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着一身丫鬟衣饰的楚晴委身跪下在青石板上,沉声道,“属下……不知。卍??卍¤中?文◎网 卍 w-w`w`.”
楚晴素来高冷淡漠,即便是成日面对着七娘软磨硬泡,半香撒娇卖乖,她都是一副漠视的脸面,照七娘的话讲,“楚晴见谁都是一副人家欠了她五百两银子似的的嘴脸。”
然而面对慕容钦,她冰凉的面具总会自然而然地瓦解,她敬畏、钦佩、效忠,以及那说不明道不清的关心……
就比如现在,慕容钦未至一词,可楚晴已然是悔恨至极。
“为保行动隐蔽,奴婢射出第一支赤羽银针后,照规矩立马逃离了现场,所以……所以之后的情形如何,奴婢当真不知。”
简短的一段话,小丫头断断续续说了出来,往日毫无感情的声音里带着胆怯与悔恨。
慕容钦烦闷地眼一闭,那夜的刺杀行动筹谋已久,便是赤羽所携之毒,他都是再三斟酌,毒性过低不行,无法挥他救了穆老帝师的真正目的,可毒性太高却是铤而走险,他这副残躯哪还经得起那般折腾。想来想去,还是紫火狐最佳!毒素霸道,展迅,易出血,易疼痛,可却是真如七娘所言,无论如何它不会要人命,最为关键的是,只要治疗得当两月后可痊愈!
可偏偏,穆老帝师竟然中了鬼魅三生!
“鬼魅三生,佛噱冰丞,佛神不可解,妖鬼不可劫!”这并非是江湖空穴来风,此话原出自《巫神语》的分册《东火》,正是震惊江湖的毒杀之技!
放眼如今的江湖朝堂,除了神出鬼没的魅水毒君,到底还有谁,竟然也能知道鬼魅三生?
南蛮贼寇?
巫洛族后人?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第二本《巫神语》?
慕容钦越想越不安,此次行动至关重要,原本刺杀安排得当的暗卫,因为烈焰司冰魄的到来全部急急撤离,近日来都不敢轻举妄动,逼不得已他方才让楚晴出手,谨慎、隐蔽,不漏丝毫破绽向来是这丫头的长处,他又怎能怪罪?
“罢了,你下去吧。小№說網w、w`w-.、”慕容钦道。
立于身侧的邵公使个眼色,楚晴立马轻巧起身,步履轻盈而去。
“公子,所幸的是穆老帝师福大命大,事情如我们料想般顺利进展,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邵公感慨道。
何止是万幸?
应该是绝处逢生!!
若是这位大越国帝师命丧于此,若是这位太后胞弟死于他房内,若是江南穆府第八代掌门老爷死在他身边,那他慕容钦这辈子岂还有活路?
鬼魅三生可是与佛噱冰丞齐名的世间剧毒,即便是妖鬼佛神在世都不可解,可万万没想到,七娘苏牧梨竟然说解便解了此毒!
穆青云不仅没死,第二日便苏醒过来,第三日可下床,到了今日甚至能与他对弈一盘!
邵公说得没错,即便此次暗杀行动出了差漏,可最终结果却很是令人满意。小№說網w、w`w-.、穆青云中了剧毒却没死成,事情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却又足够引起帝都那边重视,素有帝都“查案鬼手”之称的冰魄不仅没有折腾出凶手,甚至连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搜查到,更为关键的是,穆青云对他这么个孙外甥感激涕零!
百般筹谋,以身犯险,绕了这么大一圈子,他慕容钦其实要的,仅仅是穆青云的感激!
“这位苏家七娘子不愧是神医!”邵公忍不住夸耀。
慕容钦难得的莞尔一笑,以前只觉得她神医之名不过是个虚的,除了使得一手绝妙的针法,别的还是差强人意,可经历了这一场,他慕容钦心悦诚服,感激涕零!
“七娘,很好!”他回想起方才那张娇俏气闷的小脸,心头止不住地痒,就好像被那只短耳朵萌兔子的毛茸茸尾巴,扫过敏感柔软的小心脏,痒痒的,带着道不明的兴奋舒适。
邵公看在眼里,心头的不忍越难以掩藏,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沉吟出声,“苏家小娘子真是神医转世,连鬼魅三生都轻巧解了,要说来,鬼魅三生可是出自《巫神语》的!”
“铛”的一声脆响,乳白色青松茶杯撞上了同款式杯盏,可慕容钦紧握着杯身并未松开,里头温热的茶水微微晃动。
鬼魅三生记载于《巫神语》,为何苏牧梨会解此毒?她从何学来?
《巫神语》之《东火》?
不可能,且不说《东火》现就在他手上,即便苏牧梨得了看了,《东火》里头也只有毒药配备秘方,从无解毒妙方。
南蛮巫洛族密术?
绝不会!这些年来,暗卫严密跟随,保护的同时也是随时监测,若是苏牧梨能与南蛮贼寇有丝毫联系,他定早已知晓。
可是,回过头仔细想想,苏牧梨那一手绝妙的针灸之术又是从何学来?还有她并非浪得虚名的神医之名,师从何方?
“公子,刺杀穆老帝师的贼子实在狡猾,竟然用的是与我们一模一样的赤羽银针,又来无影去无踪,凭空消失了,暗卫实在无从下手。”邵公压低声,装模作样的诉苦。
慕容公子生性多疑,他最是了解。
果然,他话音方落,就见慕容钦凤眼半眯,眼角的狠厉之色越明显。
暗卫查不出刺杀凶手,即便是大越国圣上赞赏过的“查案鬼手”烈焰司左东御史冰魄,也查探不出丝毫线索,然而七娘苏牧梨却轻巧解了此毒……
为何会如此巧合?
会不会是……
接着,又是“铛”的一声脆响,杯身重重撞上了杯盏,在这清净的岑山小院里很是刺耳,连同杯中茶水都撒了出来。
“公子,可烫着?”邵公眼疾手快地上前移开茶盏,用备好的手帕小心擦拭。
“无妨。”慕容钦铁青脸,“想来舅爷爷醒了,你带上黑水玉棋随我去吧。”
邵公半垂着眼睑,道:“是。”
慕容钦吃力地起身,左肩的伤口拉扯着疼痛剧烈,可他眉眼间尽是冰霜。他拂袖,挣脱了邵公的搀扶,隐忍着、咬着牙,一步一步稳稳走了出去。
夜幕前夕,日头已经西沉,五月的山风习习吹来,暖中透着薄凉,撩动着公子素色长袍,飘飘然,越衬得他瘦弱……
邵公立在风里,眼里迷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