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儿走向茶楼,她轻轻地踏上了楼梯到了二楼雅座。她一向喜欢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风景。在楼梯的转角处一个匆匆走出的男子和昙儿撞在了一起,面纱从昙儿精致的脸庞攸地滑下,那男子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他扶起了被撞到的昙儿。
昙儿刚想生气,抬头,四目相对。
时间在那一刹那静止,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带着一丝忧郁,眼睛却炯炯有神,像会吸光所有人的灵魂一样。而他则震惊地看着昙儿绝色倾城的脸,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昙儿,忘了低头。昙儿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喃喃地说:“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觉得你如此面熟。”
脸上传来的温暖和细腻让那男子醒了过来。他看着昙儿,他轻轻地拉下昙儿的手,“对不起,小姐,我确实我们不认识。”声音文雅而低沉。
“你的声音很好听。”昙儿说。
“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他的满脸歉意。
“我没事。”昙儿轻声地说。
“那我先走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看到掉在地上的面纱,他弯下腰,捡了起来,拿给了昙儿“小姐,你的面纱。”
昙儿伸出了白玉般的手指,接过了面纱,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那温度像碳一样烫了昙儿一下,就没了。
昙儿拿着自己的面纱站在茶楼的楼梯间,呆呆的,久久没有回神。
昙儿抬起头,那人已经走很远了,只剩一个深深的背影,终于完全消失了。
他是谁?他还没告诉她他是谁就走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们认识,而且很熟悉很熟悉。只留下一个背影让她无尽地思索。
为什么他会给她那样的感觉?和梦里那个白衫男子一样,一样让她揪心地痛。看到他脸上淡淡的忧愁,她想抚去他的忧愁,看他开怀地笑。
梦里的那个看不到脸的人是他吗?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是?
老天这是要告诉她什么呢?却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昙儿只记得将军把鲜血滴在她的身上,那一夜她的灵魂醒了过来,昙花开得灿烂夺目,逼人心魄。他说是我让你活过来的,按你们妖精的规律,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跟我走吧。
她就着样跟这个人进了将军府,没有问他要她做的什么。五年了,他把她当作大小姐一样养着、宠着,却没有告诉她要做什么。
妖精也是懂得报恩的,所以不管以后他要她去做什么,她都会去做。这是她欠他的滴血之情,必须还给他。
她只是一株被人用血唤醒的昙花而已,花应该是没有心、没有血、没有泪才对,为什么她会为了那男人那样刻骨铭心地痛。
衣莲远远地看着昙儿摔倒,赶了过来。她着急地说,“小姐,你没事吧,刚才那登徒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不是登徒子。”昙儿替他辩解。
“小姐。”衣莲不依的撒娇。
昙儿忽地没了心情,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衣莲知道昙儿不开心了,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不开心地嘟着嘴走在后面。
那几个管事看见昙儿,赶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回了将军府。
昙儿还没走进大堂,就听到大堂里传来了将军与人交谈的愉快笑声。昙儿和衣莲看看彼此,从来没有听到过将军这样大笑过。是谁可以让将军这样的大笑,什么样的客人?昙儿还真有点好奇。路过大堂时,昙儿微微地把头探进大堂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将军很恭敬地坐在他的旁边。是什么人会让将军那样呢?昙儿转身要离开时,被将军叫住了,他叫昙儿进去
昙儿楞了楞走了进去。
将军故意板着脸说:“昙儿,还不给李公公行礼。”
“昙儿见过公公。”昙儿给那个叫李公公的人道了一个万福。
“起来,起来。”老人笑呵呵地说。
他用手托着昙儿的下巴,仔细地看着,开心地笑着。他转身对将军说:“也只有将军找得出这样的尤物。果然是人间绝色。”
昙儿看着他,知道他对她的长相很满意。不过昙儿不喜欢他打量她时放肆的目光,那让她浑身不舒服。
他是谁?这又跟她什么关系?
“将军,昙儿有点累了,想下去歇息。”昙儿不想站在那儿。
这次将军真的生气了:“你不知道李公公在这儿吗?站一边去。真不礼貌。”
老人依旧笑呵呵的。“没事,让她去歇息吧,怎么可以对她生气呢?”
“还不谢谢公公。”将军严厉地说。
昙儿道了声谢就走出了大堂。
昙儿住的地方叫影楼,名字是昙儿取的。她在这终究也只是一个影子,为了某件事存在。
昙儿回到影楼,衣莲已经在那等着了。
她问:“小姐,将军找你有事吗?”
没有。昙儿摇摇头。
昙儿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过她自己也预感到这和她有关,要不然将军怎么会让她去见那个人呢?他可是一向要把她藏起来的,他怕她的美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昙儿也希望自己可以早一点结束这样的日子,她也想早一点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她可不想一天到晚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像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掌控着一样,这可是一件让人怎么也舒服不起来的事。
她也想做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比如今天遇到的那个男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他,可她就是想。想他那么年轻却忧郁的脸,想他明亮的眼睛,那么坚强,想他低沉迷人的声音,想他那烫到她指尖的温度……他是她梦里呼唤的人么?
可他说他不认识她。他忘了,他忘记她了。昙儿伤心地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昙儿肯定他们认识,就是认识。她也不记得他是谁,可是见了他,她就知道他是让她心疼的人,唯一的。
今夜注定要失眠了,那个白衫男子还会入她的梦吗?梦里她一直呼唤,可他头也不会,而她总是泪流满面地醒来。
天已经暗了下来,府里各处点上灯笼,红红的灯高高挂着。因为那个公公,整个府里显得匆忙又繁华,像过节一样热闹。
昙儿在红红的灯下,脸显得更加娇艳。人比花娇,这样的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将军已经吩咐过衣莲,要衣莲为昙儿好好打扮一下。
“小姐,我已经把衣服给准备好了,我帮你换上吧。”衣莲捧着衣服站在昙儿的身后。
影楼的后面种了一丛竹子,是昙儿种的,因为竹子常青,看了心情会好。昙儿说:“我要是可以像竹子一样不受周围气候的影响那多好。”这只是一种无奈的感叹。
“小姐,你说什么?”衣莲疑惑地问,她没听很清楚。
昙儿坐下让衣莲帮她梳头。衣莲的手很巧,很快就帮昙儿挽了一个很好看的形状。昙儿摸着自己的脸问:“衣莲,我美吗?”
“小姐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说小姐不美的人眼睛一定瞎了。”衣莲昂起头骄傲地说。
昙儿站起来走了走,丝绸做的衣袖随着她飘动,像一群蝴蝶围着她上下飞舞。
是的,她是美的,最美的。想到这,昙儿笑了。
昙儿轻移莲步走到大堂,那公公看到昙儿时惊讶了一会儿,很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昙儿问了声好,坐在将军身旁不再说话。公公笑着说,“真是越看姑娘越觉得姑娘漂亮。”
将军看到这样的昙儿很满意,不枉他在昙儿身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
吃完饭,昙儿就告退了,她对将军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也不想在他们身上花不必要的时间。将军很想留下昙儿,昙儿不想,他也没有强求。
昙儿站在影楼前,月亮依旧薄薄地贴在天上,几朵云散在旁边。
昙儿恍惚地看着月亮,想今天见到的那男子的脸,想他文雅的笑。
那公公在府里住了好多天,后来就走了,他走的时候笑笑着对昙儿说:“昙儿姑娘我们下次再见。”他走时也只有几个人跟着,昙儿不明白他是将军那么重视的人,怎么就那么几个人跟着他呢。
想来不是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不过昙儿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她不想知道。应该和她有关的,可她就想当作不知道,有一些事当作不知道比较好。
她有些时候也会自欺欺人。
昙儿发现自己天天在想那个男子,像中了毒一样。她一直在想他是谁。
没有人能给她解答,禅兴寺那个充满智慧的大师也给不了。大师说:“孽缘,施主还是放弃的好,回头是岸。”
回头?昙儿想她都还没有开始走,怎么回头。她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大师说:“施主去意已决,老衲不能阻挡,希望施主不要后悔。”
是的,昙儿想好了,等做完了将军的事,她就会去找他,至少问一个为什么,要理清自己的疑惑。
终究是为什么,她会这样的想着他。
还有她梦里那一直就没有看到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谁可以告诉她?
衣莲看着在发呆的昙儿,小姐自从去了一次禅兴寺心情却好像比以前更不好了。那个破寺,根本就不灵,现在小姐经常一个人发呆,她要叫好久,小姐才会有反应。
“小姐,将军找你,在书房。”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
“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昙儿应了小丫头。
昙儿一个人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将军威严的声音,“是昙儿吗?进来吧!”
书房是将军办公的地方,除了将军贴身的人之外,很少人进过书房。书房外也很少人呆,谁都怕不小心惹怒了将军担当不起,能躲多远躲多远。
昙儿走进书房。房间相对比较空,中间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了将军平时要处理的文件,而靠北的墙上有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
将军坐在屋子的中央,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他看到昙儿进来时睁开双眼,对昙儿招了招手,昙儿走到他身边站定。
他拉了一下昙儿,昙儿整个人就掉进了他的怀抱。他用手抱住了昙儿,昙儿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将军。”昙儿叫了一声。声音无奈。
他的一只手环着昙儿,一只手轻轻的把昙儿的头按进怀里。
昙儿靠在将军的怀里,隔着衣服昙儿还是听到了心在里面不安分的跳动。
将军的手抚摸着昙儿的长发,他把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发中,绸缎般的头发在他的指间丝丝滑落,他一遍一抚弄着昙儿的长发。
昙儿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把玩她的长发,书房里只剩下他们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我真舍不得把你送人。”将军开了口。
他用他的脸细细地摩挲着昙儿细致的脸庞,“你是这样的迷人,我真的舍不得。”他的声音在昙儿的耳边细细的,好像是在呢喃。
昙儿在他的怀里轻声地笑了。
将军,将军是什么人,他做事是不会由自己的感情做决定,他舍不得还不是要把她拿出去送人。不过昙儿还真的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话。
“你笑什么?”将军有点恼怒。屋里安静的氛围被昙儿打破了,笑声甜甜的,尖尖地冲出了屋子。
“什么时候。”昙儿依旧笑着。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将军捏住了昙儿小巧的下巴。
“我要是不想离开将军,将军就会改变主意吗?”“难道不是吗?”昙儿依旧笑着,鲜花般的红晕在她的脸上绽放。
“你……”将军怔住了。忽然有笑了起来,他说:“昙儿啊,昙儿,还是你了解我,不愧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是啊,她身上留着他的血。这一点无法改变。
“你不问我,我要把你送给谁。”将军想勾起昙儿的好奇心。
“这是你要我做的事,你会交代得很清楚。”昙儿依旧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她可以听到他们一样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昙儿,我真的很欣赏你,你像我,是我的一部分。”将军抬高了昙儿低着的头,他看着她的眼睛。
“昙儿,你是我的,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你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你会是我的。”他用力地抱着昙儿。
昙儿在他有力的怀抱里咯咯地笑着。
将军的手依旧用力地抱着,他说:“你等着,你会看到你是我的。”
“将军,夜深了,早点歇息吧。”昙儿挣扎了一下,从他的怀里滑下,离开了。
将军望着刚才还温暖的怀抱,叹了一后气。
昙儿走出了书房,舒了一口气。她一个人沿着小路走迎着渐凉的秋风往回走。园子因为秋日渐冷的天气失去了生机,那些花儿都开始沉睡。
昙儿回到影楼,走到竹林里,她靠在竹子上,问那些竹子,“今晚要是将军强要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竹子沙沙做响,算是回应昙儿,却又不像。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昙儿才会敞开自己,她只有对这些植物说说话。只有她才会爱惜这些微小的生命。
昙儿走回屋子,坐下。她睡不着,她想着想着梦里的那个人。昙儿用笔一遍有遍地画着梦里的人,只有一个背影,什么也没有,一张没有脸的画像。昙儿画了很多很多,可是都没有脸,昙儿抓起那些画揉成一团丢掉。
衣莲好奇地说:“小姐,你画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昙儿也觉得自己说得莫名其妙,可那是真的,她也想知道他是谁。
昙儿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它比前几天亮了一点,它一点一点羞怯地抬头。
“睡吧。”昙儿说。
衣莲吹灭了灯,走了出去。昙儿躺在床上,想那个白衫男子还会入她的梦吗?
昙儿在疑惑和等待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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