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沈若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是没想到沈碧瑶会这么快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你期望我从此回不来了?”沈碧瑶勾唇轻笑一声,莲步微摇,缓缓的走到了沈若云的身前,笑意愈发的浓郁了起来。
沈若云又是一副虚伪的状态,陪着笑脸,眯了眯眼眸,借着身怀有孕,抬起了帕子,假装的害喜,来掩盖着自己的慌张,沈若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咸不淡的说道:“怎么会呢,同为沈家人,姐姐自然期望妹妹过得好了。不过,听说妹妹这次又是被五王爷给救去了,这五王爷每次出现可真及时呢,让姐姐忍不住担忧几分,会不会是……”
说到这儿,意思已然非常明确,但沈若云却故意命下人在这时候出去,显然就是想借着这几个下人的口,又造势说沈碧瑶的水性杨花,她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屏退了一众下人:“你们先下去吧,有些事儿,我得私下劝诫一下沈小姐。”
沈碧瑶倒也没阻止,只是在下人都出门之后,她扬了扬唇,俯下了身子,最在了她的身旁,目光微挪,顺着沈若云的肚子,缓缓的看向了沈若云的脸,哂笑道:“我倒也有些事情要劝诫一下姐姐呢。我与五王爷清清白白,但是姐姐与那白子阳,可就难说了……”
听到白子阳这三个字。
沈若云的瞳孔骤然收缩,紧握着帕子的手,不由得微微的一颤,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瞥了沈碧瑶一眼,音调颇为怪异的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猛然间想起那日“刺客”闯入房中,正好撞破二人偷欢的场面,而不足一盏茶的时间,沈碧瑶便带着含笑过来了,难道,这其中便是沈碧瑶在搞鬼吗?
不过现下沈若云提醒自己并不能乱,一旦自己乱了,恐怕也就等于不打自招了,沈若云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别过了脸去,正了正脸色,深吸了两口气,洋装淡定的说道:“我是曾与白子阳合作做错了事儿,误绑了公主,不过此事不是早就告了一段落了,妹妹为何此时又重新提起?”
“看来姐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此次暗杀之事,我答应了别人不再追究,不过,若是爆出白子阳整日出入祠堂,与王府二夫人做出苟且之事。你说,他的下场,会不会惨上千倍万倍呢?哦,对了,或许你不是很在意白子阳的下场。不过,你觉得若是此事戳穿,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沈碧瑶抬起了眼眸,深深的看了沈若云一眼,嘴角之上泛起了一抹冷如冰霜的笑意,素手轻抬,在沈若云的肚子上轻轻的一点。
听到这话,沈若云知道自己再装傻也是无益,于是她握紧了拳,声音好似是从齿缝中发出的:“那日的‘刺客’也是你派来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与白子阳的事儿?”
沈碧瑶在心里暗暗冷笑,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了抚云鬓之上的发簪,双眸之中的潋滟,似乎充满了讽刺,不过,这个眼神也只是稍纵即逝,假装吃惊地说道:“派刺客做什么?我是前几日才知道你这些风流事,是王爷喝多了酒,在床上说岔了呢。”
“王爷……”沈若云重复了一遍,呆愣了几秒,心头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轰击了一下,紧握着帕子的手,更加的用了力,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抬高声音吼道,“这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说着,便要伸手去抓沈碧瑶的衣摆。
不过沈碧瑶对于她的这种反应早有预料,轻巧地一个闪身便躲开了,反而是沈若云因为抓了个空,身子跌倒在地上。
沈若云虽是在昂头仰视沈碧瑶,她不敢相信,这件事是从紫枫的口中说出来,双眸顿时一寒,泛起了一丝杀意,“你说谎!”
“枉你聪明一世。”沈碧瑶起身,走了一步站到她身前,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沈若云,碧瑶抬手,细细的欣赏着自己玲珑的赛雪的素手,目光从始至终都不曾落在沈若云的身上,“若不是发现了你与白子阳的奸情,又怎会对你不闻不问?”
这话倒是将沈若云说愣了。只不过此时的她却没有想到,自从自己嫁入三王府之后,紫枫只是在人前与她有过恩爱的扮相,在背后紫枫一直是这样一副冰冷的态度。
“呵呵呵……”沈碧瑶大笑了几声,看着地上脸色像是漆上了一层白蜡一般的沈若云,心头漫过了一丝快感,俯下了身子,重重的在沈若云的肚子上点了几下,然后,声音充满了邪魅的说道:“对了,你腹中的孩子,你肯定是王爷的么?”
丢下了这句话,便挂着笑离开了这祠堂。
留下沈若云一个人趴在冰凉的地上,愣了许久,那瞪大了的双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看着十分的骇人。
沈碧瑶回望了一下祠堂的大门,冷笑一声,怕是这段话足够沈若云在生下孩子之前都不好过了,在祠堂捉奸之事,自己口说无凭,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告知紫枫。而紫枫因为介意沈若云被人当众凌辱之事,怕是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
若是孩子出生之后,找个机会证明并不是紫枫的孩子,那一切可就好玩了。
这几日,沈若云思来想去还是想要赌一把。
因为依照当时郎中诊断的时间,怀有身孕很可能就是与紫枫床笫之欢的那一晚。
不过,事情却在七日之后发生了突变。
此时的王府之中似乎达到了一种莫名的和谐,但又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仿佛是到了临界点之中,等到沈若云的孩子出生,这一切便会爆炸开来。
此时在安心等待沈若云出生的还有奶娘。
“王爷。”这晚夜深人静之时,奶娘敲开了紫枫的房门。
“进来。”紫枫在门内唤道。
沈碧瑶已经躺到了床上,纱帐轻轻覆盖在床的四周,紫枫则坐在桌前,以屏风隔开烛火的光,安心捧着书卷。
奶娘自然知道这房中的情况,于是便低声说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声音虽微弱,也被沈碧瑶捕捉到,她轻轻动了动,竖起耳朵听着屏风外的动静。
“无妨。说吧。”紫枫声音的大小倒是正常。
但奶娘又看了一眼屏风,面露犹豫之色,低下了老眸,盯着紫枫看了半晌。
“说。”紫枫抬起了眼眸,这话是提示,也像是命令。
既然这样,奶娘也便没了什么可以安排的,于是鞠了鞠躬缓缓说道:“眼看着二夫人的产期也渐渐近了,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沈碧瑶连呼吸的声音都觉得多余,生怕错过了紫枫的回复。而同样如此的,还有门边侧身趴着的一个身影。
“沈若云。”紫枫唤出她的名字,又冷笑了一声。
“发生了那等丢人之事……王爷不如……”奶娘见状,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似乎是怕自己的声音被沈碧瑶听到。
然而门外的人却将这动作尽收眼底。
见紫枫并不说话,奶娘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说错了,便又试探问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倘若孩子平安出生,再将她关回地牢即可。”紫枫淡淡说道。
想要将沈家扳倒,借沈若云的手会省事许多,届时用这条件换她出地牢,对自己倒也没什么损失。而之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强迫做了那事儿,紫枫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反正自始至终对她都没有任何好感。只是觉得王府被人闯入,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些挑战罢了。但既然找不到那人,此事也就算了。不过沈若云想要再回到原位上,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了,被沈府那么多人看到之后,哪怕自己再碰一下她,怕是也会流言四起。
“关回地牢。”奶娘重复了一下,眉头轻蹙显然是有些不满意。
“产期还有多久?”紫枫随口一问。
而奶娘却郑重其事地回答:“如今已经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了,产期恐怕还有不到三个月。”
“嗯,退下吧。”
在奶娘应声往回走的那一刻,门外的身影也匆匆消失。
祠堂之中。
“进来。”沈若云听到敲门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二夫人,奶娘方才进了王爷的房。”
听到这话,沈若云立刻紧张了起来,赶忙问道:“说了什么。”
那丫鬟面露难色,如实禀告道:“说了些关于二夫人的事儿。奶娘问这产期将至,在二夫人生完孩子之后,王爷要对二夫人如何?在王爷没有回答之后,奶娘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不过王爷只说,孩子平安生下之后,再将您关入地牢便是。”
沈若云眸中一冷,身子忽然的一软,一连向后倒退了数步,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不停的颤抖着,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一双朱唇,瞬间退了血色,不住的颤抖着。
既然如此,她便不能将这孩子生下了。
沈若云本以为王爷会对这个孩子有所在意,自己也能因为这个孩子恢复地位。但没想到,如今孩子还未出生,自己便被算计好了,不说出这祠堂,就算是现在的生活也没有办法维持。
届时若是真的进了地牢,奶娘和沈碧瑶定会寻机杀了自己。
如若是这孩子并非紫枫的,自己进了地牢之后,沈碧瑶定会想办法证明,届时自己也就全毁了!
不能再等了。
趁着天黑,沈若云全副武装,偷偷溜出了王府。
因为生怕自己的行为被发现,沈若云特地走了许久寻到了城西的一家医馆。
郎中闻声将门打开,只看到一人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只露出两只眼睛。
“请问,这位夫人半夜至此有何事?”郎中见她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便疑惑问道。
“配药,我要将孩子流掉。”沈若云特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郎中又低头看了一眼沈若云隆起的肚子,震惊地问道:“这,这怎么着也有五个多月了。夫人要将其……流掉……”
“六个多月了。”沈若云淡然说道,似乎是完全不在意。
“这……不行。”郎中说着便要将门关上,“夫人莫要开这种玩笑。”
沈若云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银票掏出,亮在郎中面前:“这样,也不行?”
郎中叹了一声,面露难色,但却没有再试图关闭房门,而是诚恳地说道:“不是我不帮你配这药,只是六个多月流掉不可能,只能引产。孩子不可能活下来,夫人您也会因此受到重创。”
“没关系。”沈若云扬唇淡淡说道。
且不说其他,就是孩子的生父是谁,沈若云至今还没有想明白,若是白子阳的种,那别说是紫枫要采取什么行动,就是自己也别想再活下去。她过去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就是觉得这孩子应当有很大几率是紫枫的,而且自己凭借这孩子应当能获得一定的地位提升。但如今看来,紫枫和奶娘的态度昭著,自己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所以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不仅如此,自己还要借这孩子做一场戏,成败在此一举。
郎中见其态度坚决,且自己已经尽到告知义务,这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于是便接过了沈若云递来的银票,转身进房在不同的几个盒子之中抓了几味药,双手微微缠着将其打包好,交到了沈若云手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本店概不负责。”
沈若云扬唇:“不用你负责,这事儿别说出去就好。”
“这是自然。”郎中一副“你逼我说我也不会说的表情”。
“记住,今晚不曾有孕妇来过你这儿。”沈若云安排了一番之后,便将药包藏于怀中,转身缓步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