铸就不死身。”
命魂中的男子一步踏出,“见闻真理一念间,永无业障能遮止。”
“哈哈哈……”黑影忽然狂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一世居然还有割裂法,将神性割裂之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你能成功吗?!哈哈哈……”
“天剑,一夜春风柳如波。”剑鞘微动,黑柳拔地而起,杀气环绕四方。
“天剑,梅开雪湛思勒托。”无垢一指,降魔杵低吟,金色的梅花从天而落,祥和宁静。
“真是有趣的割裂法啊,且让我试上一试。”
黑影身如鬼魅,一拳击出便击碎一颗黑柳,一脚踢出便踏碎一对梅花,迅如疾风,力似猛虎,所到之处,无可匹敌。
王永寿与命魂男子对视一眼,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两人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相同的感应,甚至连心情都能略微共享。
剑与剑鞘交错,“噌——铮——”一声既像长剑出鞘又像金铁交错的声音传出,
“天剑,吾有一剑!”两人同时吼了出来。
天空变得阴暗起来,一道阴云笼罩了这片地界,一道亮光从天而落,阴云渐散,一把不见边际的巨剑从阴云之中逐渐显现,破碎的柳树梅花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所有的招式表象都消失了,变成了无尽的剑气穿梭飞舞。
黑影第一次流露出了认真的气息,双手食指交错结十字印,
“显一,湮灭血十字!”
一道血色十字在黑影掌前显现,逐渐变大,片刻之后居然要和巨剑相媲美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湮灭,无论是剑气,还是周围的人。
妖艳的女子牙齿开始打颤,“快把他送回安魂海,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千一上尊!”黑衣男子嘶吼道,不停的结着毫无意义的印诀,一脸绝望不甘。
赵千秋的小锤越来越小,其中的狂暴气息愈加强烈,几乎已经要大道蜕凡的极限,但还是远远比不上这道血十字的威能。
命魂中走出的王永寿脸颊已经被湮灭了一半了,他转头问道:“试一试?”
王永寿神色阴沉,一脸狠色,“我要杀了他!”
王永寿和命魂同时剖开自己的左胸,金色和黑色的血液混合起来,神圣和邪恶的气息交织,两人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人了。
血液中的对立气息相互碰撞,所有的血液开始蒸腾,升空,两人一同嘶吼了起来:
“天剑,显一,天不老!”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人影突然出现握住了那把巨剑,所有的能量都开始紊乱起来,没有人能看清什么,只听见黑影在狂笑,只看见巨人之影狠狠的往下一斩,
“吾有一剑天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