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醒来时只觉得脖颈间疼痛万分,马车颠颠簸簸的,使她全身酸痛。等等,马车?
什么情况?忽然帘子被人用力掀开,李居的脸孔近在咫尺。不等她问出口,李居笑着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这是西北邺城。还有不到半个便可到。“
苏晓真是一脸懵,难道,苏晓回想起那时云珵奇怪的眼神,竟是怀疑李居故意替她解围?而且还被猜对了。更糟糕的是,他是有预谋的。可是苏晓却完全不知道他的目的,”你为什么把我带到邺城来?“
他低头走进来,坐在她旁边,马车的空间瞬间变得异常狭窄。他给人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阴沉,也是,西北是他的地盘,不必再绷着个脸。
“岳父大人想见你一面,命我入都将你带来。”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淮安侯啊!”
“没事,只要你认识禄山公子就行。”
苏晓心里一怔,禄山两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真的让人不适应。她装聋作哑,“禄山公子是谁?”
他偏头看着苏晓,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阳光从风吹起的帘子里透进来,照在他的左脸上。从苏晓的角度来看,他的右脸变得更加瘦削立体。
不得不说他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除去那双有些让人招架不住的阴沉眼睛外,他实在是苏晓见过的最俊俏最美的公子。他冷嗤;“放心,你还没有重要到可以当人质。”
这话在苏晓心里绕了百转千回,好不容易忍住往他欠揍的脸上揍一拳的冲动,不知过了多久,苏晓才抓住了关键词‘人质’。人质,人质,什么情况下需要人质?难道,苏晓忽地抬头看向苏晓,怎么会,他的眼神怎么会这么坦荡?
苏晓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淮安侯这几年虽然偶尔对朝廷对西北地方的供给和自身俸禄有些不满,抵抗外敌时也有些拖沓,败北时也会推卸责任。
其实这样一个只图眼前蝇头小利的人,反而是最老实的人。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敢举兵造反?难道真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西北驻兵,只知淮安侯,不知帝都君主?
还是,淮安侯这些年一直掩人耳目,暗中培养着自己的势力。但是,但是,苏晓最搞不懂也最担心的是,她在这场军事谋反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平时总觉得自己已经饱读圣贤书,掌握了天下局势。所以每天疲懒懈怠,可是现在呢,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能知道的都是别人愿意让人知道的。
她忽然感觉力不从心,苏晓不敢想象,一旦斗争真的来到,帝都人民会卷入怎样的腥风血雨中。新皇登基不久,朝局不稳,这场斗争,不论云珵输赢,他以后的路都会走得异常不稳。他会被质疑,被否定。若是不慎,沦为了阶下囚,十有八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马车里的安静一直到到达淮安府才被打破,李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按照礼制,男女不得同乘,除非是夫妻。
何况到了府门,说不准敏和郡主就在门外等着丈夫归来呢!
唤她下马的是随行的侍卫,生的粗犷,一脸大胡子,估计就是前不久抱素跟她提过的侍卫方朔。抱素,对了,从帝都到西北,坐马车最快的脚程少说也得十天。也就是消失了十天,抱素那丫头肯定担心得快发疯了吧。还有清风,她虽然嘴巴不饶人,平时话也很少,但看的出来,她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心凉,在帝都,应该说说在整个大云,会为她担心的,估计就只有她们两个了吧。还有那个消失了几个月的临水,算了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说什么担心。他自己的事都不知道处理好了没有。
淮安府占地面积很大,比一般地方君侯的府邸大些,不过由于西北地区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府上的格局并不像帝都那样精致巧妙,一切以实用简易为主。
淮安侯就在大厅里等着,他身边的茶已经不再有热气冒出,估计在这等了不止一会儿。苏晓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精神矍铄,儒雅温润的中年男子就是她所了解的贪图私利,鼠目寸光的淮安侯。
要么是伪装的太好,要么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是他两者都不算,苏晓甚至想,有这些想法的她简直亵渎了面这个有如仙灵一样的男子。
“你就是苏晓?“他的嗓门不大,声音却清亮地足够穿透大厅。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竟然指名道姓地要见她?
”我就是,你千里迢迢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听说你从江州来,三年前的大水你死里逃生,却迷失了本性,可有此事?“
苏晓狐疑地盯着他,迟疑着开口:”没错,可是这跟你们把我掳来有什么关系?“
“苏晓姑娘放心,我没有恶意。”
苏晓腹诽,人都被掳到西北了,竟然还好意思说没有恶意?怎么才算有恶意,打断一条腿?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答反问:“苏晓姑娘可知道自己的命格?”声音飘渺不定,空灵悠远。
苏晓心中的疑惑不安更重,怒问:没想到称霸一方的西北将军竟会与在下一个小女子讨论起玄术天命?不知我是否该感到荣幸。
他呆愣了几秒,忽而一笑,:“苏晓姑娘真是误会了,我不是淮安侯将军。”
苏晓冷哼一声:“那你是谁?”
话音刚落,苏晓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安静和...悲切!因为他此时虽然还保持着微笑,目光已经微微看向远方,他真是一个,有仙气的人!不管看多少遍,不管苏晓怎么试着催眠自己他不是善类。他的行为举止,眼神微笑都向人传达出亲切而又不可靠近的讯息。
气氛僵持了很久,苏晓几乎没了耐心。这时他缓缓开口:“我的俗名是江眠,法号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