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的淡绿色帘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掀起。
已经过了足足有七天!
可是,他还是没有醒,还是没有醒!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里面的照大夫还在为他把脉,她的心跳得飞快,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做不到!
清逸……
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在心头烙印下的名字,眼中已是一片模糊,为什么总是那么无敌于天下的他,都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
冰宫的毒竟然连人称再世华陀的照大夫,都无法解救,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一点点地瘦弱下去。
她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假如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啊!
可是,就算她死了,死了,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
他还在无法醒来,无法醒来!
“为什么啊!”剑飞霜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大声喊着,空荡荡地幽冥大殿内不断地回响着她的喊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么多的为什么,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没有人啊!
教主日夜守在他的身边,而她只是教中的一名卑微的丫环,连靠近他,都不可以!
教主望着他的时候,似乎流的眼泪也并不比她少。
她忽然想起来,教主的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几岁,她同清逸的年岁似乎还靠近些,她……教主应当是喜欢,或者,是爱着他的吧!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没有办法停止!
教主喜欢的人,爱的人,她只能够远远地看着,望着,心痛着,连再见见他的机会都没有,要是,要是,他真的……再也不会醒来……
“不!”剑飞霜用手捶打着大殿内的柱子,很用力,黑色的柱子上,留下了红色的血迹,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双目忽然看到了大殿内的塑像,那座象征天冥教的塑像,有着可怖的面孔,怪异的身躯,在他的身上缠绕着七条颜色不同的蛇,在他的脚下,爬着各种丑陋的毒虫,蝎子,蜘蛛,还有些她认不出的怪虫。
虽然是如此丑陋怪异,却似乎拥有着非常神奇的力量,只要向他诚心祈祷,用自己的某样宝贵的东西来交换,就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
这是清逸曾经跟她说起过的,在她还没有开始学剑的时候,她还没有成为他的弟子,只是一个普通又可怜的丫头。
从那个时候起,他已经对她很好了。
从来没有当她是低三下四的人,对她总是那么亲切,那么温和。
他对任何人,似乎都是那么好,那么好。
并非仅仅是对她一个人。
但那又怎么样?
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就被卖给了天冥教,失去了自由,而且必须面对痛苦的折磨,直到他的出现,才改变了她的命运。
让她知道,她还是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在她伤心的时候,不再只是一个人孤独的哭泣,而会有双温暖的手,将她轻轻抱在怀中,叫她不要害怕,因为有他,有他在她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她。
再让她觉得有任何的孤独与痛苦!
这是他亲口对她说过的话,如今,那么重信守诺的他,也无法继续遵守这个诺言,而要离开她,让她继续孤独,继续痛苦。
回到她一个人的冰冷世界中去!
那个没有他,就没有快乐和幸福的世界!
她不要!
剑飞霜望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脑海中突然略过一个念头,假如她诚心像冥神祈祷,冥神会不会让他醒来,让他不要离开她?
她的双目再朝眼前的那座诡异的神像看去,神像那双始终闭着的眼睛,似乎正在透过眼皮注视着她,它竟然在召唤她的前进!
她一步一步走向神像,在神像面前跪拜了下来。
她曾经发过誓,不会向任何所谓的神跪拜,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什么神灵,能够拯救世人,所有的一切都在骗人!没有神灵,只有自己,所有的痛苦还是要自己来承担!
这样的誓言,在幼小的心灵上曾经停留过很久,却在遇到他之后,开始动摇。
也许真的上天会有公平的安排,让她吃够十几年的苦之后,遇到能够让她幸福的人,从此不再那么悲伤,那么孤独,那么寂寞。
她开始默默的感谢上天,只是偷偷的,因为他也是不相信所谓的神灵。
教中的所有人敬如神灵的冥神,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座毫无意义的塑像,它所有的意义,就是在给了教众某种自我催眠的力量。
虽然并不真实,但因为自我的心灵有了强大的信仰,所以在很多时候,竟然也能够产生莫大的力量。
教众们对于这座冥神像也就更为敬重,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她算是个例外么?
一个绝不向任何神灵跪拜的女子,今天终于要屈服在这虚无的神灵脚下,恳求它的恩赐,来拯救她所不能够失去的人。
琴清逸……
她所不能够失去的人,没有他,她的世界,将是一片孤独的空无,她甚至无法让自己有活下去的信心。
她所有的力量,都是他给予的,他……那么厉害的人,还是躺在病床上。
她忽然觉得也许教主不让她看到此刻的他,反而对她来说,是种幸福,在她的脑海中,始终只有他挺立的身影,让人仰慕的人。
是不该有倒下的时刻!
“飞霜,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厉的声音如箭一般飞快地刺了过来。
剑飞霜冷然地转身回头,在她面前出现的,正是教主,那么威风凛凛的女子,浑身上下充满高贵又自信的气质。
从她一出生起,就拥有所有的力量和地位,不需要任何的辛苦努力,就能够高高在上。
“教主……”她默默垂下头去,眼神中却略过一丝倔强的神色。
教主并没有看到那丝神色,只是看到剑飞霜在她面前低下头去,她习以为常地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清逸已经越来越衰弱了……连照大夫都没有办法……”
“啊!”剑飞霜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悲伤,失声叫了出来。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地无礼,她低声道:“请教主原谅……”
教主这次竟然没有生气,眼神无比忧伤,望着她,道:“他是你的主人,你为他觉得伤心,本来也没什么不对……”
“多谢教主宽宏……”剑飞霜感觉自己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不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那么卑微的口气!
教主挥了挥手,望着那座神像,再转目望望她,眼中略过冷淡的微笑,问道:“你想祈祷来换取他的生命?”
剑飞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望着教主。
“向冥神祈祷的人,假如愿望实现,就会在未来失去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牺牲恐怕会远远大于实现的愿望……小丫头,你能够承担这样的后果么?”教主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谁愿意这么做呢?多么傻!”
“只要是为了救他,我愿意……”剑飞霜脱口而出,似乎忘记了自己不该在教主面前流露出那么深的情意。
“是么……”教主的神色非常奇异,居然还是没有生气,望了望她,对她说:“你跟我来,我有句话想要问你,是关于清逸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教主的眼神中似乎划过了什么奇异的色彩。
剑飞霜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紧紧跟随在教主的身后。
在教主的房间内,教主告诉她,清逸假如再没有解药的话,恐怕只有七天的命,七天之后,回天乏术,冰宫的毒会将他全身的筋脉毁掉。
剑飞霜冷冷地听着她的话,她相信教主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教主为什么要告诉她?难道教主愿意让她陪伴在他的左右,而不是教主本人?
多么奢侈的想法!
教主最后只问了她一句话:“冰宫的毒只有冰宫的解药能够解救,你是否愿意为了救他,冒险前往冰宫,偷取解药?”
剑飞霜怔住了,久久无法回答。
冰宫就算是武功造诣到了登峰造极地步的他都无法顺利离开,她一个学剑才不过一年的小丫头,有什么本事,能够独自前往冰宫偷到解药?
只有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恐怕现在早就在前往冰宫的路上,而不用在这里痛苦的等待。
教主那么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试探她对他的情意么?
剑飞霜最后还点了点头,“我愿意。”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教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愿意的……在冰宫中其实藏有我教的高手,你只要能够到了冰宫,他会帮助你拿到解药。”
像是久不见阳光的人,突然沉浸在阳光的沐浴下,那么令人激动,令人兴奋!
剑飞霜高兴得什么都没有去想,点头答应了所有的事,只要能够为他做的,让他醒来的,她愿意,她要去做!
清逸,你不会离开了!剑飞霜心神忽然一怔,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冥神面前曾经默默祈祷过片刻。
在刚祈祷完的时刻,教主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已经祈祷过了,冥神已经开始实现她的愿望了么?让他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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