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了敛心神,重新将心思放回朝堂。丞相提出:“皇上,不知苏大人身体可还好?”
云珵差点反应不过来丞相口中的苏大人是谁,之只听他说:“昨日祭天典礼上,苏大人整整跪了三个时辰。寻常男子都难以受住。何况是一介女子!”
云珵心里一紧,确实为苏晓担心着,不过更让他心神不宁的竟然是那个大夫章束,嘴上冷静地反驳着丞相:“丞相不必担心,苏大人身体尚好,不日便可上任。正如她自己所说:‘巾帼不让须眉’,丞相无需担心。”
丞相被噎得说不出话,正好云珵也想尽快结束今日冗长的朝会。
云珵示意了一下高公公,后者会意:“有事请奏,无事退朝。”众臣摸不准皇上脾性,皇上今儿情绪似乎不太平稳,皆缄默不语。
一会儿后,高公公宣布:“皇上起驾!”众臣高呼:恭送皇上!
议政阁院中,苏晓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外,章束端着一碗药过来:“把药喝了!”
苏晓端过来,二话不说不说地喝下。一口气喝下后,不禁抱怨,“太苦了吧!”
章束将早已准备好的蜜饯递过去,似乎很失望地打趣道:“你就不能像平常女子一样,对喝药有一点抗拒吗?你这样未免太简单粗暴了吧!”
苏晓也笑着,“抗拒有用吗?”
“至少可以让本神医哄哄你啊,以后我要是有心悦的女子,也总不会太过生疏。”
苏晓:“你又不是他,我干嘛要对你撒娇?要是有一天督促我喝药的人是他,不用你说我也会忸怩一番的!”
章束拍案而起,佯怒:“苏晓,你能别这么露骨吗?你还是不是一个女人,怎么如此不矜持?”
苏晓已经习惯了他那一惊一乍的反应,不理他,倒是腆着脸问道:“蜜饯好吃,还有没有?”
章束又气又怒,“这皇宫的东西,你迟早会吃腻的!”
苏晓也不追究,转而问道:“你这次来帝都,准备什么时候走?”
“啧啧啧,你这尾巴狼,本神医刚救活你,你便急着哄我走,你说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苏晓抬眉,反驳道:“得了吧,我可不相信你这次来帝都只是为了来看我。”
章束眸光微微闪烁,打着哈哈,“我不来看你还来干啥?”
苏晓也笑着:“我猜你在找一位姑娘。恕我直言,帝都芳华舍新进的茹月姑娘可是你旧识,那姑娘没来多久便一举拿下了芳华舍花魁之位,我在宫外有幸去过一次,着实没得不可方物。依我看,她的姿色,丝毫不逊色与那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惊鸿公主!”
苏晓说完心里顿了一会儿,惊鸿公主...
章束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苏晓,你...你调查我?”
苏晓漫步惊心地回答:“我还没那么无聊,只是那日我去芳华舍时,见到那位姑娘身上戴着与你一模一样的玉坠子,于是买下了那姑娘的初夜,与那位姑娘彻夜长谈了一番。”
“苏晓,你...简直无耻!”
“无耻的不是我,应该是你。你都不知道我听完那位姑娘的话,有多想与你断绝往来。那位茹月姑娘说不想见你,我也想令你火烧火燎几天,便没有告诉你她已经投身花柳烟巷,花名为牡丹!”
苏晓又接着说道:“你也无需恼怒自己寻遍帝都也找不到她,我在帝都来了也有一年,要藏住一些消息还是办得到的。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为那位姑娘的包场只到今夜傍晚,你要是不快点,恐怕你的那位心仪的姑娘就要遭遇不测了,你以后可就没机会哄她吃药了!”
章束骂道:“你这恶毒的妇人,我倒希望从此与你断绝关系!”不待说完,身影已经快消失在议政阁外。
这皇宫的守卫极多,若是每一处都要盘查,估计出宫也须得些时辰,苏晓可真是为她捏了把汗!
安静下来后,苏晓才觉得不正常。去年宫宴上,皇上下旨为惊鸿公主和九皇子赐婚,苏晓虽然去了趟西北受了些苦,回来时也错过了他们的成亲。
只是苏晓回来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听到帝都里有任何关于惊鸿公主的事,怎么说的过去?按理来说,天下第一美人嫁到帝都,无论做什么都会引来百姓的热议才对!况且此次大理与夜狄联合袭击大云边境,朝廷无论如何都该对那敌国公主有些处置吧。
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她,以至于苏晓一直以来也将她抛在脑后,就像是惊鸿公主从来没有出现在帝都一般。这,怎么可能?她不在帝都的日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苏晓想的入神,连云珵来了也不曾察觉,直到他走到离她很近的位置,苏晓被吓了一跳。
“今日你就算就任了,虽然不能四处走动,但是看你刚才的样子,脑子应该是好使的!”
“是!”
“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苏晓迟疑着:“朝中之事。苏晓不敢妄加论断,况且,苏晓的职责只是记录皇上言论而已,没有参与朝廷大事的权利,苏晓不敢逾权!”
云珵冷笑:“你在暗示什么?”
苏晓将身子埋低,语气恭谨却没有惶恐:“臣不敢!”
“你这样可不是不敢的语气!”
苏晓不知该怎么答,她其实很想问有关惊鸿公主的事,但是,也许此刻,她是臣,他是君,君臣之间无形就有着无法逾越的界限,不管曾经,他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风雨的朋友。不管曾经,她是多么无所顾忌地,在江州,在锦城,肆无忌惮地喊他‘禄山’,苏晓忽然有些后悔答应当这个史无前例,处在风口浪尖,并且随时都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的女官。
并且,她心里很明白,云珵立她为女官,预谋已久,并且目的不单纯。
“你跟我在一起时,似乎很爱出神!”
在一起...苏晓无暇浮想联翩,打着圆场:“臣无论什么时候都爱出神,可能如皇上所说,需要让太医开一副凝神的方子了!”
“有章束这个神医在,你何须太医院的御医?”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苏晓呵呵笑着:“他估计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