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1 / 1)

()即隐走了。

青婵这才意识到能放肆地与人聊天、相处真是很难得很美妙的事。抚摸着即隐给自己留下的玉箫,青婵心中清楚得很,即隐,只有即隐,在即隐面前,她才不必处处提防、忌讳,而面对着白庄之人,她只能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然已经很小心了,虽然上起庄主白氏兄弟,下到厨房里的霍嫂都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青婵仍然知道自己远没有真正融入白庄。这些天,他们几次聚在一起商量事情都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不是让韵娘带着她四处乱转悠,就是让雨淇缠着练琴、下棋,消磨时间。江一春就更别提了,昨日,自己去厨房精心熬了一锅“百米羹”,老爷子推辞了半天才勉强喝了几口,好在她的那锅“百米羹”确实熬得精彩,这才使众人没有再拿“这类活儿自有人做”之类的话来搪塞她,看来这回总算可以参与到厨房里的事了,这个白燕山庄!

入庄已很有些日子,大小事务却一概摸不清,更别谈打听幽明珠。当初领命而来时,说好了三月为限,可是至今一点线索也没有,从何处入手查起呢?江一春精得很,还是少跟他打些交道;白氏兄弟包括金越、章雨淇都是心细如丝之人,一点点事能放在心里不动声色的琢磨半天;沈韵娘和天山二佬倒是城府不深,只是他们大大咧咧惯了,喜欢乱嚷乱说,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打听之事给嚷出来了,到那时即便说者无心谁能保得住听者就会无意?刘彩月更不行,从自己进庄起,她的眼光就一直冷冰冰的,总有意无意的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听说她与伊凡……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了;伊凡呢?虽说他现在正热恋着自己,但几次试探可知他处事的冷静和精细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多少,贸贸然向他打听幽明珠,实在是有些冒险。青婵在心里将众人一一点了个遍,也没个适当的人选,只得摇头苦笑。要谨慎啊,一个不小心前功尽弃,可不是好玩的!

窗外午后的阳光照得一切都是白花花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了,前后竹林里的蝉声不断,吵得人连午觉也睡不安稳。三个月,三个月!上哪儿查幽明珠去!大概这次交不了差了,交不了差的后果——一想到那颗沁心丸,青婵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汗直窜出来。

青婵心乱如麻,赌气从床上坐起来,她潦草的梳了梳头,带着玉箫出了门。才走到水榭边,想了想又掉头朝东面走去,她独住西头,东头有白氏兄弟、章家和江一春等的屋子。

一路行来,除了遇着几个巡视、干活儿的庄丁外,未见一人。想来都还午睡未起吧,四处静悄悄的,连那些看似粗鲁的庄丁们也都是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一点点声音。不知不觉地竟走到了江一春江老爷子的屋子前,里面正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青婵好奇的走过去,挑起湘竹门帘朝里一望,并无一人,那声音从对面的小门里传出来的,同时还飘出些青烟。

青婵犹豫了一番,还是进了屋:“江老伯?江老伯在吗?”

“嘘,别喊!谁呀?”

果然在里面。

青婵进了那道小门,却见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凌乱不堪的堆放着,大柜小柜上、墙根门前,几无插脚之处。这大热天的,房正中却还生着一炉火,江老爷子就坐在火炉边,一手拿着书,一手往炉上的火罐里添着各色碾碎的草药,就连脚底下也没闲着,呼哧呼哧的踩着风箱。

“哟,您这是炼仙丹呐!”瞧着正迷着眼,忙得满头是汗的江一春,青婵打趣道。

“小丫头,我说是谁呢!这大中午的不休息怎么上我这里来了?”

“闲着也无聊,就跟着香味儿过来了呗!您这是干嘛呢?”

“嗅得出是香味儿就不错,比章丫头他们强多了。”江一春抬起头来呵呵一笑,又往罐里加了些东西:“你不才说了是炼仙丹吗,又问。”

“我胡说的,世上哪有什么仙丹。”青婵也笑了,她绕开满地的瓶瓶罐罐凑过去,从江一春手边最近的一个小白钵中捻起了一些草药粉末,“这是什么?”

“快快,放下放下!别动别动!”江一春急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只苦于腾不出手来阻拦:“看弄撒了!这可是我的宝贝,少一点儿都不成!”

青婵听说忙住了手,退到江一春身后,“什么东西这么金贵!这样的热天,别人乘凉都来不及,您老还在这儿烤火!”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江一春嘴上说着,眼、手、脚可一刻也没停,盯着书查找,添加草药,踩踏风箱忙得是不亦乐乎。“这配药啊,讲究的就是配料、火候、温度、时间,我如今炼的这‘绝绝丹’还非得高温不可。”

“绝绝丹?有意思,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吗?”

“毒药?少胡说。好好的炼毒药干什么!哼,毒药是天矶帮那些下三烂们才捣鼓的玩意儿,我圣手回阳一生只解毒救人!丫头,我这‘绝绝丹’啊可是救命的仙丹,等炼成了送你一颗如何?”江一春一心炼药,自然看不见身后青婵微微泛红的面色。他手边白钵里的黑色粉末已快用尽了,另一只蓝色浅钵里还有些红色草末儿,而红色瓦罐里则盛着半罐绿色液体。只见他将白钵中的粉末儿尽皆倒入了火罐中,又舀起一勺绿色液体,刚准备倒进去却停住了,犹豫了片刻翻起书来,嘴里不住的叹息。

“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一升还是……两升……明明在这一页嘛怎么……”

青婵抿着嘴微微一笑:“我来帮你如何?”

“你?”江一春盖好火罐,抬头将青婵打量了一番,笑了:“你先去认认那边的几堆东西,回头告诉我各是什么。”

顺着江一春嘴努的方向看去,屋角的麻布上堆着几小堆碎草末儿。青婵冲着江一春嫣然一笑,径直走了过去。看着青婵蹲在那儿一本正经的又是拈又是闻又是尝的,江一春颇露出了些得意之色。

“怎样,不容易吧?”

青婵一声不吭地蹲在那儿,足足半柱香功夫才又站了起来,手里托着几样碎末儿。

“这个是金寄奴,这个是鹿蹄草原本叶儿像鹿蹄的,这碎末里还有罂粟子,又叫‘御米’,此外还有些白头翁,对不对?本来都也常见,只不过碾得太细碎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这些碎末儿分成了几种。

“不错不错,难为你认得全!”江一春惊异的眼光中明显透着满意,“丫头,你可知道这金寄奴的来历?”

“您是指那个传说吧。听说南北朝时宋的开国皇帝刘裕年轻时家贫,有一次他割野草煮饭时见到了一条巨蟒,便举刀砍去,受伤的蛇一闪身就不见了。次日,刘裕又去砍柴,听见密林深处有杵臼声,他寻声前去,见是两个青衣童子在捣药。问时,童子说是他家主人昨日在某地被人砍伤,要这种草药敷治。刘裕听了那地名吓了一跳,正是昨日割草之地,就忍不住叫了出来。不想那两个童子也吓得丢了草药四处逃窜。后来刘裕驰骋疆场,就是用这种草药治好了不少受伤的将士。人们因为不知这草药的名字,就提议说:‘既然是皇上发现的,就叫它刘寄奴吧’又因为刘字繁写为卯金刀,故又名金寄奴。这寄奴二字原是刘裕的小名。”

听青婵说的绘声绘色,江一春乐了:“哟,小小脑瓜里装的东西不少嘛!不错,这金寄奴又称‘乌藤菜’,别看它长的土头土脑的,可是一味止痛止血去毒的良药。不像有的东西徒有其表,百无一用!”

“您老这回可没说对。这世上并无百无一用之物,只不过有的用处没被人发现罢了。只要有心,造化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哦?”江一春微微一愣,瞧了青婵半天:“小丫头不简单啊。医药这一门,你还知道些什么?”

青婵转了转眼珠,指着江一春手上的书道:“还粗粗读过《百草经》。”

江一春似有不信:“真的?”

“我记得上面记入了几百种可入药的稀世珍草的形状、样子、产地、药性及用量,还有它们之间相调相克的比例,对也不对?”

“好,好!看来你这小丫头真可以给我帮帮忙了!”江一春哈哈大笑起来。

“好,愿听老爷子吩咐!”青婵答应得很爽快,乐得江一春直搓手。

“你就去刚刚那堆草末里理出金寄奴、鹿蹄草、白头翁各五钱,混在这个白钵里,记住千万别多了或少了!”

“知道了!”

“等会儿再到那边柜头上,左边,取两克朱砂莲。认得吧?”

“放心好了,一准拿到!”

青婵理好药,又拖过一张草席坐在江一春身边,帮着他查找书目、配药、熬药。青婵对《百草经》果然熟得很,记性又好,哪种药在第几页上,用量如何,她基本上不用翻书核对,再加上做起事来又仔细又麻利,一个时辰顶得上两个时辰用,乐得江老爷子嘴都合不拢。

末了,江一春将火罐儿一封,擦擦额上的汗道:“行了,先闷几个时辰再说。丫头,今天多亏了你了,不然现在药还配不齐呢。”

“还是很久前跟着先父弄过一阵子药,如今都生疏了。江老伯今后如要我帮忙,吩咐一声就行,反正我也闲着无事。”

“那我可不客气了,正愁找不到一个合意的帮手呢。”江一春挼着胡须,乐呵呵的。“不过,丫头,做我的帮手可不容易,吃苦受累、枯燥乏味不说还得要随传随到,别到时候埋怨我老头子麻烦啊,也别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青婵还未及答言,就听屋外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干爹可真是倚老卖老,人家是帮您的忙,您老倒好,给人家立起规矩来了。”话音未落,雨淇已扶着门边进来了:“青婵,别太老实了,让人欺负。这老爷子是个医痴,跟他帮忙是活受罪,终归吃力不讨好的。趁现在还没说定,赶快跟我走才是上策!”

“去去去,说什么呐!”江一春一把拉过青婵,似乎她当真就要跑掉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呀,当初死缠烂打的要跟我学医,才做了三天活就开了溜,现在又怂恿林丫头。我跟你说,林丫头可比你强,说不定我今后还收她做个女弟子。这要是被你搅黄了,我可放你不过。”

雨淇听说笑得肚子疼,道:“老爷子,您可真不给人面子,什么三天,我好歹也给您打了三个月的长工!好好好,从现在开始我再不说一句话,只怕您这满屋子的药腥味儿加上您老吹胡子瞪眼的脾气留不住青婵才是真的。”

“俗了吧,这是药香,不是人人都闻得出来的。我说嘛,林丫头单这点就比你强。”

“行、行,我俗!”雨淇忍住笑向青婵道:“看来老爷子这回是瞧中你了,一定记得他说过要认你做女弟子,如此这忙倒还是值得帮一帮的。”

见江老爷子正斜着眼没好气地瞅着自己,雨淇也不客气地扮了个鬼脸:“干爹,说话得算话呀,我可替青婵记着呢。”

“去去,死丫头,赶快走,就知道跟我调皮!”

雨淇嘻嘻笑的拉着青婵就往外去:“那我们可走了,我也懒得再和您老斗口。”

出了江一春的小院,雨淇还抿着嘴笑个不停。“看来老爷子会越来越喜欢你了,青婵,你可真行啊!”

“有吗?我觉得他很喜欢你才是真的,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可跟你说起话来口气都不一样。”

雨淇呵呵一笑:“我是他的干女儿,当然随便一点。不过青婵,我说这老爷子是医痴可没错,把炼药研药看得比命还重,最是挑剔了,难得他看中了你还要收你做弟子,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要是真做了圣手回阳的弟子,你可就名动江湖了。”

青婵淡淡笑了笑问:“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找我吗?”

“可不,去你那儿锁了门,原来跑到这边来了,让我好找。彩月儿明日要去京城走一趟,大家想着你是京城人,就想问问是否能顺便为你做些什么。”

“哪有什么事做。京城里又没半个亲人朋友,一间老屋离城时也卖了。”

“那你舅舅家……”

“舅舅一向做小本买卖,东西南北的跑生意,在京城并没有家。”

见雨淇没再言语,青婵便又问道:“刘姑娘去京城做什么,她一人去?”

青婵万没想到雨淇会告诉她彩月此行与幽明珠有关,一时来了精神,她强压住满心的兴奋留心听雨淇说的每一个字。

“幽明珠是极阴之物,世上只有七颗。收拢七颗能聚世间至阴之气,也能敌世间至阴之气。据说我们白庄的死对头天矶帮帮主雷寄予正在练一种极厉害的叫‘无相乾坤**’的邪门功夫,需要此物调理才可练到十成入化境界,他现在已有两颗,功夫练到三四成了。可是幽明珠如果在我们手里,不要说他雷寄予练不成化境,我们还可凭着幽明珠破他的邪功。”

“那么说这珠子很重要喽,你们现在可有?”

“我们仅有一颗。刚够阻止雷寄予练到十成化境,可这远远不够。青阳堡原本也有两颗,谁知堡破之日两颗珠子就不知所踪!”

“刘姑娘不是青阳堡的人吗,她也不知道?”

雨淇摇了摇头:“我们原来一直担心是何魔拿走了那两颗珠子,要是那样,他们手里就有四颗了,雷寄予就可能练到第七成。现在种种迹象看来,天矶帮也一直在找那两颗珠子。更何况如今珠子已好像有着落了……”

“就是你才说的刘姑娘去京城拿珠子一事?青阳堡的珠子怎么跑别人哪儿去了呢?再说这样的宝贝,谁肯轻易送给别人?”

“这个……这说来就话长了……咦,走哇,站那太阳底下干嘛,快走!”

青婵哦了一声,正要加快步子,雨淇已等不及地上来拉了自己一把。青婵眼尖,发现雨淇腕子上分明有绿光一闪。

“这是什么?”

雨淇一愣,明白了青婵所指,便翻起了袖子,原来是一串翠绿的佛珠,闪着幽幽的绿光。

“这个叫璧舍利,一种玉石,可以避邪护身的。我和彩月一人有一串,说来好笑,这个还是得聘礼得来的呢!”雨淇一边拨弄着珠子,一边咯咯笑道:“这原是青阳堡之物,我家与刘家是世交,当年我母与刘伯母同时有孕时,说好了若生下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亲家,谁知道是我和彩月两个女孩,看看亲家结不成了,他们就打起了我哥的主意,这不,就送了这串璧舍利。只是后来又不知哪儿来了个算命先生硬说我哥二十岁之前忌玉,家里就把那串璧舍利拿给我戴。我爹隐居后,两家联系减少,联姻一事就搁下未提,这璧舍利我倒一直戴到了现在。”

雨淇瞧了瞧默默无言、若有所思的青婵,猛然想起了什么。

“呀,青婵,你可千万别多心,联姻之事不过口头说说罢了,璧舍利也并非什么正经信物,我哥早说了他一直将彩月儿当妹妹看待的……青婵,我哥的一片心可……”

“看你说什么呀!……我多什么心……”青婵低了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呵呵呵,还不好意思呢……快走,哥该等急了。”

青婵回过神来,猛地站住,看看竟已到了章家小院门口。“咱们这是去哪?”

“我哥那儿呀,他这几日很不好呢。”

“怎么?”青婵惊道,不觉加快步子:“他怎么了,毒已经完全祛除了呀,难道……”

“不是,我哥说这阵子总没见你的影子”瞧着青婵满脸的关切,雨淇笑着凑到青婵耳边低声道;“他惦记你的很呢,我听他梦里都喊你的名字,只是没法下床走动。”

“……”青婵眼光沉寂下来,停住了步子:“哦,对了,我,我还有些事,恐怕……还是改日再来吧……”说着,急匆匆的掉头就走,任雨淇怎么喊也没听见似的。

雨淇在门首呆了半晌,看来哥说的果然没错,青婵分明就是在躲着哥哥,可是为什么呢?看她开始时的神情明摆着是很在乎很关心哥哥的呀。

丢下雨淇,青婵一路上极力抚平心绪,尽量少见伊凡,少见伊凡!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回房前,她将自己紫水晶坠挂在了房后的竹林里。

一切如她所料,今夜又是个云淡风清的月圆之夜。月光洒在竹林间,竹叶的影子映在地上如鬼脸般摇曳,紫水晶在月下折出一缕淡淡的幽紫,投在暗蓝的天幕上,是一抹隐约的难于察觉的忧郁。白燕山庄已经酣然入睡了,只剩下丝丝悠游的梦境,据说梦都是可以预测未来吉凶的,只可惜天明时它们已稀薄的难于打捞了。

林间一道青影闪过,停在水晶坠子前。

“即已到了,还不出来!”

身后竹枝摇晃了几下,跳下一个人来,一身黑色夜行衣装,向先到的青衣人纳头便拜,仅管青衣人以背相对,并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来人的神情却始终是毕恭毕敬。

“属下参见护法!”

“是你,你主子呢?”青衣人低沉的声音透出迫人的威严。

“禀护法,主人临时有差事调开了,由属下专门负责联系回话。”

“也好,穿云蚤,你转告帮主,就说两颗幽明珠已有些眉目,可能不在白庄而在京城。刘彩月明日动身去京,你差两人暗中盯住,但一路上无我的命令不得造次。”

“是!”

“另外安排人手京城待命,不得露了身份。司空探德是京城首富,此人名义上是个商人,但据我所知他背后还另有隐情,与青阳堡的故堡主也曾有些秘密交往,此事或许与他有些关联,去打探打探,这三天内,赶在刘彩月到京之前把探知的情况告诉我。”

“是!”

“这白燕庄守备颇为森严,一般情况下无我召唤不得轻易露面,但有什么差池我决不轻饶。如有要事告知我,就在这颗竹子下磊石为记,一块为一更,两块为二更,明白了?”

“是,属下记下了!”

“嗯,”青衣人略一沉吟,将手一挥,那个叫穿云蚤的便起身弯腰缓退了几步,这才嗖的重新跃上竹枝,消失在竹林深处。青衣人取下紫水晶,稍作顾盼,也随之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中。

竹林又恢复了平静,依旧的月光朗照,依旧的竹叶斑驳,似乎从来未曾发生过什么。一切不过像一个不经意的梦的气泡,还未曾碰一碰,便散落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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