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黑就瞪着一帮精英们恨铁不成钢的说警惕、生命、战场云云,说以后瓦斯炸弹就是我们的起床号,谁要是受不了就滚蛋。当然没人滚蛋。大家都是为了苦练本事杀联盟来的,滚蛋算怎么回事。我想就连雯雯都不会在这种时候退出吧。
大黑看我们还算老实,让我们背上负重越野跑,告诉我们越野终点上有我们的早饭,先到先吃可劲吃,后到的吃土。
“国家英雄负重加倍。”他还不忘盯着我和依草补充,他也看出来雯雯是充数的了。所有室友们在听到国家英雄之后都顺着大黑的视线悄悄看我们。依草用力挺了挺她的小胸脯,那里别着两颗金色的星星--国家英雄勋章。
“报告长官,早饭真的可以可劲吃吗?”依草兴奋的问。她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我觉得这是支撑她理想的一个有力的基础。
“谁先到谁就吃,随意吃。”大黑总是从牙缝里往外挤话。
我们纷纷把负重背到身上固定。两倍负重,这个重量的五十倍我和依草都背过。在原野上打鬼子的时候,我和依草背了所有我们能找到的战利品。
“出发!”他大喊。
然后他就看不到我和依草了,哦还有雯雯。听到可以随便吃这种事,我也很兴奋,自从联盟鬼子来了,我和依草就从来没体会过随便吃是什么感觉了。如果在家里的时候,有人告诉依草什么地方能让她随便吃,依草肯定会一摆头轻蔑的跟他说,不可能,鼻子还得喷下气儿。在我的感觉中,依草的颜色变得金灿灿粉艳艳的,金中带着粉,这是我从未在依草身上见过的色彩,她跑的那么快,我必须得把感觉紧紧盯在她身上才能不失去她的身影,然后,她果然迷路了。
“笨,过来跟着我。”我用意识触动她。
“到我身上来。”她在我心里大喊。
“灵魂?”我问。
“不,你指路,我背着你。”依草从未如此激动过,哪怕上次面对红河上的鬼子。
好吧,其实我也想快点到早饭那里去,我的肚子早就已经咕噜噜作响啦!一分钟后,我俩开始吃早饭,真香啊,好久都没吃得这么过瘾了,旁边的教员们像看着怪物一样盯着我们三个,哦准确的说是盯着我俩,雯雯还是很正常的,只吃了一个鸡蛋两碗小米粥两个馍四个西红柿六根黄瓜。其他的食物都进了我和依草的肚子,摸摸肚子感觉还能吃点,依草干脆问:“还有没有了?”她手里还抓着最后半根黄瓜。
“没,没有了。”教员震惊的说。
“这就是国家英雄吗?”我听到后面几个教员窃窃私语。
“果然有英雄的样子啊!”其中一个高高的长脸教员感叹。
“其他人怎么办?”他们又开始讨论,后来过了十分钟大黑他们也开车过来了,他们又把这个问题问大黑。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真的是跑过来的?”大黑比他的教员们淡定了些。
“大概十二分钟前。”高个子长脸教员说。“至于是不是跑过来的,也应该没其他办法过来了吧。”
“国家英雄。国家英雄。”大黑喃喃的嘀咕。火一样的目光紧盯着依草身上的两颗金星。
“好,我为你们骄傲,是我眼拙了,小看了国家英雄。但我会更加严格的训练你们,我要你们百炼成钢。”大黑站到我们面前郑重的说。
我感觉他第一次以平等的角度站在我们面前。“我保证我们尽力而为。”我挺直身体对大黑说。
“坚决完成任务!”依草特喜欢敬礼。
“敬礼!”雯雯也开始喜欢敬礼了。
“敬礼!”大黑也挥手敬礼。
“敬礼!”我不想敬也得敬礼了。咱是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不会因思想不积极而拖泥带水敷衍了事,咱是有责任感的人。
“其他人让他们吃土!”大黑扭头对着教员们大喊。
于是其他室友们没有吃早饭,我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不过这不怪我们,谁叫大黑他们准备了那么少的饭,连青春期少年少女和小学生都喂不饱。其他人到没觉得是我们吃了他们的早饭,他们觉得是大黑故意不给他们饭吃。
然后我们就饿着肚子,哦,其他人饿着肚子,开始爬绳梯和折返跑,一边跑还要一边喊口号,我和依草还被要求背上5倍常规负重,跑其他人的两倍。不过我们还是很快完成了,这次所有人在一起,所以室友们开始用崇敬的眼神看我们和我们的奖章,然后更努力的跑。
我和依草跑完了坐那晒太阳,我让雯雯去跟着室友们一起跑,小孩子嘛,应该锻炼一下才长的快,于是雯雯就迈着小短腿慢悠悠的在那卖萌,我和依草在旁边给雯雯加油。然后我看见大黑的脸又黑了,其他教员扭过头装作没看见我们。然后大黑让教员们把重机枪架起来开始折磨我的室友们。
“废物们!给我加快速度!你们连吃奶的孩子都不如!!”大黑亲自操起一挺机枪追着室友们打。
我很想告诉大黑我和依草很久都没吃过牛奶了,雯雯也是。但是我发现枪声想起来以后雯雯很害怕,虽然大黑他们没打她,于是我就附身过去鼓励她。
“来,哥哥陪你一起跑。”我在雯雯心中说。
“好的,哥哥。”雯雯不害怕了,小脸上挂着两个小酒窝。跑了一会,我发现雯雯好像比开始跑的快了一点,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她的身体中慢慢发芽。也许在这种艰苦的训练下,连孩子都不得不认真起来吧,早早面对这残酷的生活。
风中传来重机枪和教员们的怒吼声,炙热的太阳升起来将光和热洒在我们脸上身上和记忆中,汗水、沙土、枪声、怒吼、依草小白花一样的身影,这一切奇异的和谐起来,仿佛一幅沾满了新鲜油墨的画卷,在我的意识中静静舒展,联盟鬼子仿佛上个世纪的事情,哪怕现在战火依然在家乡燃烧,仿佛有大块大块的时光横亘在我和故乡之间,遥远的听不到故土的声音看不到村子里腾起的火光,然而痛却依然那么真切,伤口仍在胸膛之中,让人无法淡然,如坐刀山。
所有的参训学员都不能叫名字,每个人被发了一个代号,大概是按照食量排的吧。依草是英雄1号,我是英雄2号,其他人是精英3号精英4号等等,雯雯是70号,没有前缀。午饭的时候只给我们每人发了很小的一块馒头,还是硬的,风干了一个月那种,让我们泡着热水一分钟吃完,吃不完要受罚。
“我抗议!”依草站起来大声说。
“英雄1号你有什么意见。”高个子长脸教员说。
“我还在发育,不吃饱我没劲,身体也不发育。”依草睁着大眼睛说。
我抬头看她的胸,嗯,果然没发育。
“报告,我也要发育!”我也站起来说。
“我也要长大!”这个声音是雯雯。
大黑很快被找来了,估计我和依草上午的训练完成度让一般教员很重视我们的意见。
“还有谁要发育?!”大黑黑着脸扫视全场,精英67号想要站起来,被精英14号拉了一下。
“给英雄1号和英雄2号以及70号食物管饱,训练量加3倍,完不成滚蛋。其他人有意见也一样处理。”大黑瞪着眼睛吼。
精英67号没站起来。没人再站起来。我和依草吃饱了,精英68和精英69因为看我们吃饭没在规定时间内吃完硬馒头,被罚一边走鸭子步一边端着碗吃,如果食物掉了就可以滚蛋了。依草看到他们走鸭子步的样子也想上去试试,我让她老实坐那消化。
“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样子,你不想当英雄1号了?”我在心里问她。
不知道是英雄起作用了还是1号起作用了,她马上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坐在那看别人走鸭子步。我觉得68和69的大腿快被拧成麻花了,鸭子步要求两只脚脚尖向外八成180度朝前走,差一度都不行,看着68和69痛苦咀嚼的脸,我在心里为他们加油。与其说痛苦的是肉体,不如说是每个士兵那颗爱国求胜之心吧。
吃完午饭大家伙要在太阳底下做什么暴晒训练,每个人脱了衣服端着武器站在太阳底下,依草也不例外,只穿着小内衣站在那,羞红了脸,我连个内衣都没有,就穿个内裤,依草好歹还是短裤。大家武器上还拴了负重,依草被拴了3倍的负重,我6倍,带着雯雯的份。
“超超,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呜呜。”依草在我心里使劲喊。为了珍惜时间,以及依草在那不停给我使眼色,我把依草和雯雯链起来给她们灌输知识,而依草只是用来抱怨和开小差。
“不错了,比上次打鬼子的时候强。你可以继续把眼睛闭上。”我对依草说。
“超超真讨厌!”依草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更晒了的缘故。依草像个可爱的小苹果,不过其实除了我,根本没人注意她,大家都顶着日头努力端平武器,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一小汪湿迹,汗水仍然不断的滴下。除了我和依草。
我用灵魂包裹了我自己,没有热量能透过我的灵魂伤害我的身体,至少这种日晒还在灵魂的承受范围内。至于依草,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保护,在我的意识里,她宛如灿烂的星辰,闪耀,夺目,完美无瑕,大概是吃饱了的缘故。
另外,我看到基地在紧急空运食品。蔚蓝的天幕之上,飞机在云层中翱翔,泛起白色的涟漪,带起我阵阵思绪的波澜。在这太阳照耀的时刻,在这众人钢铁般意志凝聚的瞬间,我想起了分别许久的校园伙伴,想起我们也一如此刻,追求着,燃烧着,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不可追忆的年华。
你幻想过,在纯白的海边,奋力跳跃。
你失望过,你正在努力,在每一个喧闹的瞬间,无比寂静。
你说你不情愿被海水淹死,你说你想象不到未来,你的心如此直白,执着着沉如人群。
注定要穿越黑暗,将所有的花环抛弃,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你依旧孤独。
你又来到白色海边,想起许多年前,似水年华,你看向地平线,那些凋落的歌谣。
你说你最爱自由,你是吹过沙滩的风,忽然出现的海水,在你心里,那些没有攀过的顶峰,那些呼啸而过笑脸,你吹过沙滩,你吹过海面,吹向极北,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