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一百份“佛跳墙”
到了晚上,“天下第一楼”果然做出了对策。他们在门口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到——本酒楼人均最低消费二百元,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
申帅和慕容相视一笑,穿着新买的青色衬衫,和同样着装的“青义帮”弟兄们进了酒楼。
酒楼经理一看,来了那么多的客人,而且服装统一,肯定是哪个大公司的白领来聚餐了,顿时眉开眼笑地为大家引导就座。
今晚,除了熊大,“青义帮”的其他人员全部到齐,将近百十号人,顿时把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熊二往主座上一坐,大大咧咧地冲经理一挥手,说:“经理,有什么好菜?”
经理忙走过来,点头哈腰地说:“老板晚上好,我们这里有新到的鲍鱼、海胆、海参、石斑、青蟹、鱼翅、各种贝螺等,菜单上都是我们的招牌菜,吃满二千元,每人免费送一支啤酒......”
“天天吃这些东西?都吃腻了,还有没有再好点的。”熊二打断了经理的话。
“刺身龙虾、象牙蚌怎么样?”经理说。
“看来你们酒楼的档次也不高呀,有没有“佛跳墙”?”熊二漫不经心地说。
“啊,有,有,有。”经理笑逐言开地说。
“来一百份。”
“啊?”
“怎么?做不出来啊?做不出来还敢称“天下第一楼”?信不信我砸了你们的招牌?”熊二露出了凶相。
“可、可是,做“佛跳墙”要花费好几个时辰啊,我怕各位老板等不及啊。”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就想吃“佛跳墙”。”
“那、那好吧,我让师傅们去准备,老板先点其它的菜吃着?”经理的汗都出来了。
“不急,等“佛跳墙”做出来再点也不迟。”
经理讪讪而去,却高兴不起来,确实是来了一批大主顾,而且点的菜确实高档,但酒楼没有那么多顶级的食材,平常点“佛跳墙”的客人一星期也不过两、三份,一百份的量,就是五星级大酒店也做不出来啊。但又不能拒绝客人的要求,少了这笔生意没关系,关键是一宣传出去,酒楼的牌子就砸了。
好在经理随机应变,赶紧联系其他酒店,买其他酒店做好的,然后拿过来充数。
这边经理刚走,“青义帮”的人马上恢复了本色,拿出准备好的麻将、纸牌、牌九、色子、象棋等赌博用具往桌子上一摆,开始娱乐起来。
混混们赌着钱,叼着香烟,骂骂咧咧,吵闹着,争执着,不一会,酒楼就变得乌烟瘴气、众口嚣嚣。那些没坐上场的混混也没闲着,不停地指使着服务员,续茶、换茶、抹桌、扫地、买香烟、要纸巾、送水果、拿牙签的,反正不能看你服务员闲着,把服务员个个使唤的团团乱转,脸都绿了,外面的人知道的,这里是个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棋牌室呢。
一直折腾了四个多小时,服务员们都累的筋疲力尽、腰酸腿疼之时,经理采购的“佛跳墙”才算凑齐。
店员们强打精神、小心翼翼地把“佛跳墙”端上桌,大家这才发现,装“佛跳墙”的炖盅竟然样式不一,有紫砂的、有骨瓷的、有瓦罐的、有不锈钢的...
当然,不是一家做的嘛,哪个酒楼也不可能准备一百套“佛跳墙”的炖盅。
既然不是一家做的,自然在做法、食材、味道上也不同,更有一些简直就是滥竽充数,以次充好,但混混们没吃过,没有老大的发话,既不敢动筷,也不敢乱发表意见。
“这些“佛跳墙”做的不正宗,你拿双筷子,我教你怎么识别“佛跳墙”的优劣。”“厨王”在申帅耳边说道。
申帅站了起来,对服务员说:“去把经理叫来。”
经理赔着笑走来,弯着腰说:“老板有何吩咐?”
“今天的“佛跳墙”做的不地道啊。”申帅说。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咱们这有名的饭店、有名的厨师给做出来的。”经理申辩道。
申帅笑了笑,提高了声音说道:“那我就给你讲讲“佛跳墙”的做法,你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首先,佛跳墙的原料有18种之多: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花胶、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鸡脯、鸭脯、鸡肫、鸭肫、冬菇、冬笋等等。其次,烹调工艺非常繁复:先把18种原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多种方法,炮制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种菜式,注意,一定要把原味给提出来,然后一层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绍兴酒坛子里,注入适量的上汤和绍兴酒,使汤、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坛口用荷叶密封起来盖严,放在火上加热。最后,用火也十分讲究,需选用木质实沉又不冒烟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烧沸,后在文火上慢慢煨炖五六个小时,这才大功告成。”
“啊,老板见多识广,一定是个美食家,今天算是给我上了堂课。”经理恭维道。
申帅拿起了筷子,说:“那我就再问问你,这是金华火腿吗?拿金锣火腿肠来糊弄人可不地道。”
“这个炖盅有鸽子蛋,那个炖盅却没有,缺斤短两可不地道。”
“这个里面的绍兴酒不太新鲜,都有酸味了,用过期的食品可不地道。”
“这个炖盅里的鱼翅是假的,是使用了与鱼翅外形极为相似的“东洋翅”做的替代品,这种“东洋翅”其实就是人造鱼翅,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可不地道。”
“......”
申帅按照“厨王”的指点侃侃而谈,混混们和酒楼人员全都听呆了,慕容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申帅。
听了这么多的不地道,混混们忽地就炸了,纷纷拍着桌子怒吼道:“退货,退货...”
经理赶紧掏出香烟挨个地派烟,没人理他,转来转去,终于哭丧着脸把老板请了出来。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偏偏个头又矮,像个球似的滚了过来,赔着笑说道:“各位老板,各位老板,鄙人姓丘,请多关照,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给你们打五折算了,给小弟个面子,小弟也是混口饭吃啊。”
“我们已经关照你的生意了,我们不是没钱赖帐,但我们来消费,你们总不能以次充好欺骗顾客吧,今天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就向媒体报料。”慕容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对、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不知各位老总在哪发财啊?”看来,丘老板也是个老江湖,一招不行又开始套近乎了。
“MD,老子是青年义务帮忙服务队的,别唧唧歪歪的,痛快点,要么我们报料,要么就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熊二忍不住骂道。
“你、你怎么骂人呢...”
“啪”
熊二猛地一摔杯子,所有“青义帮”的混混们忽地站起把衬衣一脱,露出了身上的纹身和纹在右臂上的“义”字。
丘老板一下明白了,这些人摆明就是来找茬的,而且还是黑社会的人,当即就变了脸色。
“各位大哥,息怒,息怒,今天我请客,给大家赔不是,还请各位大哥赏个面子,小弟这就去准备饭菜。”丘老板带着痛苦的表情下去了。
为了打发走这些瘟神,丘老板不得不下血本上点好酒好菜,就这还得忍着心痛赔上笑脸地一一敬酒。
敬到申帅时,申帅微笑着说:“老板态度不、不错,这才像个诚信老实的生意人,明天我们还来吃,再给我们准备一百份“佛跳墙”。”
丘老板一听,差点哭了,心里明白肯定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拨人和中午的乞丐都是同一个人指使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恕小弟愚钝,不知小弟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各位大哥如此生气?”
“挺好的,没什么不对,你们这酒楼位置好,又热闹,听说上午还有人要跳楼,丘老板听说了吧。”申帅回道。
丘老板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症结在装修工头身上,但是,自己摸过这个装修工头的底啊,他不是本地人,怎么请来的这一帮硬茬子?但不管怎样,自己这次是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想到这,丘老板的脸涨得和猪肝一样,垂头丧气地说:“都是小弟的错,本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不刚从外地回来,所以才...唉,全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还钱。”
听到这里,申帅和慕容露出了笑容,慕容给中年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中年人赶来,和丘老板交涉了一番,终于拿到了支票。
这个帐要的太不容易了,庆幸的是自己碰到了好人才绝处逢生啊,中年人在酒楼外一把抓住申帅的手,激动得泣不成声,几次要下跪,都被申帅扶起。平复了一下情绪,中年说:“恩人,我替我爹谢谢你,我是山西LF人,叫杨二喜,我的电话你知道,有机会去山西一定来找我。”
其实申帅也很激动,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这种快乐是帮助人的快乐,这种快乐是自信的快乐,这一刻,一种幸福感包围了他,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似乎懂得了梦中妈妈对他讲的那些话的意思。
中年人流着泪走了,走了好远突然回头喊道:“恩人,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知道我的名字又能怎样?茫茫人海中我们还能见面吗?我是一个孤儿,无亲无故的,谁又能记得住我的名字呢?
申帅笑了。
“喂,我叫“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